第29章 不明觉厉
“如果僵尸不是黑云寨的土匪呢？”
这一句话，让全场蓦然色变。
朱胜“唰”的一下起身，眼里喷涌怒火。“不是黑云寨土匪还能是什么，牛首山里几百年就盘踞了那些土匪。”
“你们不是交过手了，楚镇妖使应该比我清楚吧。”
楚原转头看了面色如常的萧小白一眼，然后对朱胜说道：“是的，我们和僵尸交过手，从盔甲和武器上判断，应该是三百年前黑云寨的土匪。”
朱胜嘴角的小胡子一挑，洋洋得意起来，心想萧小白哗众取宠，还有什么好说的。“本官要不是知道你颇有几分英勇，昨天敢冒死去牛首山救人，我现在就把你赶出去了！”
“大人听我说完就是，那些尸兵使用的青铜兵器不对。”萧小白说道。
“呵，少见多怪，大玄朝之初便以青铜器为主。后来改进了冶炼技术，铁器才发展起来。黑云寨在深山里发现了一个大玄二品将军墓，里面有陪葬的青铜武器，不是非常合理吗。”来自宁州学宫的许音说道，此人姓许名音字长歌。
作为锦绣府本地人，他看过萧小白说相声。
“萧曹之交”里的萧呗，凭啥和宁小姐走那么近。
羡慕嫉妒恨。
“使用青铜兵器确实合理，但是这些兵器明显是做旧的。从将军墓里挖出来的陪葬品，到现在又过了三百年，兵器有做旧的必要吗？”
萧小白把一块自己捡来的青铜臂甲丢在桌上，这是修整时捡到的。
这种覆盖身体大部分要害的青铜盔甲，在大玄军伍中也不常见，据说是一种千牛军的制式盔甲。
因为威武，因为千牛军战功赫赫，所以武将陪葬多选用这种制式盔甲。
“做旧？”
宋同知捡起这块青铜臂甲，听到一个甚感奇怪的词。
盛世古董，乱世黄金。
现如今大周国力繁盛，如烈火烹油。古玩在市面上炒作的价格极高，他自己就有一套前朝秦窑的茶具。
古玩作假，一点都不罕见。
与作假伴随的便有做旧，工艺上也独有一些门道。
但是这玩意，非行内人了解不到，别人吃饭的家伙事，除非脑子有坑才给你说。
古时候没互联网，对作假作旧打击力度也不够，行业发展前景非常大。这个时候没人会把技术抛出来给外人知道。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问题，大玄七百年王朝气运，大周至今五百年。
青铜器退出历史舞台，满打满算一千年不到，根本不是稀罕玩意。
给青铜器做旧这个概念，在民间基本还没出现。
萧小白知道他们听不懂，不给许音这货怼自己的机会，马上解释道：“诸位且看，这个青铜臂甲是被斩断的”
看出来了，这是我砍的楚原用手摸了一下截面，光洁平整，心里暗自得意，我楚原实力强悍如斯。
“看这个干嘛，反正又不是你砍的。”许音抓住一切能怼萧小白的机会，萧小白声音一顿，他就开腔了。
这人是不是吃我醋萧小白对这个许音很有印象，二货没脑子，敢说自己跑的比飞剑快，还不知道给自己加buff。拿头撞僵尸啊，还是准备用嘴喷死僵尸。
萧小白瞪了许音一眼。“你闭嘴，听我说！”
宁有晴好像护犊子的母狮子，也瞪了许音一眼。“你闭嘴，听小白说！”
“”
我许音特别受伤，女神给他造成了成吨的伤害。
“假如真是老青铜，铜锈下面应该是黑褐色或银白色氧化膜，从截面看是三层，第一层铜锈，第二层氧化膜，第三层才是青铜本色。”
张开手里正拿着的青铜臂甲，截面只有两层，铜锈下面就是青铜本色。
氧化膜是什么众人听不懂，但是觉得萧小白好厉害，不明觉厉的感觉。
朱胜收起刚才对萧小白的鄙视，换了一个口吻问道：“萧壮士，你说的这些，怎么才能确定是不是真的？”
宋同知先开口道：“福安，你去六角坊买老青铜的器具回来，多买几件。”
能做到一地父母官的人物，智商都是在线的。
确定萧小白说的是不是真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比对，多找几个物件一一比对。
等到福安快步跑出去之后，后堂大厅气氛略微沉默。
狂战门的铁姓少侠短期一杯水咕嘟咕嘟喝下去，放下杯子说道：“就算青铜兵器造假，和黑云寨土匪尸变有什么关系？”
武夫就是被你这种人拉低口碑的，蛋白质都供肌肉了吗萧小白心里吐槽。
楚原决定把武夫的口碑挽救上来。“如果青铜兵器是做旧的，那么我们在牛首山遇上的尸兵，就不是三百年前黑云寨的土匪。”
楚原深吸了一口气。“那样的话鹤城的事就比我们想象的复杂的多。”
“有什么复杂的，先把那些僵尸灭了再说！”
铁战一拍身旁的宣花斧，傲然说道。
讲真，如果狂战门都这个智商水平，萧小白很怀疑他们怎么传承了三百年。
以前没遇到危险？
那现在镇妖府高手汇聚阳城，狂战门属地也在阳城好啦，这个门派要全部下线了。
没多长时间，福安就让人带着几件青铜器进到后堂。
有一个青铜鼎，一柄青铜剑，一件青铜甲，上面布满铜锈。六角坊在鹤城是一个类似黑市般的地方，如果是别的坊市，并不容易买到这些古物。
“大人，东西买来了，都是前朝初期的物件。”
福安说完，铁战把宣花斧一甩，青铜鼎应声断成两截。
接着是青铜剑，和青铜甲都被砍开。
朱胜等人三步并作两步，把砍开的器物拿在手里，端详几眼后又相互交换，脸上全都伴随着一种不知该高兴，还是该郁闷的莫名表情。
“果然和那个青铜护手不同，说明尸兵的兵器却是做旧的，牛首山尸祸另有隐情啊。”
宋同知沉声一叹。
提前发现问题，找出问题是好事。
但是，如何破局又变成了摆在眼前的难题。
对方目的不清楚，底牌不清楚，究竟是谁也不清楚。
他们在明，敌人在暗，又找不来援助
“要不我往京城写个折子，让京城下令，着附近各州镇妖府协助。”宋同知提议道。
跨州调兵，需要京城下旨才行。
都指挥使司和镇妖府，都受此节制，没有上令今天敢跨州办案，明天御史台和监察府弹劾的折子就像雪花一样涌进内阁。
“宋大人且先等等。”楚原摇了摇头。“鹤城的案子还不明朗，现在写折子求援，关老恐怕不会点头。”
镇妖府跨州办案，兵部负责出调令，但主要还得看镇妖府府令是不是同意。
楚原想先查出一些眉目，在做定夺。
从府衙出来，楚原觉得自己一个二十三岁还未婚配的镇妖使，承受了这个年龄不该承受的重担。
先查出眉目再做定夺
问题从哪里查起啊。
宁有晴背着手，一步一步和萧小白走在一起。“小白，你怎么知道兵器是做旧的不是，你怎么那个氧化膜什么的？”
这是键盘侠的基操，而我是一个高质量键盘侠萧小白随便胡扯了一个自己走江湖卖艺，结交了三教九流人士的故事。
大儒曰“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诚不欺我也许音一听只是萧小白比自己见识多一点，于是天晴了雨停了，觉得自己又行了。
“萧兄，在下宁州学宫许音，字长歌。”
许音加快步伐，跟着萧小白两人。“我听说之前在宁家的案子里，萧兄崭露头角，在刑断方面颇有建树。”
“那倒也不是。”萧小白微笑道。“在宁家案子里我只是居功至伟而已。”
“”
人言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