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 13 章
“所以说，爱情就是这样，我爱你，你爱我，这是先决条件，但也还是不够，还要讲究一个机缘巧合。”
蒋睦言读完最后一句台词，合上剧本，感叹，别人的人生可真容易埃
为什么到他自己这里就那么艰难呢？
就比如现在，他浑身不舒服、眼睛都睡肿了、嗓子也跟吞了刀片似的火辣辣地疼，就连呼吸都随时有可能会带出一个热乎乎的鼻涕泡。但他还是得忍着这些不舒服，来应付前任。
这世上为什么要有“盛情难却”这种东西？都说不用送了，公交车费又不贵。
“蒋睦言，不要在心里说我坏话。”时易目视前方，正在专心开车，眼睛都没看他，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哦。”
时易转过头来，不可思议道：“你还真在说我坏话？”
“没。”
蒋睦言往后挪了挪屁股，让自己更好地靠在座椅靠背上，好像这样他就能底气足一些似的。
时易不说话，那意思就是等蒋睦言说话。
蒋睦言忍不住要想，他们当初为什么要制定这些不合理的规矩。
但也还是搜罗问题提问了。
“时易，这个角色是你给我的吗？”蒋睦言知道，以他现在的资源，是不太能接到有这么重戏份的角色的，十有八九是时易帮了忙。
谁知，时易竟不假思索地否认了，“当然不是。”
“不是你吗？”蒋睦言震惊地靠过去，想要“当面”询问时易。
时易侧过脸来，视线落在蒋睦言那挺翘的鼻子稍往下一点的位置。两人离得很近，都快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了。时易轻声告诉他，“不是。”
于是蒋睦言就又缩回自己的位置，开始认真思考。
时易也转回去继续目视前方，认真开车。
“那先前那个角色呢？是你说不让我演的吧？”
时易脸不红心不跳：“没有。”这他倒是没有撒谎，因为他原话说的是“不适合演”并没有直接说不演。
蒋睦言这会儿就坐在他身边，身上还穿着他的外套。就像从前无数次一起回家时那样。蒋睦言仿佛还是属于他的那个乖乖巧巧的小笨蛋。
时易爱蒋睦言，爱得毫无还手之力。不管曾经因为蒋睦言而遭受过多少痛苦，再见蒋睦言时，也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去关心他。
至少是关心多于怨恨。
最初重逢时，时易告诉自己，他恨蒋睦言，恨不得从来没有认识过他。蒋睦言是个会扮猪吃老虎的骗子，他骗了时易，差点害死时易。所以眼前这个一遍又一遍地往冷水里跳的人，这个脸色冻得煞白煞白的人，是一个跟自己没有关系的人，没必要心疼他。
蒋睦言是一个在时易看来无关紧要的人。
不要去关心他。
忘记他。
但他最终还是没办法做到袖手旁观。
时易呵止了拍摄进程，忍着立马脱掉外套把蒋睦言包裹起来带走的冲动，强迫自己离开。但最终还是没能说服自己别回去找人。他甚至还想把人带回光年的房车上。那里准备了很多干净厚实的衣服，光年的尺码蒋睦言穿也很合适。
他最后在卫生间里找到了蒋睦言，那个曾经属于他的，没头没脑的小傻子。
医生说，蒋睦言的情况有些复杂，他有非常严重的社交障碍，同时伴有轻微的自闭。他绝大部分时候说出的话都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不是不想考虑，只是他暂时想不了那么远。他也听不出别人话里的深层含义，更加不可能明白别人的欲言又止。而当有一个偏袒他的人出现时，他还会产生过度依赖心里，他会全方位地依附于这个人，从而丧失自我。并且不论到什么时候，蒋睦言都不太能学会自我反剩
通俗点说就是，蒋睦言智商正常，情商堪忧。
时易倒不觉得蒋睦言有医生说的这些问题。他的小男孩儿只是多数时候活在了自己的世界里而已。他胆小，害怕跟这个复杂的世界打交道，那就尊重他的意思好了。唯一要注意的就是，蒋睦言的人生会很精彩，所以他得活得自我一些，不需要依附于任何人。蒋睦言应该学会提要求，蒋睦言必须知道如何随时随地告诉时易他的需求。这样，时易才能更好地照顾他。
但最终，时易食言了，他没有照顾好蒋睦言。
他想偷偷借光年的手给受冻的蒋睦言送一杯热姜茶都做不到。也不知道光年犯了什么错，他们两个居然还打了一架。
时易没见过情绪激动的蒋睦言，更没见过会生气的蒋睦言。从前无论怎么逗他，他都是那副乖乖听话的样子。
时易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会惦记蒋睦言。不管是乖巧的蒋睦言，还是会闹脾气的蒋睦言，时易都还想要。
分手两年，他没有跟别人好。时易不知道这是不是代表着自己还有机会。
当蒋睦言流着眼泪问他：“时易，我们为什么要分手啊？”的时候；当蒋睦言很委屈地告诉他：“我过得很不好。”的时候，时易就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他想不管不顾地把蒋睦言抓回来，哪怕是锁起来，也再不与他分开。
然而，很快的，他又听见蒋睦言说，“时易，我没有还想跟你在一起的意思。”
时易就觉得自己快被他玩死了。
那会儿，时易的疼痛症发作了，他没办法继续开车，更不想让狠心的蒋睦言看见自己离不开他的样子。
所以，他对蒋睦言发火了。
时易把蒋睦言赶下车去了。
时易曾经跟蒋睦言保证过，会一直爱他、保护他、绝对不会欺负他。
时易食言了，所以他理所应当地在这段感情里，得到了更多的惩罚。
他已经强迫自己放下了。
可是却再一次遇见了蒋睦言。
他还在拍戏、他还住在曾经的房子里，他现在没有恋人。
时易想不明白这些都代表着什么。
最初的时候，时易甚至想过，干脆把他撵走吧，本来自己也看不了他演这种遭罪的角色。给他一部别的什么戏拍，让他离开这个剧组。那样或许就还可以自欺欺人，像原本计划的那样，老死不相往来。
他还没来得及下狠心，蒋睦言就病了，现在又知道了有人欺负蒋睦言的事。
就像是被扯了身后小母鸡身上毛的护犊子老母鸡，时易现在憋闷得很，就只想先出气。
“小母鸡”蒋睦言只是看着柔弱，身体向来非常健康，一年里连感冒都少有一次。
但是这样的蒋睦言，在被时易欺负过一次之后，就狠狠地病了一回。
时易对蒋睦言不好，蒋睦言就生病了，加以报复时易。
生病了的蒋睦言恹恹的，时易伸手在他脑门上试温度的时候，他会轻微地皱一下眉头。
生病的蒋睦言对时易有满级的杀伤力。
遥远的记忆和现实重合。时易这会儿也正把手贴在蒋睦言的脑门上。
蒋睦言果然轻轻皱了下眉头，然后非常不客气地打掉时易的手。
“不要动手动脚的1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已经不烧了。”
“哦。”时易不自觉地缩了下手指，确实没在发烧了。
过了一会儿，就听蒋睦言说：“那就好。”
时易不明所以，“什么好？”
“我不能演房地产销售那个角色，你没有从中作梗，那就好。”
时易：“……”
“还有这个角色。”蒋睦言有些开心地捧着他刚得来的剧本。
他已经挺长时间没演过这么重要的角色了，他很感激导演组信任他，他暗下决心，一定会好好努力，好好演。
“你既然喜欢这份工作，当初为什么又要解散工作室？”
时易他们家从前都是搞实业的，起先并不涉足娱乐产业。他也是在得了蒋睦言这宝贝疙瘩以后，才关心起这个行业。
他宝贝蒋睦言跟什么似的，当然舍不得蒋睦言签给别人，受人差遣。于是就开始做起了影视方面的投资，并高薪挖了一批行业佼佼者，给蒋睦言组了自己的团队。
这些人也确实没让时易失望，蒋睦言从入行到红只用了不到一年时间。蒋睦言有天赋，做事认真努力，时易从不担心他事业上会有不如意。
结果出乎所料，蒋睦言在跟时易分手之后非常短的时间，解散了工作室，退掉了所有工作安排。好在公司前期投资都是时易出钱，违约金也是赔给自己了，不然，就蒋睦言这一波操作，时易铁定要怀疑蒋睦言是为了洗劫自己的钱了。
蒋睦言低头盯着手里剧本封面上的几个大字出神，装作没听见时易的话。
“说话。”
时易纵容蒋睦言，除了一条：蒋睦言不能不理时易。
于是蒋睦言只能端坐身子，跟时易讲道理：“时易，你不能总是这样不讲道理，你都有喜欢的人了，你还为难前男友。我们以后啊要桥归桥、路归路，你不能站在我的桥上挡路的。”
“我挡你路了？”
“……还不能确定。”跟光年打架这事，蒋睦言还是不能相信时易会就这样算了。他现在甚至有些怀疑时易想脚踩两条船，还对自己念念不忘。想想又觉得有些自作多情，毕竟光年各方面都比自己好很多。
前男友的现男友比自己优秀，这点非常打击人。
蒋睦言给时易背俗语：“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时易目视前方，问蒋睦言：“蒋睦言，你长不长良心啊？”
蒋睦言选择性听不见。
于是时易又问蒋睦言：“那你呢？”
蒋睦言端坐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转过头来问，“我什么啊？”
“你说我交了新男朋友了，那你呢？这两年里，你有没有交女朋友啊？”
“我……”蒋睦言想说我为什么要交女朋友，大家都是同性恋，你那么不讲理都能找到新男朋友，凭什么我就得当个骗婚gay！蒋睦言很生气：“我不跟你说了1
然后时易就笑了，他告诉蒋睦言，他以前都没见过蒋睦言气急的样子，还以为人偶宝宝是不会生气的呢。
于是蒋睦言就更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