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逃跑
“今晚的月光很美。”
“对吗？杰夫·哈罗德。”
杰夫的视线扫过每一处角落，他的目光中，都是犹如地狱的场景，类似于布兰卡港湾的幻觉。
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住他的身体，无法动弹，而他也只能静静注视着身边画面的变化。
“当红色月光降临，旧时代的神祇会重新复苏，并创造属于它们的生命法则”
杰夫的耳边徘徊着未知且低沉的嗓音，像是在警告他。
杰夫没有回答，保持着沉默。
“在之后的清算中，上帝的信徒都将被处死，他们的血脉在这个时代就此终结，即便存活，也会在地狱之火中囚禁，承受相同的痛苦。”
“灾祸会伴随着红月降临”
“你们输了”
地狱的场景逐渐化为虚无，若隐若现，但烈火却依旧凶猛燃烧，没有伴随着虚无一同消失。
强烈的束缚感消失了，地狱也随之消失了，他的身体再也无法支撑他而摔倒，但他没有喘息的时间。
它们把烈火留了下来。
留在了这间屋子内。
杰夫的视线中，是无尽的火焰，火焰逐渐蔓延，似要吞噬整座屋子。
就在大火即将撕毁他的皮肤，杰夫迅速起身，在他的目光中，这里已没有了恶魔的足迹，房间的木质家具已经被烈火吞没，变成了漆黑的木炭，弥漫着浓雾。
身体上的痛苦过后，他开始难以呼吸。
“杰”“杰夫”
微弱的喘息自杰夫身边传来。
杰夫微微皱眉，他捂住口鼻，寻着声音的来源，最终找到了隐藏在角落的卡门·杰勒米。
准确来说，只是他的脑袋。
蛮诡异的一幕，一颗脑袋在以平缓的喘息维持着生命的延续，但很显然，他很快就会死亡，无论是自身，还是烈火灼烧。
“它们要”“复活了”
卡门·杰勒米低语着，他的眼角似有泪水滑落。
“卡门？”杰夫皱紧眉头。
与此同时，火焰开始大规模蔓延。
在火焰即将吞没卡门·杰勒米的脑袋时，杰夫迅速将其抓起，以一个闪身，撞碎窗户，跃进屋前的草坪。
整座屋子，崩塌在怒火之中。
晚风卷席着屋内的烈火，令火焰更加凶猛。
火焰无法对杰夫造成伤害，但他的衣服却跟他遭了罪，几个窟窿让他看上去有些狼狈。
火焰吞噬了卡门·杰勒米的房子。
杰夫起身，他抓起一旁的脑袋，面无表情地跨过栅栏，来到街对面，上了车，发动，消失在了斯克街21号。
行驶在前往威尔特街的路口，杰夫凝视着斯诺德城天空的白色月光，凝视了一阵，他踩下了刹车，停靠在一条街道的路边，他低下头，看了眼副驾驶座的脑袋。
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
杰夫有些疲惫，他拿出烟盒，叼在嘴里一根，准备点燃时，
副驾驶座忽然传来猛烈的咳嗽。
“咳咳咳咳”
杰夫被吓了一跳，点烟的火摇晃了一下，没有点燃。
“卡门·杰勒米？”杰夫静静地注视着这颗脑袋：“你还活着？”
没想到，在杰夫问完这句话时，卡门·杰勒米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面色，最后缓缓咬紧着嘴唇，用力的，拱了拱鼻子。
“”杰夫
他愣怔地看着卡门·杰勒米的脑袋。
“快跑”
紧接着，杰夫点燃香烟，深吸一口，脸上逐渐浮现出笑容，他平静地说道：
“你现在这个状态，想跑到哪去？”
杰夫抽着烟，他现在有些不敢置信，自己居然会和一颗脑袋对话。
但事实却是，这颗脑袋确实说了话。
“它们，找到了我，我的灵魂，要消失了”
准确来说，维持卡门·杰勒米生命的，只是那身体里仅存的灵魂，他活不了多久，他的灵魂已经残缺，也许是通过某种秘术保护了自己的灵魂，但他失败了，他的力量远没有恶魔强大。
“它们为什么要杀你？”杰夫问道。
“因为我们阻止了它们的计划”
“银币里的恶魔吗？”
“你知道”
“知道，我也认识乔治，还有霍伊尔。”
“他们咳咳”
“死了，你很快就能去见他们了。”
“我们的灵魂，无可救赎”
“呵呵。”杰夫深吸一口烟，再缓缓地吐出：
“知道些什么？”
“把银币送往维塔尔教会他们可以摧毁它”
“好，谢谢。”
“杰夫·哈罗德”卡门·杰勒米虚弱地喘息着，他甚至不确定自己在下一秒会不会因支撑不住而跃入生命的尽头，但他好像还有很多话没有说，还有很多事没有做。
“嗯？”杰夫回应着。
“我听说过你咳咳猎杀恶魔的恶魔”
“我们还是说点有用的吧，我不希望您在临死前还给我灌输一些没用的东西。”杰夫淡淡道。
无用的寒暄对于杰夫来说，只是在浪费时间，至少在临死前能说一点有用的东西吧。
这副冷漠的样子并不是杰夫本意，但他现在没有时间可以浪费。
“载体”
“载体？什么载体？”杰夫挑了挑眉。
“恶魔要寻找载体”卡门·杰勒米虚弱地说道：
“它们无法独自行动”
“什么意思？”杰夫问道。
“附身在合适的载体开启那扇门”
杰夫疑惑道：“你的意思是，恶魔想要寻找合适的载体，然后它们想要开启一扇门？”
“咳咳咳咳”卡门·杰勒米说完之后，剧烈地咳嗽了很久。
他快要不行了。
他的口腔里，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这具身体，以及身体里残缺的灵魂，即将消散了。
“它们会持续数百年前的纷争
持续属于它们的生命法”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逐渐开始消散
卡门·杰勒米走了，他的脑袋在微风中，无火自燃，逐渐化作灰烬
一阵晚风从车窗内，卷席而来，带走了灰烬，也带走了，卡门·杰勒米的灵魂。
杰夫沉默地看了眼卡门·杰勒米消散的座位，嘴里叼着的烟闪烁着微弱的火光，他伸出手轻轻拍打着座位上残留的灰烬，
随后摇了摇头，发动了轿车，朝着威尔特街行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