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公寓
斯克街的工厂上空，弥漫着有毒的化学黑雾，据说，在那里工作，需要时时刻刻穿着防护服，有时还需要用到防毒面具，那是一个糟糕透顶的地方。
许多平民会选择居住在斯克街的区域，因为空气污染严重的原因，这里的房价便宜的不行，如果不是伯恩斯的帮助，杰夫也许会在那里落脚。
威尔特街道，新建的公寓，也以租金便宜闻名。
杰夫走在空旷的大街上，寒风掠过，卷袭废旧的报纸与肮脏的烟屁股。
回到自己所居住的公寓，推开通往楼道的生锈铁门，扫了眼漆黑的环境，沿着脏兮兮的台阶往上走，空气中时不时飘散着食物发霉的臭味，也因为楼道闷热，不透风的原因，这股味道会持续很久。
杰夫停在一扇破旧的房门前，拧动早就松动的把手，门缝里传来“吱呀”的响声，尘埃缓缓落下，窗外的光芒透过门缝洒在杰夫的身上，而后彻底展开。
回到了熟悉的出租屋，杰夫的房间整洁，没有太多杂物，也没有多少装饰品，一张木桌子，两把椅子，还有几张破旧的报纸。
房间内绝大部分由咖啡色的木板组成，其上有着浅浅的纹理，窗外柔和的白光洒下，悬在头顶的太阳有些刺眼。
疲惫的身体使他瘫坐在沙发，正准备享受短暂的安宁。
楼道里传来这栋楼居住的居民，大家步伐匆忙，抱着沉重的公文包，一边下楼一边交谈。
有那么一瞬间，杰夫觉得自己在做梦，做了一场很久的噩梦，只是他还没有从噩梦中苏醒，那些无辜的群众，黑夜里的恶魔，一切都只是一场虚幻的梦境，杰夫很想安慰自己，但他清楚的知道，斯克街这些年来所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忽略那些没完没了的噪音，杰夫将目光投向窗外，随着渐渐弥漫在云层的乌云，他知道，这座城市即将忙碌起来。
斯诺德城市，由于城市遍布工厂，浓郁的化学黑雾总是布满云层，偶尔有阳光照射街道，但也只是短暂的时间。
生活在这座城市的人，每个人都有着各式各样的烦恼，几乎都在思考如何赚钱，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也并不在意，而杰夫则正思考着该如何度过接下来的生活。
“新一轮的考核…”
回想起之前，伯恩斯口中的考核，这也预示着杰夫未来是否能够成为一名合格的驱魔人。
这是一个存在恶魔的时代，它们在无尽的黑夜里等待它们的信徒，赋予他们金币、美酒、肉体的极致享受…
他们在贪婪和欲望中沉醉，痴迷，渐渐丧失理智，成为恶魔的奴隶，成为它们虔诚的信徒…
很诱人，杰夫嘴角微微上扬，没有人能够抗拒这些，哪怕是驱魔人。
年幼时期的杰夫，出生于斯克街的贫民区，那时候的斯克街，是下等人的居住地，从斯诺德的法律上来讲，这里的人算不上公民，甚至只能以乞讨为生。
杰夫是一名被抛弃的孩子。
组织的人发现杰夫时，那副衣衫褴褛的样子，让人心疼，那时的他正在垃圾箱里翻找食物，年幼的孩子似乎根本无法判断什么该吃什么不该吃…
他们收留了他，并给他取名为杰夫，杰夫·哈罗德。
脑海中的画面停顿，窗外的寒风刮擦着杰夫消瘦的脸庞，他再次无奈的叹息。
秩序局除了猎杀恶魔以外，其余的几乎与普通办公场所并没有任何两样。
当然，他们每个月也会支付给你工资，包括住房补贴，听上去很人性化。
这就像是一场公平的交易，驱魔人负责猎杀恶魔，而秩序局则将赋予对方一定的酬劳。
他们训练杰夫，使其成为一名合格的驱魔人。
但在一起猎杀恶魔的计划中，他们遭到了史无前例的袭击。
在杰夫的记忆中…
烈火吞噬整栋楼层，所有建筑崩塌在烈火之中，其中也埋葬着秩序局的人。
熊熊燃烧的烈火吞噬杰夫的身体，他在火焰中反复呼吸，试图让自己的情绪得到缓和，从而更准确的判断能够逃离这栋楼层的出路，但烈火的焚烧让他浑身上下都是窟窿。
烈火的深处，那些隐藏在黑暗里的恶魔伴随着寒风呼啸，嘶吼，仿佛得到了极大程度的满足感，它们已经迫不及待吞噬他们的肉体，和灵魂。
身体上的痛苦，精神上的折磨，杰夫失去了意识，他跌落熊熊火海，但他能够感觉到，火焰中传来阵阵撕咬，他知道，那是恶魔正贪婪地啃食着那些死去的人，它们将骨骼、血肉吞噬，鲜血淋漓。
火焰持续了整整一夜，烧焦的废墟中，杰夫在昏迷中苏醒，他本以为这是梦，但身体的烧灼感是真实存在的。
他无法确认自己是否还活着，昏迷前的火光填满了他的视线，他不知道当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似乎获得了某种特殊的能力。
一种，类似永生的能力。
…
当他回到现实，悬着的那颗心也终于落下，这栋屋子给了他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杰夫随手从怀里拿出一包香烟，拿出其中的一支，叼着它，回想起伯恩斯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你真是个怪物…”
杰夫冷笑一声，房间内的烟雾缭绕，烟草的味道刺激着他的神经，也缓和了他此时的焦虑，不知为何，隐隐有些担忧。
猎杀恶魔是一件极度危险的过程，队友频繁死亡，在杰夫眼里，已经成为了常态。
并不是说冷血，而是麻木了。
杰夫思考稍许，这些年来，他的身体似乎也并没有任何改变，至少看起来是很正常的。
但事实，却并不是这样…
自烈火中幸存，杰夫能够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饥饿感，这股饥饿感并不来自身体的饥饿，那是对灵魂的渴望，他渴望吞噬一切灵魂。
“我…”
杰夫低下头，他的神色有些慌张，望着镜子前的自己，甚至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人还是怪物…
“叮…”
突如其来的声响让杰夫愣在原地…
银币掉落的声响回荡在房间，寂静的房间在这一刻只有银币滚落的声音，安静而又诡异。
杰夫寻声看去，忽然想起案发现场的那枚普通银币。
那是一枚，奇怪的银币…
那枚银币滚落在杰夫的脚边，他伸手捡起，这才有时间仔细研究…
这是一枚崭新的银币，约为拇指大小，仔细观察能够发现，它的表面围绕一串字母：“ora pro nobis”
奇怪的文字，但杰夫似乎认识，在拉丁文中，它所表达的含义为：为我们祈祷。
银币的图案颇有艺术风格，正面的图案类似一只站立的野兽，头部野兽张嘴露出锋利的獠牙，翅膀分为两对，分别为上和下，诡异的尾巴缠绕在两腿之间的部位。
这枚银币似乎并不属于这个年代，这似乎是一种非常古老的纹路。
杰夫微微眯眼，似在思考，银币正面野兽的面容狰狞，诡异，而在这个年代，这样的银币也是罕见，也许是某种旧时代的藏品？
但很快，杰夫就否认了藏品的说法，他仔细查看这枚银币，心里默念着两个字，恶魔…
正当杰夫盯着这枚银币愣神时，他的眼前恍惚间有一道刺眼的光芒照射，强烈的光芒照耀整座房间。
紧接着，杰夫眼中的房间似乎发生了某种诡异的变化，所有的家具，包括墙壁，木板，都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变化扭曲，旋转，形成一道诡异的漩涡，而漩涡的中心，是永无止尽的黑暗。
强烈的眩晕感，整个世界都在旋转，杰夫的身体摇晃，他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保持清醒…我必须…保持清…”
直到他彻底在漩涡中沉睡…
…
当他再次睁眼时，已置身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