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城防队
拎着五条打包袋，
晃晃悠悠飘到医院门口的徐安，
望向那井然有序的七米长龙，
疑惑得内扣下掌心。
‘搞毛呐，今晚不是终极之夜吗？
怎么突然冒出来这么多看病的闲人
不缩家里，补觉的嘛!’
有问题就要弄清楚。
于是徐安拨通下属的电话，
待接通后，
则故作谄媚的笑着说：
“喂，阿良啊！
是我，徐安!
你们还守在医院不
哦，没事。
今天不辛苦大伙加班了嘛，
我专门给你小组带了份【蛟龙料理】。
当然是我请客，
不用大伙平摊的。
嗯，好，明白。
我在西大门这等你，
领着大伙一起来吃。
快点吧，
龙肉若是捂烂了，
味道会变糟的。”
过去三分钟后，
五位身披红袍，
脚步匆匆，
容貌各异，
长得略显粗糙的，
少男少女们，
正向徐安这赶来。
可两方刚一碰面，
徐安还未来得及寒暄几句，
那领队的，
顶着颗羊脑袋的青年男子，
便二话没说，
先送了徐安一招，
标准的右钩拳。
“咚”!
(可惜他太年轻了，
结果和方长的下场差不多。）
挨了一拳重击，
徐安却依旧纹丝未动，
仍保持那副满脸带笑的模样。
反倒是那羊脸男，
边揉搓着指关节，
边呼呼吹气。
被金身震得老疼喽。
嘿嘿，
羊脸男弱，
倒真不奇怪。
偌大个摩斯坦，
但凡有点资质，
武力值较高的，
全自主创业做老板去了，
哪里愿进城防队，
当【管家婆】的!
既烦、又累，
还作息不规律。
城防队员，
除了社会地位比较高，
让父母讲出去，
挺涨面子之外，
就没剩多少益处了，
负面价值倒一堆，
老实人才肯干。
………………
瞧羊脸男的指关节又红又肿，
疼得两眼通红。
徐安忍不住揶揄道：
“哎呦，阿良～
你咋老是改不掉，
这冲动的暴脾气!
手骨没事吧？
对啦，
我电话里忘记问了，
你们五位吃饭了没？
不过也无所谓，
正好人都齐了。
喏，
全是莫老板店里的，
【本日推荐】哦。
蛮补的哟。
你们自个拿去分掉吧。
好好恢复下体力，
今天是蛮累的。”
可羊脸男这个组长不发话，
那其余四位就无人肯接，
徐安递上前的绸布袋子。
场面瞬间尴尬了起来。
徐安平举着右手，
真成了，
进也不是，
退也不是，
忒烦了!
如此僵硬的气氛，
持续了十秒钟。
最终，
那四人里面，
年岁稍小的吕妹子，
率先跳出来，
解了自己组长的围。
她指着徐安鼻子骂道：
“老大，
你晓得我们昨晚在翠鹂星干啥吗？
在替良头的侄女庆生!
小朋友满二十岁，
要成年了，
是大生日啊！
大家嗨的不要太开心，
通宵未眠噢!
可凌晨四点，
天都没亮，
电话铃声却响个不停。
迷迷糊糊的，
你又把我们喊回来了。
这样合适不
要知道，
入职前，
老大你亲口承诺过，
每季度会有五天假期的。
但是!
两年了，
整整八个春夏秋冬!
每回放假都要出点事，
临时加班!
哪怕有一次，
顺利休完五天假的吗？
老大，
你该反省一下了，
人再臭不要脸，
也该有尺度的!
是吗？”
这言语如刀，
声声戳人肺腑。
可徐安能怎么办？
人手就是不够啊！
哎，
而且公共基金就这么点，
仨瓜俩枣的。
税务中心那，
再也不会涨一分了。
即便真允许扩招城防队，
徐安也养不起，
总不至于掏自己的存款，
替公家养人吧。
徐安又不憨，
他不够伟大。
所以，
徐安虚心接受批评，
然后屡教不改呗。
没办法，
跟这五人组一样，
徐安同样是第一次正式参加工作，
当球长的日子太短，
毫无经验，
各种莫名其妙的突发事情，
完全没想到的!
紧急方案更是近乎为零，
全靠自己徐安的奇思妙想硬撑，
仍需磨合。
至于上届球长的班底呢？
人走茶凉，喂!
自然全告老还乡，
永不复用啦！
咋地，
徐安能肯抛弃尊严，
咨询那帮老油条
那徐安早就不钻牛角尖，
改道去界碑星当阔少了。
还有必要留在摩斯坦这样的乡下地方，
受罪吗？
………………
被自己下属在大街上喷了个狗血淋头，
徐安真想一巴掌呼飞，
吕小妹!
但谁让徐安确实说话不算话，
理亏呐!
所以徐安只得憋住火，
继续舔着脸，
将食盒纷纷硬塞进五人的怀里，
赔笑道：
“抱歉，萌萌。
害你没睡好觉。
对不起，阿良。
耽误你吃你侄女的爱心早餐了。
可能否体谅下我先，
格斗之夜登场了，
今明两天，
酒馆那肯定要炸的，
总不能让二组不休息，
连续熬几夜吧
都是同事，
大伙理解一下，
我万分感激，
谢谢!
反正加班申请我已经同意了，
照旧十倍补偿。
再次万分感谢，
快拆餐盒吧，
龙肉凉了超腥的，
别浪费粮食。”
听徐安装的挺诚恳，
五人也就勉强压下怒火。
阿良更是带头撸掉餐袋，
打开食盒，
默默的坐到花坛上，
品尝起美味，
摆明在给徐安一个台阶下。
其余四人也不犟了，
学着组长的样子，
开始吃起晚饭。
(其实，
钱不钱的，
对于这帮年轻人而言，
并不重要。
何况所谓的【城防队员】，
每月工资都没霍鸡卖面条赚得多，
工作时间又长。
他们肯受这委屈，
纯靠一颗诚心，
维护摩斯坦和谐，
父老乡亲安宁的，
一颗诚心。
但有诚心，
不代表傻!
徐安今天若真趾高气昂的，
不把人当人看，
死不悔改的。
阿良也不介意，
联合全体城防队员，
一起到税务中心举报徐安，
徇私枉法!
不告到徐安登报道歉，
那誓不罢休!）
………………
见五人吃的挺香，
徐安这才长舒一口气。
他清楚，
积压了两年的信任危机，
终于成功混过去，
以后可以继续摸鱼了。
“对了，
阿良，
现在医院门口咋排这么长的队
今儿不都该在家睡觉的吗？”
徐安瞧五人吃得高兴，
面带微笑了，
才抛出压在心中的疑虑。
这年岁球长不好当，
手下要靠哄的。
除非他想成为孤家寡人，
替摩斯坦鞠躬尽瘁，
死而后已。
但凭徐安的懒劲，
绝不可能。
所以甭管他平日再怎么毒舌刻薄，
此必须时得忍。
阿良咽下嘴里含着的炒饭，
淡定的回复：
“是挺奇怪的。
你别忘了，
今晚不是终极之夜嘛。
咱们摩斯坦人按照传统，
家家户户都要外出捕猎，
带肉回来煎炒烹炸，
以彰显我人族勇猛的。
可是，
东郊的屠宰场，
这回闹出幺蛾子了。
他们的食堂，
早晨把狐耳菌当燕尾菌给烧成粥了。
结果害得全体职工腹泻不止。
蛮大一座屠宰场直接瘫痪掉。
现在还有几个倒霉娃躺医疗仪里，
没出来……
所以急着杀鼠宰兔的，
全赶来医院了。
乡里乡亲的，
我们又不能跟他们冲突，
只得照做。
喏，
手术室那，
一群医生，
正忙着磨刀，
解刨野兽呢。”
‘哎呦，
我的天，
我胃疼!
这两天忙着帮小弟钻占卜屋的空子，
都忘记这茬了。
失策，
失策呀!’
阿良一语点醒梦中人，
徐安怎么也没想到，
这帮正排队的男女老少，
是等着领取分割好的肉块的。
………………
没错，
必要时刻，
外科大夫照样能兼职回屠户的。
职业不分贵贱，
全为人民服务嘛。
不过手术费虽然打了半价，
还是得结账的哦，
医院绝不免费干活。
说起来，
或许每位医生的屠宰手艺，
都未必会差。
例如徐安上大学时，
真以为所有被他解剖开的动植物尸体，
全扔了？
怎么可能如此浪费的!
拿去涮火锅不爽嘛。
徐安在社团里没少干类似的活。
(习武之人的起步阶段必须多吃肉，
方能有足够的营养补充损耗。
医疗仪并非万能的许愿机，
不可乱用哦！
但到徐安这层次，
就可以天天只食素了。）
………………
在美味佳肴的撮合下，
阿良等人抛下矛盾，
难得和徐安聊起，
这段时间工作中遇到的困难
毕竟平时徐安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只自顾自的巡查诸城，
从不去城防厅，
想唠嗑都没机会。
而发短信、打电话给他，
也基本如石沉大海。
否则五人岂会因为一次加班就发这么大的火。
属实是积怨甚久了。
员工和领导，
说来说去，
没啥别的意思。
阿良他们需要徐安提供更多的援助。
就想买辆公共马车，
这很关键。
以前他们出外勤全靠两条腿。
甚至碰上郊区农场，
猛兽捕猎牲畜的案子。
阿良还得请组里年龄最小的余乐，
偷开他老妈的羊车，
帮助一行人赶路。
这事合理吗？
可徐安则两手一摊，
装作很理解的样子，
反向五人诉苦。
尽是啥：
“税务中心不支持啦、公共开支过大啦、社会援助太少啦。”
正确的废话一大筐!
潜台词就是没钱，
更别找徐安要钱，
他穷!
好个无良东家，
你白穿这身红衣了，
心肺忒黑。
可涉世未深的阿良等人，
偏偏让徐安这套假面孔给唬住了，
被忽悠的反而安慰起他。
耗子替猫哭丧!
幼稚呐!
………………
阿良正拍着徐安肩膀，
劝他想开点，
别太较真，
眉毛都快掉光光的时候。
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喂，孙医生，我是周品良。
你有什么吩咐
啊
你再讲一遍，
又有个男的举着野猪在堵门”
听孙医生在电话里讲得很严重，
周品良立即放下食盒：
“小乐，你帮忙把垃圾扔了，其余人跟我走，北大门那出事了。”
言语间周品良唯独没提徐安。
他作为下属，哪好意思指挥领导，年轻人脸皮薄嘛。
可徐安不能当没事发生，连忙跟着四人朝北大门跑去。
抠且懒，
并不代表徐安庸碌无能。
恰恰相反，
仅任职两年的他，
比摩斯坦上届球长的民众支持率，
居然要高出百分之十七。
(该数据经过护卫队的暗访调查，
再由民生协会负责统计，
最后让天枢汇总核对，
才得出的。
基本杜绝了弄虚作假的可能。）
所以讲，
有时一球之长懒点，
未必会是坏事。
徐安不乱折腾，
起码少祸害人。
【实际上，
霍老板比莫老板更轻松，
想几时开店就几时开，
不接受任何形式的预约。
毕竟霍鸡又不缺钱，
每月一千七的保障金够他活了，
全凭心情开店的，
没事待家里太无聊。
但城防队的规矩可坑多了：
做五休五，
两班轮倒，
每班十二小时待命。
如果遇到紧急事件，
还得像今天这样，
迅速回归岗位，
开始加班。
而且城防队不归麒麟星管，
并不算公民，
全由摩斯坦自负盈亏，
工资从每年的税金里扣。
收上来的多，
那城防队里每个人的工资就高。
反之一样。
而且法律明文规定，
每颗生命星的每座城，
必须有一队城防队。
二组为一队，
一组为五人。
球长不许随意缩编，
更不许超限。
于是徐安只能招180人，
平均每队要管理近400万的居民，
简直胡闹。
所以稍微碰到点事，
徐安根本无法从其它城市，
调队员过来顶岗。
假如真调了，
徐安也容易挨揍的。
像阿良他们之所以，
肯继续坚持做这份工作。
一方面，
是受家里亲戚和娱乐媒体的鼓舞。
他们没办法考上大学，
正式参军或入仕，
就去当城防队员吧，
同样算圆童年的半个梦。
另一方面，
倒不是真那么忙。
正常情况下，
阿良等人只需守在城防厅，
等预警器响。
像什么家长里短、丢三落四的小事情，
全不归城防队管的。
每两百户人家，
都会自行竞选出一位【理事长】，
多由上了岁数的老年人担任。
这两百户人家，
彼此间碰撞出任何鸡毛蒜皮的琐事，
请立刻去找理事长调解。
等琐事闹大，
吵架双方开始互殴，
理事长劝不动了，
才是城防队登场的时候。
而且联盟街面上的监控器根本不少，
还全是仿生型的毫米级微缩摄像头。
防不胜防，
令犯罪者胆战心惊。
可能挂在房屋下的，
小小一粒虫卵，
便是一台监控器，
并且拍出来的视频，
绝对无损!
不过这些视频资料，
城防队员是无权观看的，
必须由【低级人工智能】处理，
主要未避免侵犯到民众的隐私权。
虽然那低级人工智能，
无法跟天枢的宠物【小圆】相比，
但分辨出何为打架斗殴、何为醉酒闹事、何为偷盗爆窃，也是绰绰有余的。
所以阿良他们小组工作满两年了，
每一季度就没出过几次外勤。
十根手指，
数的过来了，
哪有那么重案要查。
联盟的治安稳定性，
可是全宇宙里排名第四的，
真不赖。
至于什么特工间谍、宗教组织、有活力的团体等，
在联盟发展不起来的，
即便是在边境星球。
自大远征结束之后的七百年内，
全境八百颗生命星，
仅发生过二十三起恶性事件，
造成了无辜人员遇难。
当时联盟也迅速的报复回去了。
今天刚牺牲了一位同胞，
明天总督便命令各位尊者，
再帮嘦金族增加一支部落。
母星被灭，
流亡宇宙的乞儿，
又变多了呗……
毕竟全宇宙最黑暗的魔窟，
早从虫群变成联盟了。
论搞破坏、刺杀、教化，
人类才是祖宗，
哪个异族胆敢放肆
不然虫族新王怎么肯绑死人族的。
古特浓早被崔利德揍服了哟，
才愿意连带着相信人的。
至于徐安身为球长，
凭啥比周品良他们悠哉，
简直像条咸鱼。
唉，联盟又不是理想乡。
懂啥叫躺在功劳簿上，
啃老本吗？
只有让徐安活的自在，
将来才会接着有强者，
敢为同胞拼命。
徐安，
刀口子舔血换来的逍遥日子。
根本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