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水果糖
“喂，小子，等等，这包零食你拿好。
过会到种植园里，
你看到小娃娃了，
就顺手发给他们吧。”
徐安叫住了急着下车小解的方长，将一大包沉垫垫的东西扔向他。
其劲道之巧，正好落进方长怀里。
‘大哥给的什么玩意？’
被尿意逼得夹紧胯部的方长，一脸懵的接下了。
但现在顾不及打开包裹，他要找片茂密的灌木丛，先解决下人生大事。
“呼，舒服！
我不该连喝两碗面汤的。
路上憋的可真难受！”
提起裤子，系紧腰带的方长，才有空检查起脚边的包裹。
掀起包袱皮一瞧，是堆花花绿绿的球状物。
体积也挺小，就大拇指那么大。
但数量真不少。
方长粗略数下，估摸着得有上万颗吧。
在草丛外等烦了的徐安，朝灌木林内高喊：
“你瞅啥啊，只是堆水果糖，外包装也可以吃的那种。
小家伙，你要先尝颗吗？
那快走吧，边走边吃！
我有事急着要处理呢。”
‘靠，大哥你这么整，我还能有点个人隐私嘛？
合着刚刚我东躲西-藏的功夫全白费！
你眼睛咋这么毒啊！’
心里吐槽徐安盯得太紧的方长，
一张小脸黑的像锅底。
但也只能立刻从林子内钻出来，
小跑着跟上大黑那胡乱晃悠的尾巴。
徐安的铁拳很管用，
大黑苏醒后便不敢再装累了，
老实的朝牛棚那赶。
而或许是之前喂的肉，
滋味确实不错。
见方长被主人撇远了，
大黑还故意放慢蹄子，
跟他走到一列，
并用牛角轻轻蹭起方长的胳膊，
满脸谄媚的“咩咩”叫。
‘喂，你是牛，不是羊!
叫的好怪，想干嘛？’
方长刚想推开大黑的钝角，
徐安就出言制止自家宠物的骚扰之举：
“大黑，放规矩点。
糖不是给你吃的，好好拉你的车！”
走在最前面的徐安放话了。
大黑只得暂停可耻的卖萌行为，耷拉下牛头，丧气的接着走，连尾巴都甩不动了。
方长这人嘛，
是有些好管闲事的臭毛病，
见不得疾苦。
所以他偷偷摸-摸的塞了一粒糖进大黑的嘴里，还用眼神盯紧它，暗示牛：
‘闭嘴，别叫，继续装可怜。
没有下一颗啦！’
大黑也是个戏精，继续保持住那怨妇状。
只不过迈动蹄子的速度稍微快了些，尾巴又不时的甩起来，缓慢敲打在方长的小腿上。
似乎想帮方长按摩，疏解肌肉疲劳，向他示好。
而徐安呢？
他不用背过身去，便能感知到后放的一切。
那人那牛的小动作，徐安心里明白。
但没必要拆穿，这样也挺好。
雏鸟，终究要放他离巢的。
到时有大黑在旁边照应下，徐安能睡得着些。
【缘分】一词，竟如此奇妙。
徐安真把方长当家人照顾了。
虽然主要原因是，方长那张脸，很像他儿时崇拜过的偶像。
情感寄托哦！
属实是备胎的胜利。
………………
徐安一伙没走多久，
种植园的全貌就显露眼前了。
方长这才明白，为什么大黑不直接飞过来。
种植园整体都被半圆形的黑色玻璃罩圈禁着。
连阳光也透不进，更何况一头牛了。
出入口只有面前的这道铁门。
想通过还得进行三重消毒，再喷一层隔离膜。
严密的很。
折腾了半分钟，方长终于来到大哥开办的种植园，立即就被闪耀的人造太阳给晃瞎了眼。
幸亏有两位超像直立老鼠的守门人，及时递上瓶药水。
方长急忙服下，才得以摆脱目盲的状态。
(徐氏清目灵，三滴便见效，就是牛!）
接着两位鼠人再向徐安敬了一礼。
其中站左边的鼠人还自觉陪同大黑去牛棚，准备帮它刷洗身子。
‘飞累了，小爷我需要洗个澡，再锤个背。
’
全程无论是徐安，或是大黑，皆摆出副冷漠且高傲的姿态
似乎被鼠人们这么服-务，是件天经地义的事。
默默观察这一现象的方长，便凑到前方的徐安耳边，问：
“大哥，这两们背着猎枪的，就是你所说的外星异族”
徐安淡定的点下头：
“没错，七十一、七十五。
他俩是老面孔了，蛮懂事的。
快在我这干满七年了吧。
马上就准备回老家建立部落，统领一方了。”
‘以数字代称难道连名字都不配拥有吗？
’
这句话，方长没敢问出来，只是跟在徐安身旁，继续领略这种植园里的原始风貌。
………………
此处不只有像老鼠的，还有跟蟾蜍、蛞蝓一样的外星异族。
尤其是那些浑身黏答答的蟾蜍，他们正抓紧小型推土装置，在蛞蝓的协助下，撵平类似塑料大棚的建筑。
而那些破碎的塑料垃圾，让蛞蝓背负的药剂瓶一喷，便化为泡沫，融入泥地了。
哦，可降解材料，挺环保的，够厉害。
方长指着那些蛞蝓，又好奇的问：
“大哥，我瞧那排大棚不蛮新的吗？
顶部既没破损又没落灰，干嘛拆掉？
不是浪费资源吗？”
徐安扫了一眼，叹口气说：
“唉，没办法，那是虫族提供的加速器，可帮助植物快递生长。
五年生的打人柳，一季度就能成材了。
但东西再好，也有缺点。
其内部的菌虫寿命极短，仨月便得换一批。
这笔开支虽然贵的很，可省不得哦！”
突然灵光一现，徐安想借机考考方长：
“小家伙，你说这种可以让五年生的植物，提前到三周内成熟的宝贝。
你会拿它来做啥。
前提是，这宝贝两千块钱一平方米！”
方长未经过思考，直接脱口而出：
“自然是拿来种玉米喽，亩产千斤。
如果施够化肥，那万千也不是不可能。
既能榨油、炼糖、酿酒，还能当主食。
工业化的基石啊！
再这宝贝神奇功效的加持下，那自此永远不会存在饿肚子的人了。”
曾经在甜井村，方长就是陪大伙种玉米的。
现在想想，多么美好的回忆。
‘可惜喽，我再也回不去以前了。’
方长讲得高兴。
可徐安越听眉毛越皱，
郁闷得停下脚步，
绿着脸敲了方长一记满堂彩。
疼的方长赶紧抬手护紧脑门，
龇牙咧嘴。
“哎，白痴，你真是缺乏常识，种毛个玉米
我摩斯坦还缺吃的吗？
野外多的是肉。
随便宰两只猪猡，便够三口之家吃九顿的。
油水足到能滑肠。”
瞧方长投来怀疑的眼神。
徐安也晓得之前两周，自己天天喂小弟吃白面馒头，属实过分了。
‘那不是我懒的去打猎，嫌累得慌嘛……’
但羞涩归羞涩。
徐安仍端着副长辈的威严，语重心长的教训起方长：
“必须得种名贵药材啊！
傻子才种玉米，迟早全烂地里。
农贸产品卖不动的，竞争太激烈！
那药材的附加值高，还不愁销路。
贴个大牌，就能按克重卖，每克二十元。
这才容易赚取利润。
你以后千万别请我合伙搞生意。
我担心棺材本被你坑光。
到时兄弟都没得做。
记住没”
方长小脸一垮，我当个捧哏，特意装蠢而已，你却以为我缺脑子！
哋！
所以方长得替自己正名。
他开始摆弄起最近刚在网上了解到的常识：
“大哥，你毁我的名声啊！
我也知道，像这样能促进植物发育的生化农场，应该种些青龙星系的特产：龙血草。
再种上月亮树、猫舌苔、蜈蚣枝、日冕花、菩提果、青禾苗。
正好凑齐萃取木属营业液所需的全部药材。
卖原材料赚个啥钱？
精细加工后才可以议价。
假如幸运的建设起品牌效应。
那不就能躺家里，实现财务自-由了嘛。”
徐安仍是摇摇头，半吊子水乱晃，还是嫩：“嗯，你是不蠢，但记性确实不咋地。
忘掉边境星球是不允许建厂的吗？
我今晚敢偷买生产线，试图设立制药工坊
明儿税务中心就举报我，资金流向不明。
到时总部不罚没我家底才怪。
那纯靠人力来压榨原液、烘焙药材、研磨成粉的话？
现在的人呐，要求多，福-利高，我养得起？
如今想培养一个合格的工人，是又贵又麻烦。
远不如卖原材料来得省心，至少稳赚不赔。”
方长不服气，他鼓起勇气，逼问徐安：
“那为什么不用这些外星异族呢
我相信他们不会要多少薪水的，绝对便宜。
大哥，给他们一个机会吧，拿来守门、耕田，是不是大材小用了。”
但徐安并未回应方长，他只是闷声往前走。
直到两人看见一片地面用火熏过、重物碾过的露-天教室。
徐安才停下来，伸长右手，指向近处那正在教一群各族幼崽识字的大饼脸蜥蜴人：
“喏，那就是答案。
她是我叔叔的妻子，据说祖上也出过球长。
其实不用祖上，就她爷爷，跟我爷爷是发小，仍算半个豪门子弟。
但三代而已。
她父亲没考上大学。
我婶婶成年后也没考上。
偌大的家业就慢慢坐吃山空，败掉了。
现在只能到我这的地盘来混日子。
希望她女儿能考上大学，振兴家族吧。
否则我婶婶这一脉，
恐怕再难出公民。”
徐安没解释太深。
可方长却理解了。
是啊，不让外星异族学会什么高深的谋生手艺，也不让他们待满十年以上，都是尽量避免陷入内卷的困局。
牺牲外族，供养己身。
联盟不愧是与虫群齐名的深渊魔窟。
全员恶人呗。
这算是给子孙后代托底了。
谁能保证自己的小孩一定有出息？
世上终究是普通人多，保障金的份额永远紧凑的。
如果再让异族参与进来，
那真不够分了。
但我猜不透啊！
这球长们抱团取暖到，
同穿一条裤衩了。
历任总督全是瞎子？
无所谓中央命令出不了麒麟星吗？
怀揣着一肚子疑惑，方长扯开包袱皮。
他现在明白这堆糖是干嘛用的了。
望着那一双双渴望的眼神，比大黑要诚恳的。
是没咋吃过的样子，不是馋。
也对，寄人篱下，平时吃的不会太好。
何况以大哥这抠到底的秉性。
一日三餐全供幼儿吃白菜豆腐，
他绝对做不到。
可只有晚上才给份荤菜，
补充下油水，
方长坚信，
徐安肯定干的出。
除非他们的父母肯花钱买食物。
可种植园貌似是封闭式管理，
这一路走来，
方长就没瞧见一家卖货的店。
握着钱，没处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