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卤肉香辣
因为没到中午十二点，
觅食的大部队还未开拔，
医院大厅内依旧拥挤，
各科室的医生、护士也忙得团团转。
所以此刻面馆里空荡荡的一片。
只剩满屋的辛香，
和在做准备工作的霍老板。
嘿，那冲鼻的椒麻味，够劲!
再加上那群垂涎方长姿色的颜值控们，
也仍像无头苍蝇般，
捉摸不透两人的踪迹呢。
方长这才能清闲的浏览着菜牌，
不受世俗人的骚扰。
在上下打量三遍后，
方长便要了碗招牌牛肉面，
外加六斤牛肉。
他一人是吃不了这么多。
可徐安的胃口大。
不至于浪费的。
反正这都请客了，
就没必要在乎花多少钱。
但徐安却不同于方长的爽脆。
他杵在菜单牌前，
整整十分钟。
还未选定，
今儿究竟要吃啥。
连熟悉徐安的霍鸡都无语了。
‘又是这位选择困难症晚期的大爷，
我出门的时候忘拜石佛了？
可真倒霉!’
若非徐安是球长，
摩斯坦是他的地盘，
徐安有向藐视自己的人，
征收罚金的权利。
否则霍鸡哪肯做徐安的生意。
嫌他别扭，
爱挡财路，
大高个一堵，
其他客人，
谁也进不来。
直到方长端着面，
坐稳椅子，
可以开旋了。
憋得老脸发绿的徐安，
才终于张开金口，问:
“小鸡呀，
你店里有乙木星的三谷稻米吗？
是今年刚出的新米吗？
我不要陈货。
一股发酵的酸腐味，恶心。”
霍鸡边抻面条，边敷衍道:
“当然是新鲜的，
还未脱壳呢!
上月初我刚补过货。
库里剩着八两，
你全要了吗？
磨损费可算你的哦！
到时别哔哔。”
徐安敲下收银台，拍板了:
“啪!
嗯，没问题，我都要了。
给我炒盘牛杂烩饭吧。
牛杂少点，饭多点，火旺点。
唉，我好久没开荤了，
碗底的油切莫太厚哦！”
此话一出，
霍鸡瞬间红了脸：
‘艹，你真敢点啊!
我拿来磨米浆用的，你这瓜蛋!’
霍鸡多想拿擀面杖砸穿徐安的脑袋，
瞅瞅那里积攒着几斤重的脓液!
‘你来面馆点炒饭，神经病吧!
还丫的事情多，
不知道乙木星的米比鸡杂贵三倍嘛，就会占便宜的家伙，
迟早钻钱眼里。’
但吐槽归吐槽，
秉持着良好职业操守的霍鸡，
仍得违心的讲了句：
“收到。
六两饭，
三两牛杂，
就这么炒。
你等着，
二十分钟后请来自取，
再提醒一遍，
我从来都不端菜上桌的，
我亲爹也得自己取!”
(新米脱个壳，煮个饭。
八两就变六两了。
损耗特别严重。）
坐到方长旁边的徐安则满意的回了句：
“老规矩，葱姜蒜全加双倍！”
呵呵，又要我添东西，倒不见你贴钱呢!
王八犊子!
霍鸡懒得搭理徐安，转身进仓库取材料了。
其实徐安不提，霍鸡也会按照习惯这么做的。
牢牢记住每位熟客的饮食习惯，对厨师而言，只算基本功。
………………
二十五分钟后。
趁着徐安吃炒饭的间隙。
方长在回味着那牛肉面鲜香弹牙的滋味同时，
也无聊的翻阅起了自己的体检报告，
顺便打几个饱嗝。
嗝嗝嗝。
‘我不该贪嘴到把汤也给喝完的。
现在面和肉全堆积胃囊里,
开始膨胀了，
真的好撑。’
可方长很快就顾不得区区腹部不适了。
他越看报告越心惊，气不打一处来。
“联盟明明那么缺新生儿，为何不护住我的母星，我们的意识形态不是很接近的吗？
而且价值也不低，能够弥补劣化的基因。
为什么不重视我那些同胞，不救我的家人！
我不理解！”
捏紧体检报告的方长，百思不得其解，只能略带愤怒的向徐安求教。
在网络世界里逛两礼拜了，方长获取到不少杂七杂八的知识。
所以这份报告他也看得懂，还跟徐安一样，迅速发现了自身的奇妙之处。
方长相信大哥不晓得海蓝星的奥秘。
但说联盟那些高层，
尤其是立于众生顶端的十二位柱石。
那批执政方针，
全靠借鉴海蓝星的“偏才”。
他们怎么可能不懂？
简直是在胡扯嘛。
“哟，小家伙，你才发现啊！
脑子转得可真慢!
闭嘴别插话，吃你的肉，耐心听着。”
徐安难得正经一回，
他打断了方长的牢骚，
解释道：
“以摩斯坦为例，
名义上只有7682万人。
但实际呢？
我两年前入职的，
上任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普查全球智慧生物的数量，
足有一亿一千万。
那些超标的全是嘦金族，
算半个人。
反正在我眼里，
这帮从联盟外溜进我地盘的，
尽是群肮脏的硕鼠！
怎配称为人!
要不是还有利用价值，
它们都该死！”
徐安这番肺腑之言，
语调平缓，
却显露出透骨的杀意，
异常狠绝，
间
一把就捏住了方长的小心脏。
这才是一位星球掌控者，
应有的霸气姿态!
不仅极其的傲慢，
言语间更充满了偏见。
没管被震慑住的方长，
徐安扒拉掉碗里剩余的饭粒，
才恢复了平日懒散的模样，
继续说：
“哦，三谷稻确实甘甜弹牙。
好吃，真不赖。
诶，谢谢老弟你请客啦。
别摆出这副家里死人的衰样。
咱俩可都有百多年能活呢。
今天改善伙食喽，该高兴的。
不过用你的左脑思考下，该算清楚了吧。
光我就得管理四千万的异族劳工。
那其余的星球呢？
只多不少！
毕竟在经济增长上，我自认为蛮有成绩的了。
所以无需用那么多廉价的废物充数。
可我那些同事们……”
说到这，徐安摇摇头，低声叹息:
“哎，一个比一个拉胯!
如果承认了你母星的地位，那撇去金瞳帝国的教训不谈，我们这帮球长该怎么办？
六十亿啊！
不是六十万？
873颗生命星，如何咋分？
新生儿的数据跟我们的前途挂钩！
还有那数千亿的外星垃圾，怎么处理？
我估计到时利益还未分配妥当，大内斗却抢先一步爆发了。
利令智昏，人脸不得肿成猪脸。
必定死伤无数。
拜托，联盟没有移民的先例！
也无法打破这个先例！
我不想死在自己人手上，
那太丢列祖列宗的脸。”
说完，徐安觉得口渴了，就去冰柜里拿瓶饮料喝，场面一度安静了下来。
待徐安“咕噜”，喝完整瓶菩提果饮。
方长才扯着嗓子讲：
“外星人这么多？
我在网上看，不是全机械化了吗？
扫马路都用清洁车了。
而为保-护生态环境，摩斯坦又不能开厂的。
哪有那么多岗位可提供？”
瞧方长还未搞懂，想一问到底。
徐安除了觉得小孩子太嫩外，也不好说啥，只得继续说：
“喂，小子，我不提醒过你的嘛。
联盟禁止使用仿生人!
所以你我见得到的机器，全是弱智。
像下水道巡查、建筑刷洗修缮、山林防火救灾、星球传送门的日常维护。
尤其是那立在海洋岛礁上的星球传送门。
每次从矿星上发货到我这来，总要出事！
即便是我，若不幸碰到空间裂缝，照样死定的，连残疾的机会都没，直接变几瓣。
记得，你曾和我说过，存在即是合理。
我无能为力，改变不了现状。
毕竟绝大部分的嘦金族全是在用命换钱。
这些苦活、细活、累活谁肯干？
你愿意试试吗？”
方长连忙摆手。
他又不傻。
徐安笑着敲了他脑门一下:
“不愿意就对了。
至于于海蓝星。
你再抱怨也无用。
哪怕某位总督真脑抽了，允许海蓝星并入联盟，可接下来的巨额保障金谁付？
别惊讶，你也有的，每月八百。
我是监护人，暂时替你领罢了。
等你满三十岁，保障金还得涨。
每月一千三百块。
这钱到时便会打到你账上，就与我无关了！
养你一个人自然无事。
但六十亿！
各地的税务中心立即破产，谁也救不了。
好，我不想多啰嗦，就到这结束吧!”
徐安一语惊醒梦中人。
方长本就布满裂纹的三观，这下更细碎了。
沉默了三秒后，方长率先打破那尴尬的气氛，起身去买单了。
徐安望着方长那萧瑟的背影，舔了舔嘴唇:
‘天真!
这才哪到哪。
我和其他同事不仅不接受移民。
每个来联盟境内乞食的外星垃圾，它们都只能停留十年。
之后甭管有没有赚够钱，都得坐上返程的长途运输船，给老子滚蛋。
我们从上到下全是排外的，从不相信异族。
若非劳工协会强制规定，我连那十万一个的运输费都不愿付。
我又不是圣母，哪会像管你似的。
这般烦躁，操心那么多。
最多驱逐它们离境的时候，再加笔退休金，已经是我仅剩的仁慈了。’
当然为保留在方长眼里的高大形象。
以上全是徐安的心里话，没敢讲出来。
不过正由于诸位球长不屑剥削劳工，
还肯给足报酬和抚恤金，
并且不同银券充数，
肯定是给足星币的。
所以每年偷溜进联盟，
乞求人类怜悯的外星异族，
数不胜数。
在嘦金族之流的弱小势力看来，
联盟就是天堂，人类就是天使。
天使嫌弃他们这些卑微的蝼蚁，
不很合理吗？
当这些异族在联盟待满十年后，
都瞧不起老家那帮亲戚了，
觉得自己踏入了上流社会，
不再是土鳖。
而且能干多少活，
就拿多少钱，
不拖不欠，
已经是美事了。
什么尊严？
嘦金族连想都不敢想，
联盟没强制命令他们工作，
还不够好吗？
强者统治一切，
弱者必须服从。
这便是宇宙的通用规则。
冰凉且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