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坦力纪元的开启
昼星族虽然制造了暗灵,但是由于没有管控好种族之间的分歧,更没有人做出明智的选择和行动,最终造成了大灾难,不仅毁灭了自己的文明和自由,还毁灭了自己的未来。
那么,暗夜族人又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了吗?
——他们选择了艾坦。
当艾坦和艾力历尽艰辛,顺着微弱的线索一路找来,慢慢走向“质点”,慢慢接近真相。他们却惊讶地发现亿万昼星族的生命,被自己禁锢在暗灵实体的包裹之中,身体的五脏六腑早已四分五裂,甚至变得人模鬼样,生不如死。由于一时的冲动与失误,他们之中的一部分人,在最开始的暗灵实体爆炸之时,就早已经完全被暗灵吞噬并失去了生命。
另外一大部分,则是在漫长的折磨中,因为忍受不了这种异常残酷的,暗无天日的侵蚀,也接受不了慢慢等死的命运和孤寂,所以在自己还未完全被暗灵吞噬之前,还有少许力量能自行了断之时,就含恨自杀了。
剩下的,还有很大一部分,因为不甘心这种绝望的结局,始终相信仍有奇迹发生后,所以坚持了下来。他们犹如沉默的勇士,任凭暗灵将自己的身体慢慢吞噬,但他们始终顽强抵抗着暗灵夺取其意识,直到自己连自杀的能力都没有之后,继续在长年累月的孤寂中慢慢煎熬着,等待着。可其中,仍然有很大一部分因为与暗灵的融合度不符合标准,最终还是被暗灵完全蚕食,落得连意识和记忆都烟消云散的下场。
与阿萨默的心灵交流间隙,艾坦再次要求艾力为他呈现那一封信,他认认真真地看了好几遍,终于彻底明白了圣者留给他们这封信的内容,其意义应该是这样的:
“致先驱”:愿意牺牲自我,开拓未知之人,皆为先驱。
“您的付出,是暗夜族人莫大的荣幸”:这一句的确是说给艾坦本人听的,艾坦也为此几乎付出了全部,甚至包括自己仁善的初心。不过,这句话的确能激励艾坦破除万难砥砺前行。
“如若成功,也将是您的莫大的荣幸!”:这一句,不再是说给艾坦听的,而是那个获得永生的新生儿,当然,他也将受此激励。
“请您记住!暗灵是引,不管您是谁,必先死而后生!”:不必说,这一句就是方法,其实方法真的非常简单,前提是融合度必须达标。看来,陈莫也不完全是诚实之人。
“……”:省略号,不过只是圣者和科学家们的疑惑而已,他们虽然有十足的信心,但也确实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成功,他们是真的在豪赌未来。不过,其魄力惊天地泣鬼神!
“请您记住!暗灵是体,不管您是谁,必不忘其初心!”:这一句,关于不忘初心的真正含意是,死的是自己,生的已是别人!圣者不希望艾坦知道这个事实,更不想让艾力明白。因为,新生儿的记忆或意识是艾坦的,但灵魂不一定再是,但又必须让他认为那仍然是他自己,所以就不能告诉他。圣者等人的最终目的,是希望其仁善之初心不变,只要初心不变,生的是谁又何妨呢!即使这样做,对艾坦本人是极不公平的,可他们别无办法,只要是有利于暗夜族的事,牺牲自己或一个艾坦,又有何惧哉。
“我们总是拿眼前的实力,去评估对手的能力。”阿萨默静静地等待艾坦思考完毕之后说,“殊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开始佩服你们的族人,特别是您的圣者。”
“哦?”艾坦有些欣慰。
“他是自私的小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叫你去死,还不告诉你缘由;”阿萨默非常坦诚地说,“当然,他也是个高尚的圣人,他的一切所作所为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自己的族人,并且他不断地提醒着你,必须铭记初心,坚持从善。”
“这算是比较中肯的评价吗?”艾坦问道。
“绝对是!”艾力有些愤愤不平,赶忙接过话来。
“我决定了,艾力!”艾坦突然非常坚定地说。
“你决定什么了?你不应该做傻事!”艾力有不祥的预感。
“为什么不能?”艾坦明知故问。
“98的融合度;暗灵已受到你有效的控制,它们那么听话,比我更听话;相比受难的昼星一族,你却能毫不受限的自由行动,不像他们被永生禁锢。这些,都应该成为你不能继续做傻事的理由!”
“艾力!”艾坦诚恳地说,“若不继续完成融合,但总有一天还是会被完全吞噬的。即便我死之后,你依然可以安然无恙的呀!你我之间的灵魂链接,只存在于意识和记忆之中。所以,你的安危绝对不会受到任何的影响。”
“你不明白吗?我根本不在乎我自己的延续!我不过只是一堆数据。我在乎的是那个真真实实的,原原本本的你呀!”艾力开始悲悯起来,“就算是你不在乎,可我也无法面对一个知道自己来龙去脉的新生儿,我怎能面对?”
“不要这样!艾力……”艾坦一点都没有感到悲伤,他只是有些不舍,“你在我心中,早就是一个暗夜族人,别再把自己当机器!对了,你可以利用暗灵的已知特性,设置某种‘灵忆阻断’啊,这样的话,那个新生的他,就再也想不起现在发生的事情啦!”
“不!虽然我可以办到,但也不能这样做!”艾力嘶吼道,“你不能这样!我还要和你一起回去拯救暗夜族人!对了!还有迪娅!是呀,还有迪娅啊!你怎能抛弃你最爱的迪娅呢?”
“别说了,别说了……”艾坦早已心如刀割,“你现在说出迪娅的名字,对我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到如今,你又何必拿她来伤我的心呢?”
艾力深知其厉害,因此再无一言。
沉默,长久的沉默。此时,似乎整个昼星星域都安静了。
艾坦不由自主地回到了地表,然后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使其快速地飞向暗灵实体曾经爆炸的最中央,他用心感受着昼星四周的一切。他想为昼星一族的所有未逝的生命,做最后一件力所能及的事。
于是,他利用自己的天赋,利用自己与暗灵之间建立的默契,为所有现存的昼星族人搭建了一组超巨型的心灵网络,然后通过暗灵的链接特性,让越来越多的生命个体加入进来。昼星族人通过这座心灵的桥梁,终于可以毫无障碍地互诉衷肠,彼此之间分享着自己百万年来的遭遇与坚守,更让他们的亲人再次体验到重聚之后的喜悦与感动,也让那些曾经的死敌有了一次相互谅解的难得机会。
这一刻终究会来临,艾坦开始撤走那最后百分之二的防线,他终于在慢慢闭上了眼睛之后,彻底走向黑暗。
坦力纪元,元年,纤尘不染的昼星星域。
谁说人生不是一场漫无边际的旅行呢?你看,我从天明走向黑夜,谁也无法为自己看清终点,除了我那依旧闪亮的初心。
我看见一个人,那是黑夜里镜中模糊的自己,我一直在思索为何周遭那么黑暗,却还能从镜子里看清。天呐!那是亿万个生灵用生命为我点亮的灯塔,他们络绎不绝,他们前仆后继,他们看透一切,他们只为护我最后一程,他们化作闪亮的光芒,穿透镜面似的道路,只为指引我前行。
突然有一天,我从漫长的沉睡之中惊醒,原来黑夜里闪烁着的无数的光亮,是还没有熄灭的自我意识,是亿万个自我意识在广阔宇宙中闪耀,而宇宙,尽在我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