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 56 章
56
12月初的时候, 早已进入冬天的海城突然迎来一场大幅度的降温，半夜时竟然下了一场小雪。
小粒的雪点从黑色的夜空中纷纷扬扬落下，幽雅而恬静。
晏秦刚去倒了杯温水, 转头回来就见纪欢不在客厅了。
她跑出到了室外的草坪上，穿着单薄的毛衣在看雪。
他放下水杯也走了出去, 将外套披在纪欢身上然后用宽厚的怀抱在后面拥着她。
忽然而来的阵阵暖意让纪欢往他的怀里缩去。
晏秦：“这么喜欢看雪？”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纪欢说，眼眉弯弯地伸手接住小雪粒。
雪白雪白的雪粒落在她手心，然后是黑色毛衣上。
谁会不喜欢这种被大自然收藏着只在冬天盛开的美景呢？
纪欢去年冬天的时候就去过北欧看雪。北欧冬天的雪很美, 坐在燃着柴火的壁炉旁, 看着落地窗外的飘雪，仿佛处身于美妙的童话世界之中。
但今晚的第一场雪似乎更美, 因为她不再是独自一人在欣赏。
晏秦见她真喜欢, 提议说：“圣诞或者年后带你去北一点的地方看雪？”
越往北, 冬天越是白雪皑皑。
“好。”纪欢回头对他灿然一笑，仿佛冬夜里的精灵。
晏秦情不自禁低头在她脸颊印上一吻, 安静陪她赏雪。
一粒雪落在纪欢的指尖上，冰凉冰凉的。
她忽然道：“你知道吗？芬兰有个地方专门建了玻璃屋，可以一边欣赏雪景一边等待极光，可惜那晚我错过了。”
等待极光的那晚，她独自一人呆在玻璃屋里, 过分的安静与雪景使她很快陷入沉睡。
晏秦看出她脸上遗憾，淡淡的心疼：“下次我带你去，一定会看到的。”
“嗯，要是我睡着了，你看到极光后一定要叫醒我。”
“好。”
落雪似乎有变大的趋势，一粒粒的雪下得更快了。
晏秦忽然想到个不错的主意，说：“我们蜜月的时候也可以去看雪和极光。”
蜜月？
纪欢微愣, 然后笑了：“我什么时候答应结婚了？”
“你不和我结婚，和谁结？”晏秦眼神微微沉凝。
纪欢笑了笑，不回答。
她静静地望着飘雪，说：“再看一会儿就回屋里了。”
晏秦在身后拥着她，也安静地看雪，心里在想着刚才的对话。
……
蒋琬欠债不还且不见踪影的事情终究是被人发到了网络上。
有人说母债女偿，点名要纪欢出面给说法。
知道这个事情的时候，纪欢正在公司里逗弄着红姐家的大胖小子。
红姐的婆婆今天有事没法带小孩，所以她带到公司来了。
“毛绒绒肉嘟嘟的真可爱。”纪欢摸了摸小孩子身上的毛茸茸外套，又轻轻按了按他滑嫩的小脸蛋。
红姐莞尔，问她正事：“蒋琬的事你想怎么处理？”
“不用管。”纪欢不在意地说。
蒋琬是她亲生母亲，这血缘关系纪欢改变不了。她前不久才与蒋琬公开闹翻并将她送进牢里，这次想让她帮忙还债可能吗？不可能。
被欠债的人固然可怜，但与蒋琬有关，与她纪欢无关。
“我也想不管，可已经有债主跑到公司楼下来找你了。”红姐摊手。“今天早上有人指名道姓要找你，幸好保安没让对方进大楼。你这几天出门一定要带着保镖才行。”
纪欢蹙眉：“那就发个声明，声明她的债务与我无关，建议他们起诉蒋琬吧。”
蒋琬当年为了几十万债务而抛下她和外公，现在却又身负两三百万。如果没有人起诉她的话，纪欢相信蒋琬绝不可能会从hk回来。想起上次许意欢说的蒋琬在hk做二奶的事，纪欢笑笑，那同样与自己无关。
“好，也就只能这么做了。”红姐说。“我现在上你的号把声明发出去。”
纪欢点头，然后又把注意力放回怀里的小孩子身上。小朋友两岁不到，浑身软绵绵的带着奶味。
“宝贝今晚和姨姨回家好不好呀？”
小朋友专心致志吸着果泥，压根没理她。
红姐却笑道：“跟你回家，不打扰你和晏总？”
“他今天外地出差去了。”纪欢摸了下小孩软乎的头发。
“这么喜欢小孩自己生一个呗。”红姐调侃。“你的戏也快拍完了，公司新签的新人发展也还不错，不耽误。”
对于纪欢的事业，红姐向来都是以纪欢的意愿为主，不会反对她结婚生子。
纪欢摇摇头：“没这么简单。”
红姐还想继续说话，纪欢的手机忽然响起。
手机正好就在眼前，红姐看到来电提醒中‘晏秦’二字。她眼带揶揄地看纪欢一眼，然后伸手将自家儿子抱过来然后走出去，把空间留给她。
纪欢接通电话，问：“你到那边了？”
“嗯，刚回酒店。”晏秦走出室外。“我这边下着大雪，你要看吗？”
这里的雪就是典型的鹅毛大雪，他看到的第一时间就想与她分享。
“好呀。”
晏秦挂断电话，重新拨打视频电话。
纪欢很快接通，入目的就是大雪纷飞。
纪欢看着屏幕里厚厚的白雪挂在灌木丛上以及盖住草地，问：“酒店不铲雪的吗？”
“这是酒店专门留下来给顾客观赏的。”晏秦慢慢给她解释。
纪欢嘴角挂着笑意，安静听他说话。
晏秦的声音很好听，性感低沉，听着也是一种享受。
最后，纪欢想挂断电话来催促他回屋取暖。
“我三天后回去。”
纪欢说好。
晏秦回到酒店房间，一起来的陆森在里面吃着水果。
这次的工作是政府性的，陆森以后打算往这方面发展，所以跟着过来学习。
“有人给你送过来一堆当地特产，我帮你收下了。”陆森说。“还别说，这里的水果都好甜。而且还送来几袋当地的红枣黑枸杞什么的，据说是全国最好的品质。”
晏秦嗯了一声，然后抽出一根香烟点燃，吸了两口暖身子。
“这次会议不是两天就结束吗，你怎么让高助理订三天后的票？”陆森问。
晏秦一顿，眼神悠远，说：“结束后我过首都一趟，拿点东西。”
“究竟是拿什么东西这么重要？你甚至还不准我提前回海城。”陆森实在是好奇。
晏秦吸了一口烟，没说话。
陆森耸耸肩，又叉了块哈密瓜进嘴里。晏秦不想说的事，他永远撬不开他的嘴。
晏秦站起身，走到桌边翻了翻那堆特产，然后拎起其中两袋子放进自己的行李箱中。
陆森看得一愣：“你这是要带回家？罕见啊。”
他以前和晏秦一起出差过，每回客户送的东西他都是直接分给其他人的，晏秦从不在自己出差的行李箱里放这些东西。
“给我妈和纪欢带一些。”晏秦面色淡然。
自从进了冬天后，纪欢的手脚都要他捂很久才会变暖。
……
蒋琬的事在红姐发布声明后，似乎是晏秦也在后续帮忙把事情压了下去，所以对纪欢没有造成大的影响。
但后来听说有人追到hk那边找到了蒋琬，然后蒋琬的情人帮忙还了一部分钱。又听说，蒋琬和情人的事被人举报，被情人的老婆捉了个正着并暴打了一顿，据说人被送进了医院。
这些事不知真假，纪欢也听听就罢，一笑而过。
这日，纪欢拍摄的工作并不顺利。
下午的最后一场戏是纪欢与程颢的吻戏，按照纪欢的意思是利用错位手法来拍摄，但导演换了好几个机位，拍出来的效果都不尽人意。
戏里，这一场吻戏是相爱并相恨的情愫，既要亲吻也要表达恨意的眼神，没办法用远景，也没办法用替身。
这一场戏的重拍数是这部戏拍摄以来最多的，进度忽然陷入停滞，几乎没法进行下去。
又一次暂停，导演单独喊了纪欢过去谈话。
“你应该明白我为什么找你过来说话。”导演说。
纪欢点头。
“虽然你要求假吻在先，我也答应了。可你今天应该也能看到，这场戏不真吻的话拍不下去。”导演向来对戏严格。“大家能不能互相退一步？”
纪欢垂眸。她不想真的去亲吻一个陌生男人，且她答应过晏秦不拍真吻戏。
导演也能想到各方面的原因，但出于对戏的效果追求，仍在劝说：“我知道你有顾虑，但做这一行的，应该迟早都要有这个觉悟。而且，有时候对艺术献身不是件罪恶的事。”
纪欢有些心烦意乱，说：“我考虑一下。”
她一个人留在休息间，拿着手机，犹豫不定。
这几日晏秦在外地出差，明日才会回来。今天他和她讲电话时，还说他给她带了手信，还说回来后要带她去泡温泉。
几分钟后，纪欢收了手机，走出休息间。
纪欢退让了，答应拍一个镜头。
导演表示赞赏，然后给她和程颢讲戏。
亲吻镜头进行修改，纪欢听了后点头接受，开始重新开拍。
“a！”
其实改戏后的这一幕只需要两个嘴唇轻轻相碰，镜头拉开，更重要的是亲吻时的眼神碰撞。
第一次时纪欢没准备好，ng了，对程颢说了声抱歉。
第二次，纪欢调整了下情绪，然后顺利完成。
“cut！很好！”导演高喊。“过了。”
纪欢立即与程颢拉开距离，助理文雯给她递过湿纸巾。
纪欢拿起湿纸巾擦了下嘴唇，抬眼间后愣住。
场外不远处，晏秦面无表情地看着，不知站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