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喂我好吗
做了一整晚离奇又古怪的梦。
霍荔起了个大早，刚到教室坐下就有些恹恹欲睡。
付丹妮蹦蹦跳跳走回座位，心情看起来似乎还不错。她将书包搁置在桌肚里，扭头便发现霍荔趴在桌面上纹丝不动。
“昨晚没睡好吗？霍霍。”付丹妮轻轻推了推霍荔的胳膊。
霍荔其实没睡着，隐约听到了前排传来的动静。
付丹妮的声音宛若从隔世传来，听着缥缈又恍惚，挣扎几下，她才缓缓抬起脑袋。
付丹妮见她这个沧桑模样，险些笑出声来。
霍荔抬起眼皮看清眼前这个短发妹妹，顿时眼前一新，她不由自主地放大了瞳孔。
“我靠，宝贝。你怎么把头发给剪短了？”霍荔像看到什么新奇的玩意，惊讶地合不拢嘴。
付丹妮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耳后的短发，试探性地问道：“不好看吗？”
“好看！”霍荔斩钉截铁地告诉她，“特别好看，妮妮你真的很适合这种短发，看着很有灵气。”
付丹妮的个子不高，之前一直留着齐腰长发，随时都绑着个低马尾，看着不大精神。
她的脸型流畅小巧，现在剪的这个齐耳短发让人眼前一亮，放大了五官的优势，显得整个人俏皮又别致。
“那就好。”付丹妮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下，“我就怕换了这个发型，猴哥他们直接叫我锅盖头。”
霍荔笑得不行，“他敢乱放屁，我第一个不同意。”
两人又说了些别的，初冬的风吹得霍荔脑袋逐渐清醒，没过几分钟就看见郑侯勾着江迤的肩走进教室。
“早。”
霍荔侧过身子跟江迤打招呼，左手顺手将窗户缝悄悄关上。
江迤挪开椅子坐下，将书包放在膝盖上，不轻不淡地回了个“早”。
付丹妮显然还没习惯这个发型，有些羞于见人。她见两人来到教室后，连忙将头转了回去。
霍荔见江迤眼里闪过一丝疑惑，指尖在桌面轻轻弹了几下，“不用确认了，就是丹妮。”
江迤慢吞吞地抽出一本物理题，随口夸了句：“还不错，看着挺精神的。”
“你也觉得短发好看？”霍荔凑近问。
江迤提着肩膀，视线降速缓缓看了她一眼，随意点了点头。
“那你觉得我留短发好看不？”
江迤琥珀色的瞳孔被玻璃窗印衬出盈盈的光，目光柔和，神情看着像在仔细思考霍荔这个问题。
郑侯像是来到了动物园，连座位都懒得进去，将付丹妮翻来覆去地打量，最后得出结论：
“丹妮你……”
“你要敢说我像锅盖儿，一定死得透透的。”付丹妮涨红了脸，咬牙切齿道。
郑侯连忙挥挥手，“这哪能啊？你那刘海就像那什么，有个外国美女……”
付丹妮抬手触了下自己的齐刘海，心中答案开始动摇。
短发、外国美女、眉上刘海。
难道是奥黛丽·赫本？
付丹妮正纳闷郑侯怎么今天这么会说话，但是吧，夸人也倒不必如此不切实际。
她转眼就看见郑侯挠了挠腮帮子，最后补充了一句。
“像早教动画里面那女主角，叫什么朵拉。”
郑侯拍了下手掌，有些兴奋地问付丹妮：“爱探险的朵拉！捣蛋鬼，别捣蛋！哎哎，你们看过没？组长，迤哥……”
付丹妮脸色一白，直接将生物书扔到郑侯脸上：“你才探险，你全家都朵拉！”
郑侯被书砸个措手不及，连忙扶了扶鼻梁上的镜框。
霍荔见他这幅讨打的模样有些好笑，转头就看见江迤翻开物理书，中性笔花里胡哨地在右手转动，也跟着咧了咧嘴角。
那她剪短发。
江迤会不会觉得好看。
-
一直到大课间下课，付丹妮肚子里的火气也没消失殆尽。霍荔为了宽慰她，直接将人拖去了小卖部。
两人边走边闲聊，霍荔还是有些好奇——付丹妮剪短发的原因。
她们这个年龄阶段的女孩子，剪短发多半都是同个原因：吃了爱情的苦。
梁咏琪在《短发》里不是也唱过吗？
“我已剪短我的发，剪短了牵挂。”
但是霍荔转瞬一想，付丹妮应该也不是如此跟随感情大流的人。说不准剪短发就为了方便清洗，节省时间用来学习。
这个想法刚生根没多久。
霍荔就从付丹妮嘴里得到个啪啪打脸的答案。
“剪短情丝。”
霍荔：“……”
“重新做人。既然我也没告白的勇气，那就让这件事烂在心底吧，以后我不会再喜欢徐靖宇了。”付丹妮信誓旦旦。
“你后悔吗？”霍荔问她。
付丹妮思索片刻：“有点，后悔没在他单身的时候表明心意，现在我可说不出口啦。徐靖宇跟那个女生，挺般配的，希望他们可以好好的。”
霍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来还是得先下手为强。
秦覃、汤绫、胡瑛……
一个个人名浮现在霍荔脑海中。
“那妮妮，你觉得女生主动去表白，会不会很掉价？”霍荔冷不丁冒了句。
付丹妮将她这句话翻来覆去地咀嚼，品味其中的意思：“霍霍，你有喜欢的人？”
霍荔向来不是那种扭捏的性子，喜欢就是喜欢了，她也不去否认。
她承认自己对江迤充满了好奇和探究欲。
这不单单局限在简单的朋友关系里，她还想知道更多可能性的江迤。
“算是吧，说不上特别喜欢。但是我想要更了解他。”
说不上来，或许换种身份相处下去。
她的喜欢会更深。
“那就试试呗。天大地大，毕业后我们就散了，别留遗憾。”
霍荔非常赞同地点点脑袋。
她抱着付丹妮的肩膀晃了晃，最后士气大增：“我决定了，我要去给江迤表白。”
付丹妮：？？？
等等，什么情况？
霍霍喜欢的人是江迤，她怎么没看出来。
“下午就去找他说。”霍荔豪气十足地又补充一句。
付丹妮：？？？
什么，能不能让她缓缓。
这劲爆消息来得怎么有些让人措手不及。
-
霍荔的话，让付丹妮在剩下的课中都没心思去听讲。
她满脑子全是霍荔要跟江迤表白这件事。
她以为霍荔是在开玩笑，所以偶尔回头看她几眼。
奈何霍荔不是在写作业就是在看书，悠哉坦荡，丝毫没有紧张窘迫的感觉。
越看越像开玩笑。
毕竟江迤跟郑侯都还在周围坐着，付丹妮也不好意思直接问她，最后翻出手机偷偷摸摸地给霍荔发了条消息。
【霍霍你说的表白是认真的？】
雪怀子：【真的啊。大兵抽烟·jpg】
【你这状态不太像啊……能不能先给我打个预防针，我怕直接被雷晕过去。】
雪怀子：【我还需要准备什么吗】
付丹妮：【……】
可能美女的思路确实跟常人不太一样。
颜值高就是有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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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自习。
霍荔在食堂随便凑合吃了一点，然后火急火燎地冲回了教室。
看到江迤规规矩矩坐在座位上时，额前的发丝拱成道好看的弧度，跟早上没多大差别。
霍荔遛回座位，有些泄气。
付丹妮：什么时候行动？
雪怀子：别急。
付丹妮：现在挺好的，教室里没人。
雪怀子：再等等，情况有变。
-
霍荔安慰自己不要着急，一定要耐住性子。
选个天时、地利、人和的吉时。
一直到下午的课程上完，霍荔依旧神色如常，照常跟邱园约了晚餐，两人有说有笑地离开教室，还说待会请付丹妮喝奶茶。
付丹妮彻底懵逼。
这白还表不表了？
江迤回教室的时候，霍荔早就在座位上了。
只见小姑娘在他桌上铺了张试卷，手里握着笔，在草稿纸上进行演算，给付丹妮讲着周练上的数学大题。
江迤抬了抬眉，走回自己的座位。
他将桌上有些凌乱的书籍、试卷收拾后放在桌面右上角。又将霍荔放在他桌上拆了封的饼干盒稍微挪远些，防止她的胳膊肘碰倒。
做完一系列动作后，他往椅背上靠靠，盯着桌上的草稿本。
付丹妮的心思早就飞了。
她冲霍荔眨巴眨眼，奈何她讲题过于专注，压根没注意到。
付丹妮又故意干咳几声，企图引起她的注意力。
“你要渴了就喝点奶茶。”霍荔垂眸确认自己写得步骤没有错误，随即提醒道：“认真点，关键点到了。”
霍荔说完后抬起脑袋，侧着脸看了江迤一眼。
少年刚理了发，短发利落干净，看着像颗毛茸茸的栗子。他身上还夹杂着淡淡的洗发水味道，跟他以往的感觉有些不同。
霍荔忽然凑近，睁大眼睛注视着他。
付丹妮赶紧抓紧校服衣领。
要来了，要来了。
好羞涩，突然觉得没眼看怎么办？
她是不是该回避下。
江迤感觉小姑娘的面容在眼前放大，变得异常清晰。
霍荔望着他，长睫一起一落，眼里澄澈又干净，像波光粼粼的小溪。
“江迤，我想吃饼干。”
江迤挪开视线，神色自若地将饼干盒递到她面前。手还调皮地摇了摇盒子，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见霍荔愣着没有动静，他又将饼干盒晃了晃。
“接着呀，怎么，还要我喂？”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清冽。
霍荔屏住呼吸，语气认真：“可以吗？”
付丹妮悄悄别开头，脸上藏不住笑意。
不愧是霍霍。
“不可以。”
江迤垂眸看她，眼神却若有若无地飘到了她饱满红润的嘴唇。
霍荔不放弃，声音软绵绵地恳求道：“可是我的手很脏，沾上墨水了。”
她还举起自己的手背，最后伸到江迤面前。
江迤侧眼望着她，两人默默对视几秒钟。
“张嘴。”他的声线突然降了几度。
霍荔自觉地张大嘴巴，接过那跟裹满白巧克力的饼干。眼神不躲不让，炙热又坦诚，耳根子却还是悄悄红了一片。
“很甜。”
她收回脑袋，对着试卷默默地笑了笑。
江迤的嗓子哑哑的：“还要吗？”
霍荔心里想着吃都吃了，再来一根饼干又怎么了？
但她终究抹不开面子，故作镇定地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
“不用了，你可以试试。”霍荔轻咳一声，“真挺好吃的。”
江迤将饼干盒放回桌上，不再有其他反应，就静静地看着霍荔。
“江迤，你知道吗？”霍荔觉得有点尬尬的，抿了抿嘴唇，“除了我妈之外，你是第一个喂我吃东西的。”
江迤：“……”
要不是见过她跟付丹妮互相投喂。
他可能就信了。
“你没什么想说的吗？”她问。
江迤面色冷淡：“哦，是吗？那还挺好的。”
霍荔舒了口气。
完了，她好像搞砸了。
不是说男生刚理完头发，是自尊最受挫的时候吗？
这时候他就会觉得自己奇丑无比，无论谁去表白他似乎都能考虑下。
接下来该怎么做？
气氛好像被她整得怪尴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