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互相喜欢
秋季运动会告一段落。
整个高三又恢复紧张又忙碌的节奏，因为那本物理复习资料，江迤的成绩还算有所增长，周练时基本也能保证物理学科及格。
霍荔打算乘胜追击，利用周六晚上的休息时间，又给他总结一本化学基础训练题。
周天休息日。
霍荔上午写完作业后闲着无聊，想着直接把化学资料给江迤送过去。
思来想去又觉得自己单独跑去找江迤不太好，老规矩，直接乘公交去粥铺，最后让小姨转交。
降雨在昨晚宣告结束。
霍荔透过车窗玻璃观察不断往后退的行道树，枯叶落了一大半，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杈，有种单调又别样的美。
下午三点，街道上的行人少之又少，霍荔想着不给小姨添麻烦，特地选在饭点后过来。
她的挎包里装着一本厚厚的化学资料，还有盒德国进口的果浆糖。
荔枝味的，糖盒随着她轻快的步伐“咚咚”响。
将这条白果巷走到尽头，转个弯就能看见海鲜粥铺。霍荔想着把资料交给小姨后，就约邱园去附近的商场逛逛。
刚走出巷口，霍荔就发现小姨正背对着自己，左手里还提着袋厨余垃圾，僵直地站在粥铺门外。
此外，还有个瘦瘦高高的年轻女孩儿拽住她的胳膊，两人仿佛在争论什么，小姑娘眼眶通红，脸色不怎么好看。
粥铺门口的老树上飘下几片落叶，街道上湿漉漉的，偶尔路过一两个行人，都用打量的眼神回头瞧两人几眼。
小姨有些无奈地侧着身后退两步，小姑娘又扑上前紧紧握住她的手，说什么都不愿意松开。
霍荔正打算上前，她有些手足无措地抚开脸颊的头发，正好可以看清她的脸。
巴掌大的瓜子脸，整张脸都没有太多血色，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与脸蛋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如果不是那标志的驼峰鼻，霍荔压根认不出她来。
是胡瑛，江迤相机视频里的女主角。
视屏中少女明丽的笑脸，和如今消瘦干枯的脸，真的很难将两者对应起来。
小姨有些不耐烦地扯开胡瑛的手，接着又往后退了几步，两人被迫拉开距离。
她扯了扯肩上的围裙带，苦口婆心道：“回去吧，阿迤不会见你的。”
胡瑛穿着十分单薄，有些经不住寒风的折腾，她僵直的立在风口，双腿止不住的颤抖。
她用祈求的眼神望着小姨，一字一句哽咽着：
“您让我见见阿迤吧，就远远看他一眼就行，我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我知道您不想再看见我，但我始终欠他一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知道事情的后果会这么严重……”
“他不需要你的道歉，明白吗？”小姨的目光有些闪烁，两人眼神相触时，她眼眶已经红透。
小姨斩钉截铁地告诉她：
“已经晚了，现在再说什么都不重要了。胡瑛你听话，赶紧回家！”
胡瑛动了动嘴唇，发不出一点声音。她只能泪眼婆娑地望着小姨走到道路口，扔完垃圾后又走回来。
就这样望着她做完一系列动作。
“回去吧。”小姨擦了擦眼角的泪，冲她挥了挥手。
话音刚落。
胡瑛忽然动了。
她几步冲上前，伸出手拽住小姨的双腿，猛地跪在她身后，双臂紧紧地搂住。
地面的湿气和寒意很快传遍她的身体。
霍荔也被她这个动作惊了一跳，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做。
胡瑛的情绪宛若开闸放水的洪流，突然间失去控制。她哭得双肩止不住的颤动，喉咙是吞咽不住的呜咽声。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对您，对阿迤，我都是这种心情。我知道他这两年肯定过得不好，您就让我见他一面好不好……”
小姨缓慢又沉重地转身，语气里也有些于心不忍，“阿迤不想见你，回去吧。”
胡瑛的哭泣声透过寂静的街道，一字一言，一字不落传回霍荔耳朵里。
她的心底也跟着重重的咯噔一下。
好像谋道防线，被狠狠击碎了。
-
老旧居民楼的楼道，在阴天显得格外暗沉。
二楼的感应灯上次过来时还是好的，现如今已经坏掉了。三楼的空中花园阳台里的植被被雨水洗涤得绿意盎然，金边瑞香的花瓣被打落在泥土上。
江迤打开门那瞬间也有些错愕，他没料到敲门的会是霍荔。
小姑娘的眼神一晦一明，望着他也不说话，连空气都有些凝固的意味。
“站着干嘛？”他想去敲敲她的小脑袋。
霍荔的鼻尖突然有些发酸。
她在纠结要不要告诉江迤，如果现在告诉他，追过去应该来得及吧。
胡瑛应该还没走远。
霍荔忽然间就觉得自己，像是亲眼见证别人虐恋情深的路人甲。那如果她将这个当做秘密藏着不说呢，会不会就成为传统意义上恶毒女配。
江迤见她表情呆呆的，觉得有些好笑。他摇了摇头，抓住小姑娘的小臂，企图将她拽进这扇门里来。
他问：“傻啦？”
“江迤。”霍荔望着他冷冷淡淡的眉宇，倏地又想起他的热烈与璀璨，“我有事和你讲。”
他不解地挑眉。
“我刚刚看到胡瑛了。”她顿了顿，“她在粥铺，她在找你。”
江迤的眉色不由得的闪躲了一下，目光落在她的挎包上，瞳色更冷几分。
“进来说。”他转身。
霍荔赶紧追过去：“她现在还没走远，你现在过去说不准还能追上……”
江迤没想过她太着急会抓住自己手背，室外的寒意从她的指尖透到他这边。
“小姨不让她见你。但是我想，你们还是见一面比较好。”
霍荔见江迤不为所动，紧接着说，“即使以后没有故事了，也该体体面面的道个别不是吗？她想见你一面……”
江迤突然转身，微微俯身，眼神又冰又冷，眸子里的波涛在汹涌的翻滚着。
“我凭什么就要见她？”
霍荔抬起眼，“好歹互相喜欢一场，去见见她把话说清楚不行吗？”
干嘛非得这么薄情。
何况她都给小姨跪下了，究竟是有什么样的误会，她才会卑微到这个地步。
江迤眼底漆黑一片，见她一脸认真和愤愤不平。忽地，他十分无奈地扯扯嘴角，冷冷地笑了两声。
灼热的呼吸扑面而来。
与他冷漠的笑声，一天一地，一寒一热，整得霍荔迷迷糊糊的。
“谁他妈，给你说的互相喜欢一场？”他冷冷开口。
霍荔有些无辜，她纠正道：“不是，重点不是这个。我的意思是，你如果想见她……”
话还没说完，江迤错过她的肩，转头将防盗门关上。
力度有些大，老旧的门砸得门框咚咚响。
“不想见。”
“如果你要说的就这件事，那现在可以滚了。”
霍荔盯着他瘦削的背影，家居服套在他身上显得空空荡荡，江迤没有色彩和光芒的眼神一遍遍在脑海中回放。
懦弱又冷漠的江迤。
炽热又滚烫的江迤。
开始在这个没开灯的狭窄小道里重叠，不断粘合，又不断拼凑，最后就要离她越来越远了。
“江迤。”霍荔轻声喊他，“我给你带了糖，你还要吃吗”
“荔枝味的。”
少女的声音在他耳后响起，江迤往回走的步子悄悄停了一拍，“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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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不知什么时候探出了头，细碎的阳光落进江迤的卧室，整洁的书桌面上洒下星星点点的斑驳。
江迤回房间后就靠在阳台边上，左手摆弄着手机，脸依旧臭臭的，他的一双眉眼总是在没表情时显得凶巴巴的。
霍荔将包里的化学资料翻出来，轻轻地搁置在他的桌面上。
江迤还是不说话。
霍荔又将那盒荔枝果糖翻出来，搁置在化学资料上：“我是来送资料的，东西给你放桌上啦。”
她不动神色地打量他的神情，见对方还是没有想理她的意思。
“东西我放这儿。”
霍荔收回视线，那句“那我先走了”还未说出口就被江迤拦截。
她很少听到江迤话里带脏，转身这一瞬间，她听到少年一声低低沉沉的“靠”。
江迤将手机随手扔床面上，瞥了眼书桌上的糖盒和资料，几步上前拦在她的面前。
暖光恰好落到他的眼睛里，漆黑的瞳孔里多了几分光。
霍荔不看他，别扭地转回了脑袋。
江迤跟着她扭头的弧度偏了偏头，对上小姑娘眼睛那一瞬间，他的心莫名地有些慌乱。
霍荔正垂着脑袋。
啪嗒啪嗒的掉着眼泪。
“你哭什么？”江迤直接上手，将她的脸别回来，两人四目相对。
霍荔有些恼怒地拍开他的手，“要你管，我要先走了。”
江迤叹了口气，单手转过书桌旁的椅子，按着她的肩，强行让她落座。
霍荔双腿乖乖巧巧地并拢，伸出手背擦了擦眼泪，盯着鞋尖上的泥泞发呆。
楼上似乎在挪动家具，实木家具发出沉闷的吱呀声，霍荔一个分神后，江迤已经半蹲在地面。
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
下一秒，那部有些磨损的黑色相机被搁置在她的腿上。
“有什么想问的？”
江迤半眯着眼睛问，语气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