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所以选我
一直到晚修下课。
霍荔还没来得及开口，不料被人抢占了先机。
放学这几分钟教室里吵吵嚷嚷的，有几人结伴出去吃宵夜的，有借别人作业“参考”的，也有直接就地趴下补瞌睡的。
汤绫背着书包走到江迤的桌边，犹豫了那么几秒钟，最终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江同学你好。”
江迤抬眸，前一秒有些茫然，显然没把这张脸与人名对上号。
汤绫小心翼翼地自我介绍：“我叫汤绫，前几天刚加了你的微信，你还有印象吗？”
江迤回过神来，点点头，眼神询问她有什么事吗。
汤绫扯了扯书包袋子，磕磕巴巴地问他：“那你有看到我给你发的消息吗？因为我看你没有回复。”
霍荔低头收拾桌上乱七八糟的书和试卷，心里琢磨着，这种情况她是不是应该先走啊？
出于礼貌，可不得回避一下。
但现在让江迤放自己出去，打断别人的对话，好像更加不礼貌吧。
“我不怎么看手机，可能没注意到你发的消息。”江迤的回答传入她的耳朵。
汤绫沉默一会，笑着说：“没关系，前面你生病请假，有些担心你。看你没事，那我就放心啦。”
江迤点点头，没打算接话。
霍荔都被这随之而来的沉默整得有些尴尬。
“那个……”汤凌见他没什么话想说，在过道里徘徊，最后还是鼓起勇气开口：
“江同学，我看你学习态度非常端正。你有没有想过是你的学习方法没找对？虽然我的成绩比不上班长，但是也还过得去。”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晚自习后可以一起学习，我把我的学习方法分享给你。”
霍荔将水杯放回包里，整理着最后的战场，一边收拾一遍感慨。
这么主动的女孩子，真的很难不让人心动。
尤其是，他俩都擅长语文，一起学习应该也会有很多共同话题吧。
古今中外，各家大作，讨论上三天三夜也是说不完的。
汤绫等着江迤回答，从耳根子到脸颊红了个遍。
又沉默几秒钟，江迤冷淡开口：“我比较喜欢一个人学习。”
不愧是姓江的啊，不近人情。
霍荔心里嘀咕，拒绝人家女孩子都不想想措辞。
“如果有需要，我再请教你。”江迤又补了这么一句。
还算懂得给别人留几分薄面，霍荔欣慰的点了点下巴。
汤绫的头拉耸下去，有气无力道：“那好吧，我先回家啦。天气预报说即将大幅度降温，你记得保暖，不要感冒了。”
汤绫说完也不等江迤答复，直接灰溜溜的跑掉了。
江迤转头就看到霍荔拧着包准备冲刺的模样，轻声道：“走吧。”
霍荔提着包就跟了上去，江迤的步子依旧又快又急，她走得有点吃力，又从心底里替他可惜。
如果江迤当初加入龚子君他们那组，或许情况就跟现在不一样了。
双学霸辅助学习，成绩肯定能提高。另外小组成绩又稳居第一，没什么后顾之忧，不用担心吴天才莫名其妙的惩罚。
再者，可以抱得美人归。
汤绫学习成绩好，人也恬静活泼，跟他这冷冰冰的性子正好互补。
又都是语文文学爱好者，闲暇时间可以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不得不说，汤绫算得上一个趋近满分的女朋友。
江迤明显感受到后面的人步子慢了下来，他回头问：“不走吗？”
霍荔正好站在后两截楼梯上，两人几乎可以平视。
少年抬起头跟她讲话。
他的校服领没拉到顶，锁骨的轮廓若隐若现，脖颈修长，下颌线清晰明了，喉结随着他说话滚动。
楼梯间的灯光落在他头顶，肩宽且薄，整件校服套在他的身上显得空荡荡的。
“你先走，我等我朋友。”霍荔看得有些出神，诚实的回答道。
江迤侧头，声音冷冷的，留下句“走了”。
-
霍荔回到家写完物理化学作业，洗漱完就躺回床上玩手机。
邱园跟她发微信吐槽形体老师这周的变态要求，后面不知道怎么扯到徐靖宇跟毛毛国庆收假前官宣在一起了，梁心言逃了下午的集训，整个晚修都没回教室。
按徐靖宇的性子，他跟毛毛估计也成不了多长时间，最后指定又会跟梁心言纠缠到一块。
聊着聊着，霍荔脑海里不知怎么的浮现出汤凌邀请江迤一起学习的画面，又在她脑海中循环播放。
等邱园回消息的时候，她点开了那团黑漆漆的头像，在输入栏停顿好半天，最后发了条微信过去。
雪怀子：【你以后要跟汤凌学习去了吗？】
发完信息后，霍荔盯着聊天界面足足等了两分钟，纠结着要不要撤回消息，一直超过撤回时限，那条略微扭捏的消息锁定在了聊天界面。
就等着收信人回复。
五分钟，还是没有回复。
霍荔想起江迤拒绝汤绫的推辞，他可能没看手机。
霍荔百无聊赖地翻出泡泡猫，想着玩会游戏分散下注意力。再等十分钟，如果江迤还不回消息，她就立刻、马上滚去睡觉。
刚立下flag，游戏一关都还没打完，她就收到了条微信消息。
直觉告诉她，是江迤发的。
果不其然。
江妹妹：【怎么？】
霍荔没在意他有装逼嫌疑的两字和问号，噼里啪啦打字，最后发送。
雪怀子：【没怎么。】
【我只是觉得这样不太好，毕竟课代表是其他组的人。我们可是竞争关系，小心别人说闲话哦。】
江妹妹：【谁说闲话？你吗？】
……
谁说闲话，你妈！
霍荔忍不住翻身加翻了个白眼。
雪怀子：【一对一互助学习肯定是有效果的。妮妮和郑侯不就是活脱脱的例子，他俩提了多少分咱们有目共睹。】
江妹妹：【那我确实该好好考虑一下课代表的建议。】
怎么那么欠这人，霍荔都能想到他那张事不关己的脸。
可恶，想抽。
雪怀子：【其实江哥，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有一个比课代表更合适的人选呢？】
江迤没有秒回，霍荔隔了几分钟才收到他的消息。
江妹妹：【谁？】
霍荔不想跟他继续装下去，打哑谜了。
雪怀子：【远在天边，近在屏幕前。】
江妹妹：【……】
霍荔趴在床上翻了一个身，抱紧棉被后倚在枕头上，举着手机飞快打字。
雪怀子：【我603分，汤凌601分，怎么都比她多两分吧？而且哦，语文这一科她都能拉我好多分。你想想看，跟谁学习更靠谱。】
【毕竟你需要提的成绩可不是语文。】
【选我吧，你绝对不亏。】
【所以，江迤。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学习？】
大约隔了不到两分钟，霍荔把那局没打完的泡泡龙顺利通关后，就收到了江迤的回复。
江妹妹：【好】
就一个好字。
霍荔激动得在床上打了两个滚儿，心情格外愉悦。她蹦蹦跶跶地遛进厨房，从冰箱里翻了一盒酸奶奖励自己。
她戳上吸管后吸了一大口酸奶，腮帮子跟着鼓了起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高兴。
可能是胜利的喜悦。
起码。
她赢了汤凌。
-
兴奋的下场就是失眠。
霍荔顶着两个熊猫眼跨进校门的时候，恰好碰到付丹妮提着水杯王往学楼赶。
在霍荔苦口婆心的劝说下，迟到那么一两分钟也没啥，最后两人迈着蜗牛步伐往教学楼走。
付丹妮盯着她眼下的两片乌青感叹：“霍霍，你昨晚这是熬夜了吗？不会是在熬夜学习吧？”
霍荔勾勾书包袋子，抱住她的胳膊蹭了蹭。
没否认。
“学到几点？”
霍荔半眯着眼睛跟着丹妮走，脑袋迷迷糊糊的，她伸出手指比了一个“3”。
付丹妮急得跳脚，一惊一乍道：“天爷啊，你还让不让我活？你成绩都已经那么好啦，还那么努力！霍霍，我要向你看齐。”
霍荔连忙阻止她：“别这样，上课容易打瞌睡。我熬夜学习真的少之又少，昨晚是个例外。”
昨晚江迤答应跟她一起学习后，她在床上兴奋得翻了又翻。
也不知道是不是喝了盒冰酸奶的缘故，效果却都跟喝了红牛一样精神，怎么都睡不着。
付丹妮同意：“那我还是跟着猴哥慢慢学吧。”
霍荔点点下巴，又把脑袋靠在她肩上，两人磨磨蹭蹭地往教室走。
到教室的时候，江迤又规规矩矩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了。
霍荔侧头在付丹妮耳边悄悄问：“他一般什么点儿来啊？我就没有一次来得比他早。”
付丹妮看了眼江迤，小声回答道：“我也不知道，不过之前有天我把早餐带到学校吃，江迤都已经坐在教室了。那会儿好像才过6点吧。”
才过6点。
河舒三中早自习上课时间是7：20，班上大多数同学都是7点以后才陆陆续续过去。
当然，也免不了那些爱学习的，可能6：30就到教室了。
江迤6点就到教室了？
霍荔想起江迤那个烂账一样的成绩，不忍皱眉。
这个成绩确实对不起他的勤奋和努力呀。
她想到昨天江迤那句“只要你愿意，就没有什么不可以”。
两人走进教室，霍荔松开付丹妮胳膊，乖乖溜回座位。
江迤依旧低头勾勾写写，霍荔侧身靠在墙面，看了他好几眼。
最后，她长长叹了口气，从书包里翻出一个文件夹拍在他的桌面。
江迤明显被吓到，身体往后一靠，随即满脸疑惑的看着她。
“《霍老师宝典》。”
霍荔伸手指了指文件夹上的标签，上面也标注着这几个“霍老师宝典”五个大字。
江迤：……
“你能不能低调点？”他意有所指，这个浮夸且厚脸皮的文件名。
“要有版权意识。”霍荔托着腮眨眼睛，不羞不臊，“翻开看看。”
江迤瞧她满脸认真，搁下手中演算的题目翻开文件夹，是她总结的物理知识清单。
物理基础知识清单，每个知识点下面还有一两道例题。
大部分都是从练习册或是试卷上剪下来粘贴上去的，也有不少她手写的题目，还用几种颜色的记号笔进行了批注。
后面还夹着不少试卷和练习题，字体娟秀，正确率很高，都是她的。
霍荔见他看得认真，翘着二郎腿，一脸豪气地问：
“怎么样，感不感动？”
“爷连夜给你做的。我最擅长的就是物理，就想着先从这一科入手，咱们先搞这个。”
“我的意思是，先把你这科提上去。”霍荔偷偷观察他的反应，补充了一句。
江迤翻页的动作一顿，侧了侧身，用种很不一样的眼神望着她。
低低沉沉的男声随之传来：“谢了。”
“？”
霍荔有些不敢相信，“什么，你再说一遍？”
江迤深棕色的双眸里多了一层温润，好像不似以往那般冷淡：“我说，谢了。”
霍荔也看向他，慢慢勾起了嘴角，整个表情都露出爽了的意思。
“昨晚我大概整理了高一所有的知识点，就那两册书，其实没多少知识点。各种题型也能融会贯通，你先把前面的例题弄懂，然后再刷相关题目。”
霍荔想到他休学那么久，高一的知识点想必都忘完了。
这学期前面复习的内容与之前的知识点也有联系，所以新授和复习一起抓，效率最高。
江迤把文件夹合上，最后放进桌肚里。
如果可以，他还挺想回答她最开始那个问题的。
有些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