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绿皮王八
一行人临时起意决定组队。
得知霍荔想要先去玩漂流历险记，大家都表示没什么意见。下次开水放闸定在在12：00，决定先过去租皮筏。
“妮妮，我们去玩漂流，你是在这边等我们？还是去游客中心找个地方休息？”霍荔问。
付丹妮扯了扯裤腿：“没事，我在岸边看你们玩，顺便给你们拍几张照片。”
“好。”霍荔捏捏她的软肉，“等你下次方便了，我再陪你来玩。”
“好！爱你爱你~”
往漂流区域走时，徐靖宇正好赶了过来。身边还跟着个比较面生的女生，听小胖子的描述好像也是艺体班的。
几人先去了租皮筏的小铺，铺子里是形状颜色不一的动物皮筏。
大号偏圆形围坐可载4人，小号长形座位一前一后可载2人。
几个男生急冲冲地选了两个四人座的，一只粉色水母，一只蓝色鲸鱼。
最后剩下徐靖宇跟另外那个女生，以及霍荔跟江迤四人不知道怎么安排。
“我们是整个四人的？还是两人的？”徐靖宇问霍荔。
霍荔看着让人眼花缭乱的皮筏，想着要选哪一只，正想说随便，一旁的女生搭话了。
“小宇，我想坐两人的。”声音细软甜美。
霍荔觉得无所谓，接着她的话说：
“两人的也行，我看四人座的也只剩几只绿皮蒜头王八了。”
那叫一个丑。
“你傻缺吗？”徐靖宇反驳道，“人家这是绿毛海龟，你识不识货？”
“行啊，那你就选这个呗，毕竟你们同类之间总是惺惺相惜。”霍荔呛他。
距离新一轮游戏时间越来越紧，郑侯和另外几个人不耐烦的催促。
霍荔去里面选了只黄色的两人座小海马皮筏，拍了拍海马脑袋，问旁边的江迤：
“江哥，这个行不？”
话里的意思就是她与江迤两人一组。
都是女生，霍荔能感受到跟着徐靖宇那个女生的想法，想着最好不要当电灯泡。
她呢，也正好可以实现把江迤弄下水的伟大目标。
徐靖宇这才注意到默不作声的江迤，他赶紧上前阻止，有种自家白菜要被猪拱了的架势：
“干啥啊，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都不懂吗？你俩女生一块儿，我跟这哥们一块儿。”
霍荔才不管他，拖着皮筏就去了江迤身边。
然后冲徐靖宇眨了下左眼，小声道：
“人家妹子就想跟你一块，你别让我不好做人。”
女生赶紧抓着徐靖宇胳膊，撒娇道：“小宇，我不会游泳。跟着你，我比较不会害怕。”
霍荔学着她的话：“小宇，快去选吧。不然只剩两人座小王八了哟。”
江迤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小海马，两人打算先出去。
徐靖宇扯过江迤，在他耳边威胁道：“诶，哥们，不该看的别看啊。”
江迤抬眼看他，原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多了几分冷冽之色。
霍荔在小铺门口叮嘱付丹妮不要走太远，说着说着竟搂着依依惜别，一副生离死别的状景。
江迤与徐靖宇对视一眼，没搭话，拿着霍荔的小海马跟了出去。
-
几个男生早就推着皮筏去了浅水区。
霍荔和江迤付了押金，检查好皮筏是否漏气后，也打算先下水。
广播里开始放着轻快律动超强的音乐，主持人站在高台上开始为大家介绍安全注意事项，几句玩笑话便把场子热了起来。
两人落后不少距离，随着音乐加快了步伐。
“玩过这个吗？”霍荔检查了手机防水袋的纽扣，随口问。
“没有。”江迤冷冷道。
“听说这个主持人特别调皮，机关区域你别表现得太害怕，不然咱们会被针对。”她的脸蛋晒得粉扑扑的。
“……”
太害怕？江迤反复品味她这句话。
“你玩什么兴致都不高吗？”她故意逗江迤，“嗨起来啊。”
“……”
两人随着音乐慢慢走进浅水区域，她帮着江迤把皮筏往深水区域推了推。
按照乘坐规则，体重轻的人坐前面，霍荔扶着海马的尾巴费劲的爬上皮艇，最后落座，握住了两旁的扶带。
江迤将小海马往前一推，借着浮力往上一攀，轻轻松松地坐了上去。
霍荔原本还在研究身侧的扶带，蓦地被这么一推，她吓得一激灵。
江迤望着身前少女的颤颤巍巍的身影，嘴角忍不住弯起个若隐若现的括弧。
霍荔就半蹲在小海马上，琢磨着怎么才最安全不会翻船。
音乐的节奏越发欢快，整个池子里的氛围特别轻松，不少人被主持人逗得哈哈大笑。
只有霍荔与江迤两人，呆坐在小海马上，与周围格格不入。
岸上的救生员用杆子戳了戳霍荔他们的小海马，大声提醒道：“小妹妹换个方向坐，为了保持平衡你俩得面对面。”
水浪轻轻拍打着皮艇，不少海洋动物撞向小海马，霍荔被吓得一惊一乍的。
我靠，说好的老少皆宜呢。
还没开始她的腿都软了。
她听从救生员的建议，哆哆嗦嗦地翻了个面，面对江迤坐下。
“嗨起来啊。”江迤望着她拧巴的表情，欠欠道。
“挺……”霍荔又被身旁的皮艇撞歪了身子，“我，还挺嗨的。”
主持人热场完毕后，邀请全场人一起倒计时，30秒后启动身后的水闸。
到时就会有一股巨浪袭来，所有船只都会被水流推着向前，开启漂流冒险之旅。
“30——”
“29——”
全场气氛随着音乐和整齐躁动的倒计时更加炙热。
一些水流顺着闸门缓缓流出，皮艇之间的碰撞更加频繁。
“20——”
“江迤！”霍荔紧紧抓住身侧的扶带，“你会游泳吗？”
语气里已经是掩饰不住的恐惧。
“不会。”他也提高了音量。
“8——”
“7——”
“那就一起死吧！”
霍荔冲着他大喊，随即闭上了眼睛，一副壮烈赴死的表情。
“抓好扶带，身体往前倾。”江迤叹了口气。
话刚说完，主持人高喊一句“祝各位旅途愉快，我们的冒险现在开始。”
“轰——”水闸瞬间打开，水流宛若被困已久的饿兽直接扑向食物，来势汹汹。
小海马瞬间被激起的水浪拍着向前移动，身边是连绵不断的惊叫声、欢呼声。
热热的风呼过霍荔的耳旁，水流里消毒剂的味道充斥鼻腔。不过两分钟，她逐渐适应这种随波逐流自由的感觉。
霍荔慢慢睁开眼，周围的景物在眼前闪过。
江迤一脸淡然的望着她，漆黑的眼睛在眼光下亮亮的，温煦又柔和。
每一帧，都像定格的电影慢镜头。
漂流通道前半段都是直的，皮筏随着水流速度移动的很快，就是为了体验水速带来的刺激。
“你不害怕吗？”霍荔看着江狗满脸惬意和享受，感觉自己这一趟算是受罪。
话刚说完，水流带着他们冲向了黑漆漆的隧道，霍荔反着坐的看不见后面的情况，手上动作有些放松。
一个急转弯驶入隧道。
霍荔眼前一黑，有些坐不稳，感觉自己就快掉下水。
左手小臂却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
江迤扶了她短暂的一秒钟。
随即离开。
“扶稳，不要分心。”
少年冰凉凉的声音伴随着水声传入她的耳朵，温柔，又持续循环。
只可惜，她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一路又经过几个急弯，霍荔都死命地抓住扶带，不敢再松懈。
转眼间便滑到租借皮艇的下坡路段，阳光格外刺眼，她的头发被风卷得凌乱。
付丹妮站在一旁的桥头，举着手机对准霍荔和江迤，扯着嗓子喊道：
“霍霍，笑一个！”
霍荔原本打算露出一个迷死人的笑容，突然一个转弯，吓得她再现表情包。
付丹妮连着拍了好几张，最后望着照片里霍荔狰狞的双眼以及双下巴出神。
她这狗屎一样的拍照技术啊，对不起霍霍的信任。
音乐还在继续，主持人的声音也从广播里传过来。
“铁铁们，宝子们，想不想更嗨一点？想不想要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一些？”
周围不缺少寻求刺激的人，高声嚷嚷着要要要！
霍荔心底暗骂，要个锤锤啊！
江迤垂着睫，依旧淡然，显然看穿了小姑娘心底的想法，眼里止不住的笑意。
怕水怕得咬死，又闹着要玩。
真服。
显然主持人没听到她内心的歇斯底里。
一声号令下，身后的浪一层卷着一层，就连漂流通道左右两侧也跟着放水。
激荡的水声伴随着尖叫声在霍荔耳边连绵不绝。
即将经过机关路段，两岸设有水枪，对着皮艇上的游客一顿乱滋。水流不大，喷射在人身上凉飕飕的。
也许是看霍荔一路来都紧闭着眼睛的，所有机关都跟约好了似的，往她脸上滋。
霍荔也顾不得形象和面子，嘴里不断往外吐水，两只眼睛依旧闭着。
熬过机关区域，她的睫毛上全是水，渗进眼里，她空出一只手来揉眼睛。
江迤看她难受，一时也有些分神，没料到身后又是一阵猛浪。
一只四人座巨型鲨鱼猛地撞了过来，鲨鱼头直接撞向小海马的尾巴，鲨鱼鼻尖抵住小海马。
不出所料，小海马翻了。
霍荔一只手承受不住这种程度的碰撞，顺着小海马偏倒的方向，扑通沉入水中。
一时间，水流渗入她的鼻腔和口腔。
所有感官顷刻间消逝不见，她闭着眼睛感觉到一种从未有的窒息和恐惧。
随即伸出双手往上扑通。
几只皮艇接连相撞，女人们的惊呼声短暂传入她的耳朵。
一朵猛浪袭来，她又沉进水底。
恐惧不断侵蚀她的意识，感觉时间一分一秒逝去，漫长地过去了几个世纪。
她好像就快死在这个水底。
骤然间。
一只有力的大手拂过她的身侧，捞过她的纤腰，她的心底产生一种求生的潜意识。
霍荔伸出胳膊往那边靠，最后攀上了他的肩，勾住他的脖颈。
不知为何。
她觉得这具身体总给人一种熟悉的感觉。
也许是感受到她的恐惧，腰上的力度加大几分，最后蓄力勃发。
霍荔再度浮现在水面，氧气卷入鼻腔，她紧紧搂住救命稻草，抓紧时间大口吸气。
江迤左手找到身旁漂浮的小海马，扶住她的腰，用力将她往上一托。
“抓住。”
少年冷静的叮嘱她，托着她的腰往上推了推。
霍荔睁眼抓住海马的脑袋，在江迤的助力下，半个身子趴在上面，最后蹬了几脚爬回皮艇。
江迤左手勾着海马边缘，水面只浮出一颗脑袋，他往上探了探，抽空抹掉眼睫上覆盖的水。
霍荔咳嗽几声，缓过神来发现江迤还在水里，她又担心下一波浪花就快过来。
她赶紧伸出手放在江迤面前：“快，我拉你上来。”
江迤听着她颤颤巍巍的声音。
或许是呛了水，听着有些沙哑。
他握住面前的手，另外一只手抓住扶带，往上攀援，最后坐回皮艇。
刚刚他看着霍荔被撞下水，自己也跟着跳进水里，原本能直接把她捞上来。
奈何后面翻船越来越多，皮艇将两人隔断，他只能潜入水底找她。
霍荔受了惊吓，没发觉两人的手还紧紧握在一起。
她望着少年坦然的眼底，干净又明丽。
他微微抿着唇，下巴随着呼吸的频率微微起伏，脸上还挂着没擦干的水珠。
霍荔突然有些情绪失控。
眼泪顺着眼眶滑了出来，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了什么。
她抽回两人紧握的手，一拳不轻不重地捶在江迤的肩膀上，语气里是隐藏不住的哭腔：
“都怪你啊，都怪你，江迤……”
彼时皮艇已经快进入收尾阶段，水流速度也放慢，小海马载着两人慢悠悠地游向终点。
霍荔情绪崩溃的大哭，“我以为我快死掉了！水底真的好黑，我好他妈害怕……”
江迤见她哭得丝毫不顾及形象，莫名有些可爱。
他望着小姑娘哭得呼吸不畅，鼻头通红，长发上的水又顺着额头留下来，与眼泪混为一体。
看着狼狈可怜。
他忽然就捉住捶在自己肩上的手。
顺着她的话，哑然失笑道：“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