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王麻子跟在后面一同下车，并时刻注意自己，避免显露出异常。
他已经跟踪这个女孩将近三个月，二十出头的年纪，在人均寿命一百五十岁的新世纪，不算大，但也不算小。
通过长时间的观察，这个人竟然是独居，在人口相对密集的4环，不是常见的事情。花了些钱很容易就获取到女孩的个人信息。此人名为祁汐，23岁，初三那年父母双亡，留下一套房子，靠着保险公司支付的补偿金，念到高中毕业，找了一家运输公司担任文员，收入不高。
就算收入不高，王麻子想到在4环这么好的位置，哪怕只是刚满五十平的一居室，也价值百万了。
要不是他有一个工作在检测中心的亲戚，他可就错过了这么一条大鱼。
他今年60岁，唤醒值也不过40，靠着别人介绍，花了点钱，在供热公司干着装卸工的工作。每个月拿着不到两千元的死工资，天天从早忙到晚，累死累活的。即使这么辛苦，赌牌只敢赌最小的，连找女人也只能找最便宜的，年纪比他都大，想想就让人生气，还是铤而走险来钱快。
正幻想着是赚一笔快钱，抢了试剂到黑市上去倒卖，还是来笔大的，干脆把人抢回去给自己做老婆，睡上几回，不信不从了自己。到时候，说不定连房子都是自己的。
眼看前面的人钻进小巷，准备抄近路回家，王麻子内心一阵窃喜，真是天助我也。
他连忙快走几步，生怕把人跟丢了。
从4环开始，就出现了人多地方小的情况，楼与楼之间盖的很近，恨不得一抬手，就能伸进旁边楼的家里。
几个密集又复杂的转弯过后，王麻子算是彻底把人跟丢了，他也顾不得是否被发现，抬起腿就向前冲。
在经过一个不足半米宽的巷口，突然从里面伸出一根铁棍，王麻子来不及躲闪，一个趔趄，脸朝下摔了个狗吃屎。不等回神，棍子从脚边抽出，伴着逆风而行的嗡鸣声，狠狠地打在他的头上。
王麻子疼的不可自抑，眼泪不断的流出来，喊疼的声音都未发出，他便被人一脚踩在膝盖后面腘窝的位置，一手拽着头发的同时向上用力，最终以一种极度扭曲的方式，上半身腾空。
“就你？跟踪我。”
王麻子眼泪、鼻涕掺杂着鼻血，整个面部皮肤因被拉扯而被迫向后延伸，眼睛也无法闭合。
眼睛瞄到始作俑者，这一刻的眼泪不是疼的，而是吓得，这哪里是什么无害的小羊羔，这比大灰狼还凶残百倍。
“说话。”
祁汐另一只手握着铁棍，用铁棍的末端在王麻子的脸上，轻轻划过，金属冰冷的触感，把王麻子的尿都快吓出来了。
感受到铁棍明显的边缘，这一刻他竟然有些庆幸，这只是一个空心的铁棍，若是实心的，只怕流的不再是血，而是满地的脑浆。
“我没有跟踪，就是路过。”
王麻子刚刚摔完，紧接着头被打，如今头发又被人拽在手上，整个人半腾空，嘴里发出的声音，咕噜咕噜的含糊不清，但祁汐还是听出了大致的意思。
“不说实话就跟它谈。”
这一次铁棍不再是轻轻划过，力度牵扯到脸上原有的伤口，疼的王麻子发出抽气声。
“我说，我说！！”
祁汐放开拽着头发的那只手，将人放倒，另一只脚踩在肩胛骨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铁棍就贴在王麻子的脸旁。
要知道，像她这种临近觉醒且已练武十多年的人，哪怕还未觉醒，也绝不是一般人能够挑战的，若不是她有意收着，只怕现在这里就只有一个活人了。
真是不知死活。
王麻子暗叹自己倒霉，心中早已把消息透露给他的表弟王罗，也连带着恨上了一分。
什么亲情、表兄弟情，活命才是最重要的。
王麻子恨不得把所有知道的情况都说出来，从怎么知道的她，到近三个月来自己谋划跟踪，更是伪装成乞丐、修理工、清洁工等，一直潜伏在祁汐周边。为了这一天，自己花钱才找到的工作都不要了。
狭窄的小巷，声音在里面不断的回荡，好似几百个人在吵架。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个王麻子，嘴以前是被人缝上过，话又多又密，乱七八糟的东西说了一大堆，不知疲倦，仿佛只要有人开个头，他就能讲到天荒地老。
祁汐听得不耐烦，要不还是把他踩死得了。
“不工作，你吃什么？”
王麻子这人，虽说挣得不多，现在还和往上数两代的家人住在一起，七八个人堆在5环一个不足五十平的筒子楼，就这样，他的不良嗜好还不少，每个都想要沾一点。若不是人废家里还穷，一分钱都借不到，只怕现在早已是个负债累累，穷凶极恶的罪犯了。不过连赌场和高利贷都知道，把钱借给他这种人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祁汐看这人这么废，若真去犯罪，保不准早就被一把扬在47城外不远的骨灰堆里了。从某种意义上，这算救了他一命。
“我表弟啊，就是把你快觉醒的消息透露给我的那个，他看我最近没去上班，就赞助我两千新币，他以前可没这么好心，见着我都躲得远远的。不过人倒是好命，天天坐着，都有四千的工资。”
王麻子说到激动处，又开始絮絮叨叨。
若真如王麻子前面说的，透露倒是谈不上。
这个王罗在4环的检测中心工作，自己也是一个觉醒者，不过是个没入级的，几个月前在家庭聚会时感叹了几句，便被王麻子这个有心人听了去，记在了心里。
看似很正常，却处处透露着违和感。王麻子口中的王罗，可是个眼睛长在眉毛上的人。因为自己是觉醒者的身份，对他们这种穷亲戚是各种看不上，没少冷嘲热讽，而这回不仅和颜悦色还倾囊相助，哪里有那么多美事。
抛去王麻子的主观臆断，4环的公务人员，工资是比一般人多，但基层人员也不过四千新币，哪怕加上隐形福利，也到不了五千，吃穿用度哪样不花钱，更别说觉醒者还需要使用专用等级的觉醒试剂。可不再是她们这些未觉醒人服用的，觉醒者的试剂能量更强，相对的价格也更高。
不寻常的大方，必定是有鬼出没。
“说下你表弟。”
“啊？我表弟啊，他这个人从小就招人厌，特别事儿，明明水都不够喝，还总把衣服洗的特别干净，而且……”
“说重点。”
祁汐手中的铁棍在地上敲击了几下，扬起的灰尘都被趴在旁边的王麻子吸了去，他的话立刻被强行按压在喉咙里。
王麻子用不算大的眼睛，瞟了眼就在一旁的铁棍。
“他今年54岁，45岁时觉醒，至今未婚，但已有结婚对象，觉醒等级是未入级。”
倒不是在祁汐面前特意多说话，王麻子这人原本就话多，是有人和他提过，不过他没想改也改不了，这可苦了现在的他，说起话来，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唯恐控制不住，旁边的棍子就砸下来。
“他没有觉醒以前是做什么的？”
“他啊，和我一样，都在供热公司上班，不过他这人对家里人看不上，在外面却是溜须拍马的好手，连觉醒者都不是，却能坐办公室。”
一个无权无势，又不是觉醒者的人，能在供热公司这种深水区站稳脚跟，王罗这人绝对不简单。
本来祁汐是从不在意这类与她无关的事，不过她有一个老客户就在供热公司上班，这才让她意识到，这个世界远比她看到的，还要黑暗，不过这不是当前最紧要的事。
祁汐又问了几个问题，估计王麻子是真被打怕了，有问必答，而且学会了问一答三。祁汐扭扭脖子，没管王麻子还在絮絮叨叨，盯着他的后脑勺，一闷棍砸过去，人瞬间昏了过去。
凑近瞧，这回连血都没出，不错！祁汐欣慰的给自己点了个赞。
“喂，您好，是治安局吗？我要报案。”
……
祁汐左一口鸡腿，右一口苹果，眼前还摆着吃的连滴汤都不剩的饭盒和汤碗。如果没有对面几个面容略带扭曲的人，这顿饭一定会更完美。
掰着指头算，自己已经几年没吃过这么好的饭菜了。
不错，今天这趟治安局来的也不算亏。
“祁女士，您看？”
“……咕噜咕噜。”
祁汐一张嘴，半个大鸡腿瞬间消失，嘴里塞得满满当当，话都说不出。她眼神瞟向桌子对面位置旁摆放着的纯净水，见对面没反应，立马做出一副被噎到了的模样，还假惺惺地捶了捶胸。
李力觉得自己是脑子被门夹了，才会招惹这尊大神。
挤出一个假笑，再怎么不情愿，他还是拿起旁边未开封的水，用力扭开，抑制住直接泼过去的冲动，把水递到对面。
“啊！不错。”
直接没了半瓶水，祁汐止不住地感叹，对面几个人的脸更黑了。
“祁女士您看，既然是误会，这件事是不是可以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