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什么叫卷
挑选半天，李颜拿着几件她自己认为符合小斯的衣服扔在了早就不耐烦的小斯身边。
李颜没有带商量的语气说道：“换上！”
小斯瞥了一眼，黑西装、白衬衣、黑长裤、皮鞋，还有个夸张的小领带。
小斯一脸呆滞，眼角抽搐几下，抖动快要飞起的腿都停止了，顷刻之后，把头看向了另一边：“不换。”
“不换？”李颜嘴角一勾，挂上了一抹意味难明的笑容：“你确定？”
“不换！”小斯左右四顾，就是不看李颜。“确定！”
一旁的凯瑟琳看着看着，笑了，古怪的有了一种本该如此的奇特感觉。
接下来的一刻，李颜也不做声，只是坐到了小斯的旁边，肩膀一塌，沉默着，片刻之后，双手捂住了脸低语道。
“你不换是吧！你不换我就哭给你看！”
小斯呆住。
凯瑟琳惊讶的把小嘴弄成了“o”型。
见小斯没有动静，顷刻，捂住脸的李颜一阵压抑的抽泣声响起，瞬间就传到了凯瑟琳、小斯以及周边靠得比较近的人的耳朵里。
“噗……”凯瑟琳惊愕的一口喷出了刚喝下去的水。
小斯左右四顾的脖子开始僵硬，脸色在周围人看过来的奇怪眼神中开始泛红，逐渐发黑。
三十秒，也就是短短的三十秒，周围的人驻足，并开始小声的交头接耳。
…………
“哟！颜神啊！”
“这是颜神和她的孩子？”
“昨天就听说颜神参加了一个综艺，不会就是这个吧！”
“是唉！我也看到了，那这个孩子是谁，这么大，应该不会是她的吧！”
“可能是节目组安排的，对了那节目叫什么来着？”
“让我们卷起来吧！好像是这个。”
“卷起来？啥意思……嘶……这小孩风格貌似有点古怪啊！”
“我听说是个亲子节目？”
“亲子节目？嘶……这画风？”
“噢！我明白了，是每个人都带一个问题小孩，然后看谁会带小孩吧？”
“是了，是了，最近网上说什么生育率低的问题，可能和这个有关！”
“唉！你说咱们去合个影怎么样，颜神唉，最近咖位涨了不少的。”
“你可拉倒吧！人家这录节目呢！”
…………
一阵评头论足。
本来还演的带劲的李颜，此时慢慢的有了一种僵硬感，心里不由得暗自狂喊道：“我这刚开始演，你们就来打脸是吧！”
但此时后悔已然不可能，她想着反正也是捂着脸的，那就接着演吧！
戏精附体也罢，自哀其伤也罢，整个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伤心，还是不想面对，全身的抖动和抽噎却是更明显了。
“问题小孩！”凯瑟琳此时已经疯了，倒在了卖场临时休憩的长条凳子上，捂着脸，身体一抽一抽的。
小斯垂下头，眼珠疯狂的左右扫视了一下，满脸的抑郁，下一秒就一把抓起李颜刚才挑选的衣服，捂到脸上，逃似的钻进了换衣间。
…………
十五分钟以后，人群已散去了。
李颜走在最前面，红白格子的宽肩套装礼服，配上同款的鱼尾裙，行进间风姿卓越，目不斜视，虽然心里慌得一批，但表面却是像极了一个巡视领地的女王，
小斯则是一副标准的学生打扮，跟在李颜身后垂头丧气，如被宣布了死刑的囚犯，再也没有之前的跳脱和中二。
凯瑟琳在一旁还是一抽一抽的，好像忍得很辛苦。
…………
朔魂部的“朔魂”，也就是在朔源部完成了一个文明的重建之后，所进行的一项精神意识方面的重新定义和培养。
其工作性质，主要是通过种族特点，进行相应的引导和教化，并传承其对应的科技体系，减少内耗，促使其走出恒星系，然后繁衍并长存下去。
这项工作算是文明朔源部的后续，但是其复杂程度，在李颜看来则是已远远超过了卫乍南的朔源部。
而整个非零联邦智慧种群上亿，所以就使得这项工作变得更加复杂了。
当然李颜所处的非零星内是没有这么多种族的。
非零星基本都是人型种族，有十万多，按照小斯的介绍就是，作为人类这个个体的话，外形最好是不要差别太多，这样才能杂居在一起。
而另外一个非常可笑的理由就是，非零联邦高层喜欢看起来长得比较漂亮的种族。
而非零星内，工农业极其发达，几乎已经到了不用人为操作的阶段，大部分人从事的都是第三产业的工作，人的寿命在各种药剂的作用下，又变得极其悠长，联邦上层更是不死不灭一般的存在。
上升通道也因此被几乎堵死。
但这样以来，非零星就出现了一个社会发展中不可避免的一个问题。
大家都躺平了，没人愿意，或者没人想奋斗了。
…………
几人这么一路逛着，一路上演着各种奇葩的母亲治小孩的桥段。
终于临近中午，三人找了一个地方停下，随便的吃了一点东西后，开始闲聊。
“呵！让我们卷起来吧！”李颜思考着这一路走来得到的消息：“还真是个好话题啊！”
通过李颜一早上治小斯的神操作，凯瑟琳这会都有些崇拜李颜了。
听到这话时，不由瞥了一眼闷不吭声的小斯后，笑着问道。
“有想法啦？”
李颜同样也瞥了一眼小斯，笑着反问：“你觉得什么叫卷？”
“我可没兴趣！”凯瑟琳努嘴示意了一旁沉默的小斯说道：“你还是跟他讨论吧！”
“呵呵！”李颜没有去管凯瑟琳继续问道：“非零星的生育率应该很低吧！”
“嗯！相当低，负的吧！”
“那就对了！没有重体力劳动，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也没有吃不饱的风险，上升通道又被堵死，人愿意生孩子才是怪事。”
“哦？”凯瑟琳头一次见李颜发表这样的看法，于是示意她继续，就连一旁的小斯这时候都抬起了头，有些好奇的看着李颜接下来想怎么说。
“这是没有焦虑感那！”李颜拨弄着眼前饮料的吸管，看着周围优哉游哉的人群，感慨：“你们这是让人过的太舒服了。”
“没有生存的焦虑，没有对比的焦虑，也没有改变命运的焦虑。”
李颜自顾自的总结。
“对了，科技这么发达，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刑事案件吧！”
小斯若有所思的开口：“苗头有，但是由于每个人脑中都有芯片，所以这些问题，一般都会被掐死在萌芽之中。”
“你看！那就是了”李颜笑着摊开双手：“生存感、舒适感、安全感，生命中应该面对的三个最大的问题都被你们解决了，那你们还想什么。”
“大部分人都失去了斗志啊！”凯瑟琳也忘记了刚才不参与的表态，开始反驳李颜：“没有了前进的动力，这对于一个国家、民族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卷是什么，一种无序的内耗而已。”李颜笑了：“卷是要建立在相互争夺的基础之上的。”
“你们把人需要的东西都给了他，而且还把通过犯罪获得不属于自己资源的这种手段，扼杀在了摇篮之中，你想让人们争夺什么？又凭什么产生争夺心态。”
“也不能这么说。”小斯面色逐渐严肃：“非零星这些年建立了诸如物理、数学、文学等等各种奖项，就是想从荣誉感这种更高的层面来激发人的斗志的。”
李颜嗤笑，用手指了一指周围面色平和的人群：“荣誉感是需要一定的社会地位，和一定的精神层次才会去追求的玩意。”
“你们把这种东西，赋予到老百姓这种普通大众身上，不觉得是痴人说梦吗？”
“屁股决定脑袋，而且不是所有人都有意名垂青史的。”
“但这跟生孩子也没有关系吧！”凯瑟琳凝眉沉声：“虽然现在可以用胚胎技术，但这总会缺少点了人文的传承概念。”
“生育的本质是什么？”李颜双目灼灼：“根子上是为了传宗接代，是为了某种延续！”
“或是自己理想的延续，或是自己家族的延续。”
“但你觉得生活在这里的人需要吗？”
小斯皱眉：“为什么不呢？”
“那是有生老病死的情况下，那是在壮志未酬的情况下！这里有吗？”
“生老病死不愁。壮志？上升通道堵死，还有什么壮志可言！”
“朔魂部、朔源部以及非零星内的其他一些行政部门”凯瑟琳略有不甘：“还是会定期更换一些新鲜血液的。”
“周期是多长时间？”李颜撇嘴：“再加上你们一次能招多少人？”
“很少的是吧！”李颜叹道：“你们这情况，恰恰和我记忆中的情况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极端。”
“那里是因为人多资源少，生育成本和生活成本不断提升，人们才不愿意生孩子，而你们这恰恰相反……”
“不过有一点很类似……”李颜琢磨着补充：“那就是阶层固化严重，上升通道被堵死……”
“妈！”小斯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句，非常狗腿的把饮料瓶塞进了李颜的手里：“那你觉得这该怎么解决？”
“哈！”李颜似乎很满意小斯在自己的调教下变得如此：“无解！”
“无解？”凯瑟琳怔住，小斯则是讪讪的想把手缩回去。
李颜瞪眼，一把从小斯正在往回缩的手里抢过了饮料瓶。
三人陷入沉思，半晌之后李颜才促狭的笑道：“除非非零联邦愿意改变体制。”
“哦？”凯瑟琳目光亮了：“说说看！”
“划分阶级，当然不需要明面上划分，只需要扩大官员体系就行……”
“我去！”小斯被弄住了，直翻白眼：“那是倒退啊！”
李颜不以为意，笑的更加的恶趣味道：“那要不就扩张版图，鼓动人民去搞侵略！”
这话一出凯瑟琳也加入了翻白眼的行列。
…………
又逛了一阵，三人再次领略了非零星二层中产阶级的生活后，李颜、凯瑟琳与小斯分手了。
回到家里，刚刚洗漱完的李颜刚躺在了沙发贵妃上，就听见了凯瑟琳突然惊奇的咦了一句，不由得好奇的看了过去。
“不对啊！颜姐，你这剧怎么今天就更新了！”
“哈！”李颜诧异的坐起，有点不明所以。
“嘶……”凯瑟琳眼中带着疑惑：“会不会是你今天的那些行为或者话，触动了一些什么，导致提前解锁了？”
“今天的行为和话触动了什么？”李颜皱眉：“咱不就是在考虑那节目的事情嘛？”
凯瑟琳也是皱起眉头苦思。
半晌，两人对视一眼。
李颜从凯瑟琳的眼中也同样看到了深深的疑惑。
“这？”李颜暗忖：“这帮混蛋还真是一刻都不消停啊！”
“算了算了，颜姐你看吧！”凯瑟琳甩头，催促李颜道：“提前解锁也好，正好可以加快赚钱的速度了。”
李颜听到这话，心中却有了几分更大的疑惑，于是问道：“我怎么觉得我这债像是被人强加上去的啊！”
“要不我干脆试一下，不玩了行不行！”
“不不不……”凯瑟琳连忙摇头：“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的记忆非常清晰的告诉我，一旦你选择不还债，一定会被弄到算力院服役的。”
“哦？”李颜盯着凯瑟琳，想判断一下这话的可信程度。“我不信。”
“得，那要不你试试！”凯瑟琳无奈，不在说话。
李颜皱眉，眼底的暗色再次浮起，但她也知道，再逼凯瑟琳可能也是无果，只能暗叹一声又躺回了贵妃，并顺手打开了光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