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从会馆回来之后，林可乐大病了一场。
那天和白卿羽在酒窖多喝了几杯之后，出门见了风，回家就躺在床上高烧不止，在梦魇里挣扎，醒过来的时候满头大汗。
李沫在林可乐床边趴了一夜，第二天又赶紧传召家里阿姨过来熬粥，然后把林可乐架起来。
林可乐一身虚汗。
“我要去洗澡。”可乐挣扎着。
“躺平吧你！”李沫一把把她掀回床上，自己去弄来条湿毛巾给她擦额头和胳膊，一边说，“你昏迷的时候叫了小雅这个名字二十几多次。”
林可乐白了她一眼。
“然后呢，叫了可欣这个名字两百多次。”李沫说。
“呸！”林可乐一激灵，突然清醒了，一把扯过李沫手上的毛巾去卫生间洗澡。
“水开烫点……”李沫锲而不舍的追到卫生间门口说，“说真的，你真的叫了很多次，到底谁啊？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过？”
林可乐在李沫鼻尖前把门碰上，把水开到最大，一头扎进浴缸里。
谁没点秘密啊。
李沫在外面踢踢踏踏的走来走去，大声的放着音乐，跟着张震岳一起唱，
“人生啊
本就一场梦
做美梦
醒来两手空空
爱情啊
但愿能有结果
擦干泪，
明天还是要过~~”
林可乐把脸埋在水里，那么一瞬间，有想憋死自己的冲动。
她林可乐，很飒的活了二十好几年，道路曲折前途光明，从未行差踏错或者被谁打倒过，哪怕和小雅厮混的那两年她依然是个不折不扣狼心狗肺不知退缩的和全世界张牙舞爪的拧巴货。
但人生总会有意外。
所谓意外就是，忽如而至的，但你无法招架的，除了接受什么也做不了的突发。
它可能是只一个moment，或者人生的一小段。
也可能是一个巨大的转折，把你甩到不名的陌生道路，然后越带越远，永远回不了头。
当然，所有的事不会有人知道。
她还是好好活着，让一切看起来那么正常，正常得李沫认识她的时候，觉得世界上怎么会有人那么温暖，温暖得她都快弯了。
小太阳，那是李沫最初认识林可乐的时候年幼无知的评价。
现在每每回忆起自己当初认识林可乐的时候，李沫就忍不住对自己呸一声----自己完全被蒙蔽了。
最可耻的是，她觉得自己至今还是在蒙蔽。
柯南说真相只有一个，但苦逼的她就是苦于找不到真相——至今无法定义林可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谜之内心对无聊如她的人实在太诱惑了。
李沫恨恨接过刚从浴室出来的林可乐手上的毛巾，帮她擦着头发，一边扯过毯子搭在她肩上，说，“我觉得，你某方面，和一个人很像。”
“谁？”可乐心安理得的接过李沫家保姆热好的牛奶喝着。
“白卿羽，都心太深，哪天被你卖了还在帮你数钱。”
林可乐若有所思的笑了笑，突然顿悟，“你早就认识白卿羽？”
“哼哼……”李沫露出臊皮搭脸的表情，那种勾搭不成反被臊的事她会对人说？
“哈哈哈哈哈~~”林可乐又乐不可支起来。
李沫瞪着她，咬牙切齿了一会。她都开始自卑了，问林可乐自己有什么优点，林可乐毫不犹豫的回答，“有啊，所有单细胞动物都是无敌的。”
方筝送路修去会馆后，自己顺便又拐到欧非办公室。
“不许抽我雪茄！”欧大馆一看到方筝就肾上腺素飙升。
方筝理都没理他，抽出一根，“最近怎么样啊，大馆？”
“你少折腾我们家大a我就谢谢你。”欧非气哼哼。
路修失魂落魄的时候消极怠工，现在心花怒放了也消极怠工，这日子没法过了。
午夜飞行自从白卿羽去后风生水起的，蝶会馆却日渐萧条。大老板苏姑奶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久没过问会馆生意，一过问就是一通臭骂，大馆欧非忧愁得都快思考人生了。
我一打工的，操着卖粉的心……好吧，就算也赚着卖粉的钱，也太累人了。
“方筝，你当初为什么要入这行？”欧非突然好奇。
他是少数知道方筝家世背景的人。
方家在山东地界声名赫赫，真正的名门望族，家规甚严，却出了这么一位爷。
更神奇的是，以方家的清明家世声望地位，对他们家这位任性的少爷如此胡作非为，竟然睁只眼闭只眼的无动于衷。
“好玩儿~~~”方筝拖长尾音，吊儿郎当的回答。
“呸！”
“真话总是没人信，非逼得人编个凄楚的故事。”方筝耸耸肩。
这么一说，欧非还真有点儿相信了。
为什么入这行？每个客人都爱问。
人人都有故事，真假谁也不知道。
方筝每次说来玩儿的，总是没人信，于是他就开始编各种惨绝人寰的段子，然后心满意足的看着客人泪眼婆娑的小费翻一倍。
其实欧非知道，方筝挂在会馆那张账卡，多少年他一分钱也没动过，估计看都没看过一眼。
所以，他真是在来玩的？
当时方筝来会馆面试的时候，不但一张明艳的脸，还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大提琴小提琴样样精通，上台是伯爵下台段子手，会馆跟拣了宝一样。
后来一查背景，欧非惊出一身冷汗，当时问他为什么入这行，他就说，玩儿……
所以方筝某天突然要退出的时候，根本没人敢拦。
“我说，如果哪天我把路修弄走，会馆会不会倒闭啊？”方筝慢悠悠的说了句。
欧非一口茶喷出来，“开玩笑的吧？”
“是玩笑啊，不禁逗呢。”方筝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脸上的信息和说出来的话严重不符合。
“你是认真的。”欧非严肃的怀疑。
“你见过我认真？”方筝懒洋洋的伸长腿晃着。
也是，从他认识方筝那天起，这人整个总结就只有一个字，玩。
“我看你跟我家大a就还挺认真？”
“认真啊……”方筝头往沙发上一靠，依然懒洋洋，“认真的玩儿……”
门外的路修，端着茶盘的手剧烈的颤抖，银茶具碰撞出破碎的声音，低着头，嘴唇咬出一道白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