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赵朵朵陪同顾老爷子在房间里用了早餐，把接下来的大概流程和顾老爷子交代了一些，顾老爷子执意要留下顾天奇，赵朵朵只能同意。
吃完早餐，赵朵朵把几人送至楼下，待顾老爷子和李医生上车后，阿巳和顾天奇低语几句，随后走至赵朵朵身旁“朵朵，节哀。不能送赵爷爷最后一程,请原谅我的失礼，但来日方长，等回j城，我们再聚。”
赵朵朵轻摆手，“你太见外了！一路平安。”
两人颔首再见。
车辆起步时，顾建业搖下车窗对自己的孙子说道“你小子，照顾好朵儿，回头朵儿受了什么委屈，我唯你是问。忙完到时候你们一起回去。”
“您放心吧。”顾天奇点头，摆手送车辆驶离。
待车辆汇入车流后，赵朵朵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不一会赵宏旺在王小米和周昊的搀扶下，几人走出酒店大门。
顾天奇掐灭手中的烟，走上前打招呼，“赵叔叔，我爷爷身体不适，未和您打招呼先回j城了，后续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您直接对我说。”
赵宏旺歉意的看着顾天奇，出声关切道“你爷爷没事吧？都是我们的疏忽，照顾不周。等忙完这阵，我亲自至歉。”
“一家人没那么多虚礼。爷爷特意交代我，好好送赵爷爷最后一程，走吧，别耽搁了时间。”顾天奇抬手看了看腕表，一行人上了车，开往医院。
办完一系列手续，签完字后，工作人员拿出白色孝布让赵宏旺父女带上，其余三人在胳膊上带上了黑色孝布，几人在专业人员的带领下，走去停尸间，看望赵书明最后一眼。
王小米担忧的眼神在赵宏旺和赵朵朵之间游离，最终按耐不住说道“叔叔，朵朵，你们做好准备了吗？”
赵朵朵语气轻松，故作淡定道“没什么准备的，一会儿都别哭，让爷爷安心的走。”
赵朵朵自认自己很淡定，但微颤的睫毛和发颤的语气清楚的告诉身边人，她在强撑。
当再次看到赵书明的遗容时，赵朵朵的眼泪夺眶而出，但死咬牙关，始终隐忍着，把难过刻在骨头里，未发出一点儿声音。
“爷爷，我来带您回家。以后我会照顾好爸爸的，您安心的走吧。”说完赵朵朵跪下，带着浓浓的不舍和难过，深深的三叩首。
行完礼后，再站起身时，眼里的水气已全部消散，伸手把脸上多余的眼泪抹掉，随后又扶起赵父。身后的几天也准备上前跪拜时，却被赵朵朵阻止了“你们不用跪，鞠个躬就行了。”
三人深鞠躬，赵朵朵鞠躬回礼。
一个小时后，赵朵朵挽起长发，抱着黑布包裹着的骨灰盒从殓尸房走出来，一行人坐上回老家的车。
从h城中心医院到赵朵朵老家所在的乡镇上需要5个小时，赵朵朵看了下时间，拔出一通电话。
“姑姑，我们出发了”
……
“我这边还有3个朋友，两男一女，请您先安排一下住处。”
……
“其他没什么，你们安排就好……”
简单交谈后，赵朵朵挂了电话，简单对身后几人说了一下老家的风土人情。
“我们这边风俗是上午安葬，所以今晚麻烦你们几位在我家要住一晚，而且老家条件有限，请你们多担待。”
周昊听后无所谓的摇摇头“这都是小事。”随后拿出一瓶牛奶打开后递给赵朵朵，又递给顾天奇一瓶矿泉水，回头看了一眼昨晚没休息好，此时还正晕车的王小米轻声寻问道：“要不要喝点水。”
此时的王小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是轻嗯一声当作回应，但并未有喝水的动作。
顾天奇闻声看向车后座，淡声道：“她怎么了？”
“晕车，都赖我，忘记给她买晕车药了。”说完赵朵朵又心疼的寻问道：“小米，要不要紧？”
“刚阿巳给的有药，你拿给她吃了，应该会好点。”顾天奇拿出两种药片，努力的分辩着，随后拿出一种递给周昊。
周昊连忙接过，起身喂给王小米，王小米睁开睡眼惺忪的双眼，接过药片“我没事，我再闭会眼睛就好了。”
待王小米吃完药后，车里又陷入一片寂静。
时间在一晃一晃的颠簸中悄然流逝，司机在赵父的指引下，在纵横交错的乡间小道上穿梭，最终停在了赵朵朵曾生活了5年的老家。
看着眼前熟悉的旧房子，赵朵朵有瞬间的晃神。脑子里涌出好多小时候在这里和爷爷进出的画面及爷爷那张温和可亲的笑脸，以至于亲人上来迎接也没发觉。
一旁的顾天奇看到赵朵朵明显愣神的表情，悄悄的碰了碰赵朵朵的胳膊，低唤两声“赵朵朵，赵朵朵”赵朵朵这才回过神，看着顾天奇道“嗯，我没……”
话还没说完，突然响起鞭炮声，把未完全回过神的赵朵朵吓的浑身一缩，下意识寻求安全感，转身往顾天奇身后藏。顾天奇看到赵朵朵的举动，以为她是害怕鞭炮声，抬手捂着她的耳朵，重复着“没事了。”
直至鞭炮声结束，听到亲人的嚎啕大哭声，赵朵朵才从回忆里抽身出来。抬头看了一眼顾天奇，顾天奇垂头看着她，后退一步，收回双手，轻声回复“别怕”
赵朵朵轻点头，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进家门。
老屋客厅布置成了一个简单的灵堂，客厅中间挂着一张赵书明的黑白放大照片。照片上的老人，虽然没有彩色像素的衬托，但依然能感受到和蔼可亲的笑容，像是无声诉说，不要伤心。
赵朵朵把骨灰盒放至在收拾干净的桌案上，前面放着一个香炉和水果及两只长明蜡。
所有的亲属依次都跪在灵前，行跪拜礼，上香。赵宏旺跪在灵位右侧，身旁跪着赵朵朵，两人低头一一回礼。
顿时屋里站着，跪着的响起一片哭声，顾天奇和周昊两人默默退出客厅，走至门外。看了一眼门外的人，默契的停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杨树下抽起烟。
门口，三三两两的人围到一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不一会，扯闲人越聚越多，用地道的家乡话，丰富的面部表面，激昂的讨论着别人的家事。
只见到妇女a伸长脖子，窃窃私语道“这么多年了，俺还以为他们这一家人不会再回村子里了呢。”
妇人b赶紧接过话茬，“是呀，当时搬走的时候都是半夜偷偷搬走的，当时出事时，赵宏旺的腿瘸了没有？刚才我好像看见他现在是拄着拐杖呢。”
“恶人自有天收。把人撞死，自己媳妇当场也撞没了，自己吃了几年牢饭，到头来还是个瘸子。”妇人c怕别人说的不完整，赶紧补充道。
“而且那小妮当时也在车里，说是她妈为了救她，把她护在身子底下，才保住命。”
“是里，是里，我那时候还以为出事后她受不了打击变成哑巴了里，整天不说话。”
“当时也不知道赔多钱。”
“那谁知道哩，咱也没见。不过应该给的也不会多，要给的多了王婶还会像疯了一样，不分白昼的骂，天天后半夜砸她家门，砸玻璃的，上下学路上拦着小妮又打又骂的。”
“不过把人撞死，随便给人家两钱后，一家人偷偷连夜都搬走了，也确实缺德。”
“那你说他们咋还敢回来里？不怕西头的来找事？”
“我听俺老婆子说，是因为赵书明他媳妇在庄东头埋住里，这会儿想着合葬呢，所以才回来里。”
……
你一言我一语，众说纷纭。刚好这些地道的家乡话，不偏不倚落在了站在树下抽烟的顾天奇和周昊耳朵里，而且歪找正着，一字不落都听懂了。周昊气的脸红脖子粗，按灭烟头想上前理论，顾天奇出言阻止“昊子，别冲动。这个关口还是别计较，别因为不值当的人和事让赵叔一家再添堵。”
周昊只能气愤的转身朝院里走去。
这时有人看到气质，样貌，穿着都和这个村子格格不入的两人，阴阳怪气的和众人说道“哎，刚进去那男的是谁呀？还有那边那个，看着不像他们亲戚，长的怪周正里，一看就是个有钱人。怪不得一家都不回来，原来是在大城市榜上大款了。”
顾天奇把手里的烟扔在地上，抬脚踩灭。悠悠抬起头，看向站在不远处一群聊八卦的人，目光森冷，阴沉，甚至带了点狠厉。刚还聊的热火朝天的几人，感受到那道目光后，都默默闭上嘴巴，不敢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