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借剑
秦琼长枪翻飞着，近乎机械地朝魔族士兵杀去。
“噗！”
这是枪尖点在了咽喉。
“呜--嘡--”
这是枪杆破空扫在了铠甲。
“杀！”他用喑哑的嗓音低吼着，顶在角楼的最前方。
“秦什长小心！”
突然一道呼喝响起，秦琼猛地回头，只见身后的城墙上，翻出一名手提巨锤的魔军，正抡圆了双锤，向秦琼后脑砸来。
后天九重！
竟是一名后天九重境界的魔族士官！
他冲上来的那处墙垛，一具尸体缓缓倒下，头颅已经被砸的看不出形状，红白相地迸溅在四周的城墙上，余下的，从头颅上不断滴落，甚是骇人。
那军士的面容已经完全无法分辨，只有身上的银铠可以证明，他曾是神武帝国军队的一员。
秦琼双手向上抬起，用枪杆架住那双巨锤。
“嘡——咔嚓——”
秦琼手中那杆制式长枪，竟是被双锤直接砸断！
那魔族士官有心算无心，本就占尽了上风，此时看到秦琼武器尽断，更是得势不饶人，提起双锤朝秦琼砸下。
秦琼闪身，起跳，双锤堪堪从他眼前划过，他甚至可以看到锤子上沾染的红白粘稠。
腥风阵阵，令人作呕。
落地就势翻滚一圈，秦琼随手在地上捡了一把长刀。
入手处有些滑腻，不知是谁的鲜血。
秦琼双手握住长刀，从身侧上撩，又是“当”的一声，与那双锤碰了个结实。
左提右撩，缠头裹脑，劈、砍、挂、扫刀与锤接连相撞，迸射出星星点点的火花。
“当啷！”
眨眼间数十下碰撞，让那长刀不堪其重，终于从中折断，刀剑落在了地上。
“我看你还能往哪跑！”
那魔族士官见状哈哈大笑，“这可是入阶的至宝，凭你们这劣等的军器，也想抵挡我的双锤？”
秦琼有些迟疑，沥血枪被自己放在了玉石空间，此时拿出来未免过于醒目，可是，这遍地的军器，没有哪一样可以抗住那双锤。
怎么办？
“秦琼！”赵无锋看到了秦琼此刻的窘境，角楼上，神武帝国的防线已经被压缩到了极致，他双脚踏地，猛然飞起，欲助秦琼一臂之力，却在半空中便被魔族先天强者拦下。
“桀桀桀，赵屯长，又碰面了，你的对手是我！”
秦琼边打边退，在角楼狭小的空间内辗转腾挪，捡起兵器又被打碎，一身实力被压制得只能发挥出五成，被逼的只有招架之功。
“接着！”
就在秦琼一筹莫展之时，一道声音响起。
是唐枫？
秦琼心下疑惑，动作却利落得很，单手接住唐枫抛来的物什，这才看清来物的样子。
是一柄精巧的长剑。
虽说秦琼善用大开大阖的枪棍一类长兵器，但对于刀剑，也算是小有所成，只是手中这柄剑，却着实让他有些不适应。
长剑精美，剑身窄而长，剑脊从剑身正中突起，剑肩平直，剑柄的弧度恰好可以手握，玄力流转其上，双开剑刃上散发出冷冽的青芒。
却是一柄好剑无疑。
只是这剑的款式，似乎过于秀气了些。
秦琼有些别扭地握着长剑，青色的剑穗此时沾了血，挂在剑首，似乎在宣告着长剑的锋利。
他古怪地看了眼唐枫，无暇他想，因为那士官的双锤已经到了眼前。
“锵——”
长剑锋鸣，与那双锤碰在一起，劈、砍、崩、撩、截、刺、挂，又是一连串兵戈交击之声。
只是这回，在双锤重击下的长剑，毫发无损，锋利依旧。
秦琼剑指沿剑身滑过，不再被武器限制，纵身提膝前跃，剑身荡开双锤，向前直刺！
“砰”
秦琼落地，身后那魔族士官双锤“哐”地砸在地上，一丝血线缓缓在他脖颈浮现。
胜负已分。
秦琼反手持剑，向唐枫的方向抛去，“好剑！多谢，还你！”
他从地上捡起双锤，又重新扑回刚刚镇守的城垛处。只是现在，这双锤上染的，可就不再是神武皇朝将士的血了！
魔族的军士，犹如潮水一般，一浪又一浪地冲击着落日城的城墙，这场战斗，从日出一直持续到了日落。
城墙下，早已堆满了尸体，人族的、魔族的，都随意地放在一起，肢体交缠着，丝毫没有生前那副喊打喊杀的姿态，反倒像是田间的玩伴，肩并肩地看着天空中的残阳。
死不瞑目。
太阳慢慢从地平线上消失，在彻底落下的那一刻，魔族的进攻也戛然而止。
如同他们涌来时那样，毫无征兆，转眼间便无影无踪。
终于结束了。
秦琼瘫坐在城头，双手肌肉颤抖着将头盔取下，发丝被鲜血和汗水混杂地黏在一起，甚至还沾着些碎肉。
他胡乱地捋了捋头发，倒是没有把铠甲脱下来，之前的伤口在战斗中开裂又凝和，反反复复不知多少次，现在，他的里衣、铠甲都和伤口粘连在一起，随便动一下都疼得入骨。
他有些贪婪地呼吸着城墙上的空气。
讲道理，并不好闻。
早上战死的人在日头的照射下已有些腐烂，城头上充斥着血腥、腐臭，还有军士们发达汗腺散出的味道。
好在，秦琼还能闻到这并不美妙的味道，这说明，他又一次活下来了。
在这残酷的战场。
战斗结束不过片刻，军士们互相搀扶着从城垛上站起，他们的嘴唇都因为整整一天未饮未食而苍白干裂。
战斗结束了，但战争，远远没到尽头。
秦琼也随着众人一道站起，眼角余光却看到唐枫面色苍白，依靠着城墙，鲜血汇成股，从右掌流下，渗入城墙的缝隙。
他的双脚比他的脑子更快地做出了选择。
一只大手伸到唐枫身前，布满血迹，上面是常年握枪而磨出的一层厚茧。
这只手因为肌肉长时间用力而有些颤抖，却十分坚定地放在了唐枫地眼前。
“还能走吗？我扶你。”秦琼开口。
唐枫迟疑了一下，却还是伸出左手。
冰冷但是柔软。
秦琼握住唐枫的左手，用力向上提起。
“嘶——”唐枫随之站起，却又倒吸一口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