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望境渊

    晨曦之时，百里少卿一行人便离开了，不过，比原先的计划里，多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那便是严不息。

    其实，严不息根本不想去，他想留在封云笙身边，可是，昨天晚上经过他们四人的密谋，他还是选择替他的笙哥探查消息。

    原来，昨晚叶烁的自言自语，全部落在了封云笙耳里。尤其是凶多吉少这几个字。

    本来按照原先的计划，百里少卿一行人去望境渊，查询帝皇身后真正隐藏的势力。而封云笙他们则是继续追查谈委道的踪迹。如若发现，立刻互通消息。

    但是，封云笙思前想后，总觉得事情不对劲，于是，他去找了坤雨和青风，想了解百里少卿有没有给他们别的任务。没想到在四人的对话中，他们才发现，冷凝明着在江湖上追寻谈委道的行踪，暗地里却是随陆丰森一起去望境渊。

    这时，他们才明确，谈委道有可能逃到了望境渊，而之所以百里少卿没有告知他们，则是因为他要如江乌镇一样，不想让他们以身犯险。

    最后，为了让大家安心，也为了封云笙，严不息才提出由他做内应，和他师父一同去望境渊。明着是受了笙哥的嘱托保护师父，实则是为了替他们传递消息。不然，他们可指望不上尊主和叶烁会和他们做到互通有无。毕竟，如今的尊主才是胸怀天下，舍己为人的英雄。

    也正是因为如此，后来的后来，叶烁他们深陷险境之时，所有人如神明般的出现在他们眼前。

    望境渊，位于极寒之地。故而常年气温低下，时常能看到冰天雪地的景色。

    其实，望境渊以前并不是如此境地，而是同中原一样，四季交替。但是自从那个传说以后，望境渊才有了雪色弥漫四季的场景。

    话说很久很久以前，处于望境渊的千里之地，有一处焚麓山，山上有一座庙宇，名叫幻虚天境。虽然寺内并无任何神佛雕像。但是当时它的名声可是火遍了整个望境渊。

    因为，当时无人知晓，这座庙宇何时出现，仿佛是凭空出现一样就落在了焚麓山。

    据说，当时有人好奇它的可信度，专门进了庙宇，设立了祭坛，没想到，那人之后便心想事成，成了当地的富绅，久而久之，祭拜的人越来越多。没想到大家一时兴起的祭拜，都是在不久之后愿望成真。

    所以，后来名唤幻虚天境的庙宇在当地一下声名鹊起，而且，更有甚者，不远千里而来，只为祭拜许愿，无论是山野村夫，还是江湖侠义之人，都能所愿皆为真，并且，还有人许愿救回死亡边缘的人，没想到一时的疾病乱投医，却迎来了起死回生。

    还有更为奇怪的是，当时有许多的人许愿求见家人的最后一面，本来怪力乱神的事情无人可信，只为求一个心安，但是没想到的是，求得梦里相见的亡人却是硬生生的出现在眼前。

    自此以后，幻虚天境便成了所有人的心灵寄托。逢拜皆成真。

    可是，就在大家以为可以一直去依托幻虚天境的时候，一个人的出现打乱了当下的景象，并且以一人之力毁了幻虚天境。

    原来，后来有一位散士，听闻了幻虚天境的神奇。故而上山祭拜。只为求得身死三月的妻子能有机会重现在他眼前。但是没想到的是，愿望的确成真，他也的确见到了他的妻子。

    “什么？难道他妻子真的活了？”

    在密林处休息的天盐老正讲的起劲，一旁的严不息惊奇发问。

    天盐老瞪了一眼一惊一乍的严不息后接着说道。

    “活是活了，可是，他的妻子却是早已淡忘一切。不认得他了…。”

    终于，天盐老为百里少卿和已经汇合的陆丰森一家，道明了关于望境渊的一切。

    这时，百里少卿盯着左手上的那枚黑色蔓藤戒淡淡的说道：“后来了？他们怎么样了？”

    其实，他们的结局肯定是以遗憾收场，不然怎么现在早已没了幻虚天境的存在了。但是百里少卿却还是问出了声，其意不言而喻。

    天盐老看着如此低沉的百里少卿，他只能如实回答着。

    后来的后来，那名散士的妻子重新爱上了别人，并且和他杜绝往来，以为他是个恶人。至此以后，那名散士便日日喝酒，郁郁寡欢，甚至堕落成魔。

    最后，看着他妻子和别人琴瑟和鸣的时候，那名散士重新进了幻虚天境。至于他又重新许了什么愿。无人可知。

    因为后来，他的尸体出现在幻虚天境的祭坛上，也就是在他死后的第二天，幻虚天境彻底消失在焚麓山。

    而且奇怪的是，那名散士的妻子也消失了，没有留下任何足迹。甚至第二年后，焚麓山更是月月下雪，气温骤降。甚至冰封了整座焚麓山。

    至此以后，当地的人更是将那名散士当成了恶魔，并且雕刻了他的石像，将他埋在焚麓山，以此来缓解当时死寂的天气。

    虽然他们这样的方式成功了，冰封也得以解除，但是，雪色的天气却是飘洒了整个望境渊。所以，迫于无奈之下，当时附近的人搬迁到了千里之外。

    久而久之，人们早已忘却了这个传说。而是自力更生，才有了如今繁华的望境渊。

    天盐老的故事讲完了，而叶烁看着越来越低沉的百里少卿，随即缓和气氛的说道：“传说就是传说，一点都不可信，什么能起死回生，全是假的，都是怪力乱神，不然这江湖可不得乱套了。…你说是吧…”

    叶烁赶紧眼神示意严不息，希望他能顺着他的话接下来。也幸亏严不息懂得察言观色，赶紧顺着话说道：“是是是，我师父都说了是传说，那必然没有任何踪迹表明这是真的，况且，常年下雪也不是新鲜事，毕竟药王山还是四季如春呢。”

    这话说的叶烁挑眉赞同，果然，跟在他身边做事三个月，得到了他的真传。

    可是，就在叶烁心里自喜的时候，陆丰森说了句他再次不淡定的话。

    “那…秦玥呢？她也是消失在我们眼前，难道这也是怪力乱神。”

    叶烁闻言很是想揍一顿陆丰森，可是他不敢，他打不过，只能眼睛挤的面部表情管理失败。

    陆子兮是个很会看事的，看着叶烁挤眉弄眼的神情，赶紧扯着他父亲的袖子，示意他少说话，多做事。

    陆丰森一头雾水，直到看着冷凝投来的目光，他才知道，是他说错了话，随即，他连忙起身，来到百里少卿跟前，缓缓说道：“少卿…我知道，秦玥的离开对你来说打击很大，但是少卿，秦玥曾说过，为了你，她愿意付出自己的生命。所以，你不能有事，活着查询真相，才是我们的使命。”

    这安慰，果然只有陆丰森说的出口。

    其实在陆丰森心里，秦玥的消失，他也是难过，但是，他也只能如此安慰着，因为他没有办法让秦玥重新降世。

    百里少卿抬眼，看着担心他的众人，他只能挤出笑容说道：“我没事，既然望境渊的事情了解清楚了，我们便出发吧，等到下一站，补给一些衣物后，再传递消息给罗三。”

    百里少卿说完便收拾着起身上马，其实，他心里有了思虑，等到了望境渊，他想去看看关于幻虚天境的传说。因为，他相信，一直相信。

    因为秦玥因他而活，救了他本该身死的命运，所以，为了她，哪怕有一丝希望，他也愿奋不顾身的前往。

    其余几人相互对视后，只能跟着出发，虽然他们都很想安慰百里少卿，可是他们都知道，百里少卿是放不下的。

    其实，秦玥，没有任何人可以放的下，毕竟她拯救了很多人。就比如追上来的这几人。

    “尊主留步。”

    葛怀蒽看着即将要离开的百里少卿几人，连忙大声喊着，他和林声，申奇还有篓星尧，可是卯足了劲策马赶来。幸亏来得及。

    到了跟前后，四人连忙下马拱手行礼。百里少卿蹙眉不解，他们不是都回了药王山嘛，怎么会来此处，于是望着追来的几人问道：“诸位，这是何意？”

    葛怀蒽率先开口回道：“尊主，请允许我们四人同行。”

    申奇紧接着说道：“是啊尊主，我们虽不是三坊十六门的人，但是我们信任你，也愿意追随你。所以恳请你，让我们同行。”

    一旁的林声虽未出声，可是望向百里少卿的眼神却很是坚定。

    而篓星尧这次并没有遮面，那张布满疤痕的脸此时看起来很是温柔。“尊主，我虽然内力尽失，但是篓家追踪术尚在，此去望境渊，肯定能为尊主尽一份力。”

    几人说完立即半跪在地。那诚恳的声音落在百里少卿耳里却是多了几分温暖。

    他们都是因为阿玥，他的阿玥要是知道，肯定会很开心。因为他们都不再孤单。也不用再逃亡了。

    随后，他连忙下马，扶起几人说道：“诸位，你们的心意我已知晓，可是帝皇一事，是我和他之间的恩怨。所以，我不能答应你们。”

    篓星尧知道百里少卿所想，所以，他便不再隐瞒，开口说道“尊主，如果我说，是秦玥姑娘让我来的呢。”

    “你说什么？阿玥？”

    这时，不仅是百里少卿震惊，就连叶烁，陆丰森一家都是不明所以，他们都是看着篓星尧，想要知道他这句话的意思。

    篓星尧知道，这便是秦玥说的契机，所以，对上百里少卿含泪的双眼，他温声道：“尊主，其实，秦玥姑娘给我留了信，她说，若是有一天，你决定要去望境渊了，请我协助你，因为秦玥姑娘说，你肯定会为了我们的安全考虑，而自己前去涉险。”

    篓星尧一边说着一边掏出怀里的书信递给了百里少卿。

    “其实，就算秦玥姑娘不说，我也会协助尊主，我这悲哀的一生，遇见秦玥姑娘，便已是机遇。她使我探得真相，得以和少轩相认，如今，她的相公有难，我岂能置身事外。”

    原来，她一直在为了他，筹谋一切。

    他还记得，他的阿玥说过，无论生死，都会站在他身边。可是如今，他却不能为她做任何事。

    百里少卿的痛惜，终是灼了天盐老的眼，他知道，该是知道真相的时候呢。

    于是，他向前对着葛怀蒽几人说道：“所以，你们也是因为秦玥而来。”

    “老帮主说的也字是何意？难道你…？”其实，天盐老的这句话并不会深究出什么。但是林声却觉得，天盐老应该也是。

    怪不得天盐老会极力的想要亲自去望境渊，所以，他也是受阿玥所请。

    对上天盐老愧疚的眼神，百里少卿再一次痛惜道：“老帮主，告诉我真相？”

    “其实，江湖传言，秦玥姑娘乃天降神明，降世只为公布真相，替亡者申冤，现已回归神坁的说辞，都是老夫派人传出去的。”天盐老叹息的说道。

    这下，不仅是陆丰森一家疑惑，就连后来的四人更是大为吃惊。

    看着他们的疑惑，天盐老再次捋着自己的胡须说道：“尊主继任的那一天，秦玥找过我，并且告诉了我她随时会消失的事情。那天，她也说过一样的话。”

    “她说，尊主是宁愿自己身死，都要为别人博取生命的人，所以，她请求我帮你。…可是，就算她不说，我也会这样做，因为，是她让这世界变得干净，也是因为有你们，我才能好好活着。所以我这条命，注定是属于尊主的。”

    “后来，如她所说，她真的消失了，而且还是消失在三坊十六门面前。所以，我便想到了秦玥之前所说的天机不可泄露一事，我便认定，她…必是神明。”

    她必是神明，这句话，众人听着，却没有任何反驳，因为这是事实。

    “尊主，老夫之所以选择告诉你，是因为我始终坚信秦玥不是凡人，所以，她选择的人，我更会选择。因为，在你身上，我才看到了何为正，何为邪。”

    天盐老的一番话，篓星尧和葛怀蒽三人更是点头附和。

    最终，百里少卿答应了，他望着那枚耀眼的蔓藤戒，笑着说道：“阿玥，等我，”

    阿玥，等我。

    这句话在场的人都以为是百里少卿思念秦玥所说，却不知这句话最后的含义。

    其实，这句话真正的意思是说，等他做完这一切，便会去找她，要是那个幻虚天境真的无法解决，那么他或许做不到好好活着。因为她才是他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