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离别
今晚的月色很美，栀子花树下，秦玥抬眸凝望着那抹星辰，脑海里闪过与百里少卿相遇相识的场景。
许是回忆太过美好，那张娇艳俏丽的脸因笑容而让人悦目娱心。
正在这时，厨房里传来了啪啦啪啦的声音。
秦玥瞬间回头，心里想着肯定是少卿不小心打碎了碗。所以她连忙要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但也是在这瞬间，她看到了自己的双脚若隐若现，她以为是看错了，所以连忙稳定心神，紧眯双眼。可是等她睁开眼睛后，她的双脚还是如刚开始一样，正在慢慢的消失。
秦玥吓的连忙双手捂住嘴巴，眼神掠过厨房，后退的步伐越来越快，直到退却到栀子花树的拐角处。她才绝望的靠着墙壁慢慢瘫软在地。
原来，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才是她的结局。
原来，付出的代价竟是比死还要让人生不如死。
缩在墙角处的秦玥很是哀伤，她试图触摸自己若隐若现的双脚，可随之而来的却是自己的右手也是渐渐消失。
她的脸上早已布满了泪水，那无声的哭泣似是在询问为什么会这样，可是没有人告诉她，而她也不敢让百里少卿知道。
此时的秦玥很害怕，她害怕她会就此消失，害怕这一切只是自己执念的一场梦。可是不等她思虑为何会是这样的结局时，突然她的心脏传来了一阵刺痛，鲜红的液体从嘴角溢了出来。
“阿玥，你在哪？”
秦玥听闻连忙掏出手帕擦干净血迹，她担心血腥味会被闻到，所以立即将手帕藏在了一旁的杂物处。
“阿玥…”
百里少卿心想，刚才不是在树下吗，怎么一会的时间阿玥就不见了。所以他不敢耽误，连忙推开里屋，可是屋内没有任何踪迹。
百里少卿慌了，他怕秦玥出事，所以他连忙出门想要传信唤叶烁过来。可是走出去后才发现。他的阿玥正一脸笑意的看着他。
弥漫的夜色，透着微光，正好散落在院内相拥的两人身上。
百里少卿似是怕秦玥的不告而别，所以他拥着秦玥，柔声的说道：“阿玥，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我刚才没有找到你，心里特别害怕，…我害怕你会像无忧镇一样，安排好一切，离我而去。阿玥…我真的怕了…。”
“阿玥，不管你在虚无中看到了什么，知道了什么样的结果，你都要答应我，让我陪在你身边好不好。”
闻言至此，秦玥心里的苦涩更是多了几分。
但是，她还是装作一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笑着回道：“好，我答应你，以后…不会无缘无故离开你。”
看着还不放手的百里少卿，秦玥掩藏好自己哀伤的情绪，轻拍着百里少卿的背说道：“好了，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秦玥挽起百里少卿的双手，仔细的检查着，那担忧着急的模样，竟惹的百里少卿失笑了起来。“刚才不小心打碎了碗，并没有受伤。”
“我就说，那噼里啪啦的声音可是大了，说，你打碎了几个？”
“…嗯，一个，就一个”
“真的？”
“…嗯，真的”
百里少卿可不敢说，刚才他不小心打翻了五六个，他害怕秦玥担心，以后不让他再进厨房，他连忙岔开话题。
“对了阿玥，明天见了叶烁，我们先回药王山。等拿了嗜心丸的解药，我们才好回魔焰阁。至于帝皇和无痕，我会派人暗中查探消息。这段时间，你就什么都不用操心，有我在，不会有事情的。”
“好，”
秦玥盯着百里少卿的脸，她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要是以后她真的…消失了，她不敢想象百里少卿会怎么样？
她的时间不多了，所以她做不到就这样离开。但是她却也不会再像上次一样，把信留给青风了。
既然如此，有些话，她还是想要说于百里少卿听。
正在秦玥想要开口的时候，百里少卿眼神示意门口有人，
许是知道了来人是谁，秦玥故意大声的说道：“少卿，你说叶烁，他能做好我姐夫吗？”
这句话，倒是让百里少卿摸不着头脑，更别说偷听的叶烁了。
叶烁心想，秦玥这话是何意思。所以他的耳朵连忙贴着大门，害怕遗漏了什么消息。
“如果，他真的喜欢一诺姐，我倒是挺愿意…为他牵红线的。”秦玥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拉开了大门。
叶烁猝不及防的踉跄，这场面倒是让秦玥想起了药王山第一次见叶烁的场景。
“那个…今晚月色很美啊！”
这突如其来的感慨也无法让秦玥对叶烁挤出笑容。。
“叶烁，你觉得偷听，在道义上属于什么行为？”
这下轮到叶烁不淡定了，“哎…秦玥，你还说我偷听，你了，老是说我姐夫姐夫的，你甚至造谣…你刚才还说我喜欢那谁…怎么可能呢，”
“所以，你不喜欢一诺姐，”秦玥闻言立即追问。
“…当然，我跟她才见过一面。”
“那你喜欢我？”秦玥继续接着问道。
“怎么可能，秦玥，你这想法太危险。”叶烁一脸的震惊，说完赶紧朝着百里少卿的方向走去。并且指着自己摇了摇头。意思是绝对不会喜欢。
“既然你不喜欢我，那你来干什么？难道你喜欢…”秦玥最后指着百里少卿说道。
叶烁再一次不淡定了，对上秦玥一本正经的眼神，他急切回道：“秦玥，胡说什么，你不要让严不息把你带坏了。”
看着叶烁气急败坏的样子，终于，秦玥装不下去了。顿时，小院里落满了秦玥的笑声。
“好啊秦玥，你竟然戏弄我…少卿，你就不管管她。”
百里少卿侧身看了眼叶烁后，问道：“还偷听吗？”
叶烁心想，果然，这两人心眼一样一样的。
他也不管了，随即坐到了石桌旁边，自顾自的倒着茶。可是还没等到将茶水端起喝掉，就已经被百里少卿抢了过去。递给了秦玥。
叶烁看着眼前甜蜜的两人，生气之余又给自己补了一杯。
“好了，我不调侃你了，叶…少侠。”
秦玥说完赶紧将杯子递了过去，示意叶烁再来一杯，可是叶烁装作没看见的，又给自己添了一杯。
正在秦玥想要出手夺壶的时候，一只纤长的手替她夺了过来，并且它的主人坐在了她对面，为她重新填满。
“还是我家相公贴心。不像有的人…。”秦玥话还没说完，就被叶烁喷出来的水给打断了。
“咳咳…咳…秦玥，不是…你这几天不见，少卿怎么成你家相公了？”
这倒是不能怪叶烁惊奇，毕竟这个世界，可没有像秦玥一样如此豪放且主动的姑娘了。
“那兄长说说看，少卿是我的什么？”秦玥笑着看向百里少卿，但是她的话却是问准了叶烁。
叶烁看着眼前面对面而坐的两人，她选择闭嘴不答。
良久之后，叶烁终于看不下去如此暧昧的场景了，他出声道：“我说两位，能不能关心一下我，难道你们就不好奇我这么晚过来是为了什么？”
好吧，秦玥妥协了叶烁这个灯泡的存在，她回头问道：“好吧，那我问一下吧，叶族长这么晚了，不远…千里来这儿。是为了什么？”
叶烁闻言笑了笑，装作一副你们肯定不相信的样子。他说：“明天就是新任尊主的继位大典。你们知道新任尊主是谁吗？”
看着沉思的百里少卿，叶烁继续说道：“你们肯定想不出来会是谁？”
“是少卿。”秦玥的答案很是笃定。
叶烁又是一脸的不可思议，“秦玥，你怎么又知道？”
秦玥笑着回道：“放眼望去，好像没有比少卿更合适的吧。”
其实，下山之前，秦玥就知道，武林至尊之位不可空缺。所以她早就想过，会是谁来担起责任。可是心里呼之欲出的只有百里少卿了，因为他最合适。
但是等答案再次确定时，她还是要让少卿选择一次。因为，这些责任他没必要承担。所以她对着百里少卿说道：“少卿，不要给自己压力，你可以拒绝的。”
叶烁似是想到了什么，盯着百里少卿，最终没有说话。
其实，此时的百里少卿根本没有任何的理由来拒绝，无论是逃走的帝皇和无痕，还是谈家的秘密。他都无法置身事外。
所以，他望着秦玥，开口道：“阿玥，无论是帝皇和谈家，我无法置身事外。父亲和钟叔，葛家和篓家，还有哪些被殇百骨迫害的无辜之人。都因我父亲身死而引起。所以，我必须要查下去。”
“少卿，去做吧，我不管在哪，都会支持你。”秦玥知道，所以不管百里少卿如何选择，她都会站在他这边。
对上秦玥坚定的目光，百里少卿笑了。
倒是一旁的叶烁不可置信的问道：“所以，你们俩，都知道这结果？”
“我们不知道，但是我们同样不惊奇，因为稍微思考一下就想到了。”秦玥起身拍了拍叶烁的肩膀后，便拉着百里少卿进屋了。
留下了独自木愣的叶烁，在微风吹拂的夜色里沉思。
……
七月初八，是新任尊主百里少卿的继任大典。
放眼望去，此时的朝阳殿内已焕然一新，三坊子弟和十六门，还有淮盐帮的人都在翘首以盼。
而他们等待的新任尊主此时却是在主事厅内。
太和坊主事厅外，叶烁和秦玥，坤雨和青风都在外等着。
许久之后，主事厅的门开了，陆丰森和卓娴率先走了出来。身后跟着的依次是秋一诺和冷凝，最后则是莫言和百里少卿。
秦玥虽然不知道百里少卿对他们说了什么，但是她能确定，肯定和她有关系。
陆丰森抬眼看了下时间，随即说道：“时辰差不多了，我们先开始大典吧。”
众人闻言点头附和，莫言更是对着百里少卿做出了请的动作。
所以，在秦玥的注视下，百里少卿笑着对她点了点头。
此时的秦玥亦是强忍着心口的疼痛，她回笑着。
秦玥心想，或许她要食言了，因为她感觉她的身体很是虚弱。可是她却不能在此时倒下。因为她想看看，想看看他成为尊主的样子。
百里少卿他们走远了，坤雨和青风也是跟了上去。而叶烁则是看着心不在焉的秦玥调侃道：“怎么了？难道是被你家相公迷住了？”
“叶烁，你这样不好，不然以后我怎么把一诺姐放心交给你。”秦玥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
叶烁听着秦玥的话却是没注意到她的不寻常，连忙回道：“秦玥，你要再拿我开玩笑，我就在少卿面前告状，就说你打算再次上演不告而别。选择离开他。独自去望境渊。”
这句话，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落在秦玥耳里，却布满了悲伤。
“…嗯，那好吧，以后我就勉为其难的不开你玩笑了。”秦玥虽然这样说，可话听在叶烁耳里却是没有半点信服力。
“走吧，去看少卿…。”秦玥笑着说完便离开了。等都没等吃瘪的叶烁。
……
朝阳殿上，三坊之首的莫言对着在场的众人喊道：“新任尊主百里少卿，继任大典现在开始…。”
这一声浑厚且有穿透力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朝阳殿。
只见人群之下，身穿月牙白锦袍的百里少卿正款款走来。
众人的目光更是随着百里少卿的步伐而移动。
也正在这时，谁都没有看到，魔焰阁的弟子中，站立在叶烁旁边的秦玥却是虚弱的脸色苍白。
忽然，秦玥心口的刺痛感越来越重，一口鲜血再次从嘴角溢了出来。
秦玥赶紧抬袖擦拭，望着那抹身影，她心里祈祷着，秦玥，再坚持一下，坚持一下就好。
鼓声响起，百里少卿就要登上主台，继承那份责任了。
可是，此时的秦玥却是坚持不了了。
她看着自己的双手开始渐渐消失，激的口中的鲜血再一次喷涌而出。
“噗…”
秦玥倒了，倒下的那一刻还在祈祷，祈祷着能再次相遇。
“秦玥…”叶烁的一声惊叫震的众人回头凝望。
百里少卿闻言连忙回头。
那一刻，他的心破碎了。
“阿玥…”
叶烁扶着倒地的秦玥，最终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百里少卿早已泪流满面，看着怀里脸色苍白，身影快要消失的秦玥，他泣不成声。
秦玥抬起左手，抚摸着百里少卿的容颜，那双眼里，满是不舍。“我的少卿…对不起，”
“不要…阿玥，不要…离开我。”百里少卿的眼里全是血丝，他的声音很是撕心裂肺。
“去叫医师，快…给我去叫医师。”
此时，围在身旁的众人连忙分散，呢喃着医师，急忙离开了。
秦玥的目光转了一圈，陆丰森，秋一诺，叶烁，坤雨和青风，封云笙和严不息，还有天盐老。
她知道，她快要离开了。
她的身影快要消失了，她急忙拿下那枚蔓藤戒。对着痛哭流涕的百里少卿满是不舍：“你的命，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不许…放弃。”
“少卿，好好活着，我会在…另外一个地方想念你。”
秦玥消失了，就这样消失在百里少卿的怀里。
只留下了那枚充满爱意的黑色蔓藤戒。
“阿玥…不要走。”
“阿玥…”
“噗…”
百里少卿倒下了，倒在那泊血色当中。也倒在了没有秦玥的日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