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驹
东京都。音驹高校。排球部准备室。
“阿嚏!”
高大的男生正要换上校服,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
“怎么了黑尾,inter high刚结束就感冒了?”
黑尾铁朗揉了揉鼻子,随口回答:“怎么可能,我小学毕业后就没感过冒了。”
“嚯,那说不定是有人在骂你?”夜久卫辅乐呵呵地挖苦他。
“好笑,黑尾大人我人见人爱,哪来的人骂我。”
窗外传来的隐约的钢琴声转换了男生们的话题。
“又是这首曲子,最近音乐室那边总是在弹这首钢琴曲啊。”
“不过我觉得这首曲子还挺好听的,就是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山本猛虎看向一旁略显瘦弱的布丁头少年:“研磨你知道吗?”
孤爪研磨眼皮都没抬,有气无力地回答道:“不知道……倒不如说为什么会觉得我知道啊。”
“呃,就总感觉你是那种知道这方面知识的类型?比如黑尾学长就多半是那种不知道的类型。”
黑尾铁朗关上柜门,嘴角咧出一个欠揍的弧度:“真遗憾,你的直觉错了。这首曲子是德彪西的阿拉伯风格曲第一号。”
这话一出,整个准备室都安静了。除了孤爪研磨,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黑尾铁朗。
还是队内最沉稳的海信行先开了口:“没想到黑尾你还知道这种东西啊。”
黑尾铁朗得意地哼哼两声:“以前跟着邻居家的小朋友学的。”
他收拾好东西,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前一秒还春光灿烂的表情仿佛被雷劈了一样。
“不是吧都这个时间了?你们不是说只加练半个小时吗!”
夜久卫辅看了看时间,不以为意地说:“还好吧,也就多练了十五分钟而……已……”
他的尾音淹没在黑尾铁朗夺门而出带起的风声里。
留在准备室里的其他人面面相觑。
“搞什么这么着急,总不能是约会吧?”
“哈哈哈哈,谢谢有被笑到……不可能我不信他怎么可能会有女朋友。”
“我才反应过来,黑尾学长的邻居不就是研磨你吗?”
再次躺枪的孤爪研磨心累地叹了口气:“和我没关系……”
“不过,阿黑他是七岁时搬到我家旁边的,所以他说的可能是搬家之前的邻居吧,大概。”
其实他知道黑尾铁朗说的是谁,也知道他急匆匆跑了是要去见谁。
但是因为解释起来太麻烦还是闭嘴吧。
这样想着的孤爪研磨,在心里默默祝织本真弓好运。
不过,过往的经验告诉他,阿黑和真弓单独见面的时候,占优势的一般是真弓。
音驹高校正门。
一路飞奔到校门口的黑尾铁朗一眼就看到穿着其他学校校服的女生。
“真弓!”他挥着手跑过去。
听见呼唤的女生抬起头,好看的脸上挂着虚伪的微笑。
“约人见面却迟到二十分钟,这就是黑尾学长找人算账的下马威吗?我好害怕啊。”
真弓一般不会在小事上计较,迟到算是例外。
黑尾铁朗最扛不住她阴阳怪气的样子,明明他才是今天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的那个,气势却被这出迟到搞得直接没了一半。
他苦着脸求饶:“好啦好啦是我错了我会赔罪的,请你喝奶茶可以吧?”
“大杯,五分糖,去冰,不要珍珠,加布丁。”真弓虚假的笑容顿时灿烂了起来,眼睛都不眨地下了单。
“好快?!”
“毕竟我有整整二十分钟来思考要怎么让你补偿我。”真弓笑着,递出手里的袋子,“然后呢,这是我的赔罪,还请黑尾学长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去了冰帝。”
“我气的是你去了冰帝吗?我气的明明是你去了冰帝不告诉我却告诉了研磨,我心都碎了。”黑尾铁朗一边念着,一边打开袋子看了看里面的东西,“这是护具?”
“嗯,是学园都市出品的护膝。虽然你不太喜欢用护具但至少还是试试吧,毕竟伤病是运动员的天敌。”
“我就两条腿,你这未免也买太多了。”
“唔,我给研磨和其他队友也准备了,因为不知道人数就多买了几套。”
黑尾铁朗无语凝噎:“这真的是你赔罪的礼物吗?我完全没感受到其中的诚意啊。”
他还以为只有他一个人的份呢。
真弓一本正经地反驳他:“排球是团队运动,这可是阿黑你告诉我的。”
“……”很有道理。
“研磨怎么没和你一起?”
黑尾铁朗阴恻恻地笑了:“我当然不可能让研磨当你的救兵,你死心吧。”
真弓的如意算盘落了空,赌气一般地用书包轻轻撞了黑尾铁朗一下。
她和孤爪研磨早在黑尾铁朗从并盛搬到东京不久后就认识了。
那时黑尾铁朗在她面前三句话离不开研磨,在孤爪研磨面前十句话里面八句都是真弓,于是真弓就干脆要到了孤爪研磨的联系方式,组建了一个三人的聊天群,让黑尾铁朗有了更广阔的发挥。
不过黑尾铁朗很快发现,明明是他先来的,这两个比他小一个年级的小朋友却总是会站在同一条战线。
究其原因的话,大概因为真弓和孤爪研磨都是黑尾铁朗快乐排球的受害者。
黑尾铁朗搬家前,真弓几乎每天都要陪他垫球,和他一起看得最多的是各种排球比赛的录像。这些也就算了,他还跃跃欲试地想把真弓拉进并盛的排球俱乐部里面。
真弓冷酷无情地拒绝了他。比起排球,她还是更喜欢钢琴和沢田纲吉。会陪黑尾铁朗练习排球,也仅仅是因为那是黑尾铁朗的请求而已。
所以,当真弓遇到了和她的遭遇无比相似的孤爪研磨时,两人之间立刻就产生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惺惺相惜之情。
但不同的是,孤爪研磨最终还是成功被黑尾铁朗拐进了排球部。
虽然孤爪研磨嘴上不说,但想必也还是体会到了真弓没有体会过的,排球这项运动的乐趣。
不过,即使孤爪研磨也成为了排球少年,他和真弓的同盟战线也并没有就此瓦解。
作为重度游戏患者,孤爪研磨对学园都市里研发的电子游戏非常感兴趣,曾经几次拜托真弓帮他代购最新发售的游戏。
真弓当时顺手给自己也买了一份来玩,没想到她自己是个手残,只好去抱孤爪研磨的大腿,却悲伤地发现连孤爪研磨的技术指导都救不了她。
那段时间她和孤爪研磨在群里聊游戏聊得火热,看得黑尾铁朗嘤嘤哭泣“现在的孩子都怎么了”,换来了两人的一致鄙视。
好在真弓克服不了的动作类游戏并没有吃灰太久。迦勒底和本丸都有一群游戏爱好者,巴御前之前还举办过一次交流会——其实就是把两拨人聚在一起打游戏而已——获得了非常好的反响,据说第二次已经提上日程了。
“好了,说说吧,为什么选了冰帝还不告诉我?”
真弓小声回答:“那当然是怕你不同意啊。”
黑尾铁朗很久没见过真弓这么没底气的样子,忍不住继续逗弄她:“为什么会觉得我不同意?”
真弓心想为什么会觉得你不同意,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她知道,黑尾铁朗是因为担心她才希望她能去音驹。
尽管她从小学四年级就开始一个人住,但其实在学园都市里她一直都住的是宿舍,和真正的独居生活相比是远远不同的。
而离开了学园都市,就意味着从买菜做饭到水电气费,都需要她自己去操心。
黑尾铁朗觉得,真弓去音驹的话,至少他和孤爪研磨能在学校里多照顾她一些。如果她再找个离他们很近的住处,他还可以邀她去自己家吃饭,这样又可以减轻一点她的负担。反正黑尾一家都对真弓知根知底,黑尾奶奶在知道真弓来东京之后,隔三岔五就要问黑尾铁朗什么时候把真弓带回家来见见。
对于黑尾铁朗这种过度担心的态度,真弓很感动,却也有些哭笑不得。
除了迦勒底和本丸的那群论外级角色,她很少在别人面前处于弱势过,在同龄人当中她更是从来都是能力卓越的形象。
也就只有黑尾铁朗还戴着童年滤镜,觉得织本真弓仍然是个咋咋唬唬为非作歹的,需要人照顾的小孩。
真弓甚至一度考虑过要不要把烛台切光忠推出来包装成负责她衣食住行的管家,以打消黑尾铁朗的顾虑,但转念一想这个操作可能会让黑尾铁朗产生另一个维度的顾虑,便只能作罢。
“我会选择冰帝,只是因为它是离我住的地方最近的高中而已。”
“真的吗,我不信。”
真弓头都大了:“真的是真的,阿黑你讲讲道理好不好。”
“那你为什么不选个离音驹近的地方住?”
真弓没辙了。
她总不可能告诉黑尾铁朗,她是因为自己住的地方附近都是上班族和学生党,平时工作时间基本没人,方便从者和刀剑从她家进出才选的那里吧。
见真弓投降,黑尾铁朗终于满意地放过了她:“算了,反正木已成舟,你照顾好自己就行了。一个人住作息也要规律,我那天才在研磨的游戏机上看见你的账号凌晨两点还登了录,你们能不能学点好的。”
真弓委委屈屈地背了这口锅。天地良心,她的账号早就扔给巴御前刑部姬她们了,从者不需要睡觉也不能怪她啊。
啊。
她突然想起来:“我之前买了一款游戏想送给研磨,但是忘带来了。”
少女可怜巴巴地抬起头看向黑尾铁朗:“阿黑和我一起回趟家吧?”
黑尾铁朗回给她一个可怜巴巴的眼神:“我不仅没点单独的福利,还要请你喝奶茶,还要帮你跑腿,大半年没见面真弓就是这样对我的,哥哥我好伤心。”
说着,他还作势抹了把什么都没有的眼角。
在演技对决中败下阵来,被黑尾铁朗这么一说,真弓也觉得是有点亏待他:“你想要什么?”
“嘿嘿,请我吃顿饭就行,但要你亲手做的那种。”
“呜哇,黑尾学长好恶心啊——”
“不许说哥哥恶心!”
“才比我大不到一岁的人有什么资格当我哥哥!年级高一级了不起啊!”
“是挺了不起的,等会儿啊我先给奶奶打个电话说不回去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