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风月花临院（四）
凌湫甩出来张金光闪闪的渔网。
等等，沋凰看着飞驰而来的网，渔网？！
像兜鱼似的，她们几个没反击能力的砧板上肉，全被装进去，堪堪躲过螳螂老/鸨攻击。
包括抢功失败的仙男。
渔网兜着他们，随凌湫快速飞行。
螳螂老/鸨加快速度狂追。
沋·鱼·凰扒在网洞里，刺激地看着螳螂老/鸨忽远忽近，四条长长的胳膊、腿像各是各的，跑得走扭右歪，特别有趣。
“你抓螳螂妖啊，抓我们干嘛？！”
仙男气急败坏地喊。
“那地形对我不利，先把她引到开阔地带。”凌湫边飞，边道，可惜有困灵罩限制，飞不高，也飞不快。
她摇动特殊的铃铛，想唤来同门共同御敌。
螳螂老/鸨实在难打，被其随意伤一下，登时就会仙力全无。
一个人等于只有一个机会。
她没自信可以毫发无损的制服它。
沋凰聚精会神地看她，好久没和仙人打交道了。他们的法器又精进不少。
脑袋里沋凰不断演变这些东西若对付自己，该如何脱困。
很快，凌湫带他们飞到宽敞空地，虽周围仍是亭台楼阁，但总算比长廊空间大的多。
闻讯而来的仙人们也赶了过来，共四个，身上多多少少带些血。
沋凰看看他们，再看看自身，她身上是最干净的，除了点灰，没别的了。
“……。”她缩了缩，小手悄悄地把那仙男衣服上的血蹭自己身上点。
渔网落地大开。
“去留随意。”凌湫没空看他们，环顾同门，“列阵！”
五个仙人，以五方为点，飞起结印。
沋凰看了看，从网里面爬出来，这阵以前有人对她用过，会有电击酥麻感，晕人用的。
没有观察价值，沋凰准备开溜，可周围没一个走的，她刚走远，就发现有个亮光的游走石跟上来。
咋？好奇逃兵干什么去？！
翻个白眼，沋凰不情愿地回去，游走石果然不跟了。
空地上方有八个传影石全方位地照着战况。
沋凰躲到不起眼的死角，掏出来兜里的果脯，悠哉悠哉地边吃，边看他们打得大汗淋漓。
同是看客，和那边紧张地恨不得冲进去的四人一比，显得格格不入。
法阵对老/鸨没用，他们改为五打一，可即便砍掉老/鸨一只手，也会快速地再长出来一只，对她的体力、攻击力没有丝毫减弱。
沋凰丢嘴里个杏干，老/鸨应该跟火怪一样，打在死穴才能死。
规律，
不是蛮力。
而且……看样子老/鸨和男倌不是一个级别的。
男倌的须子可没再长出来。
他们再一次落败，分分四散开来，大口喘气，几个回合下来，只剩下凌湫和另外一个人还有仙力了。
沋凰的目光却没再停在战况上，而是看着跟她一起被兜过来的少女。
少女眼里满是不忍，尤其在老/鸨胳膊被砍下来的时候。
嘴角轻扬，沋凰更加仔细地审视她。
“快看！账本在那！”
男子指着老/鸨衣襟开口里隐隐露出的蓝色本角，激动喊道。
除了沋凰的其他人全都像饿狼看见肥猪，顿时打上鸡血，累啊惧啊都不见了，齐齐盯着账本。
失去牵制的螳螂老/鸨再次对所有人发出攻击，镰刀乱劈，凛冽的刀影成倍放大。
本就四散的众人为了躲攻击，更加散开。
除了沋凰。
她没攻击沋凰的方向。
？？
为什么？
沋凰不解地看她，扑面一刀影劈下，赶紧躲到柱子后。
“速战速决，这老妖婆变强了！”
一人喊道。
沋凰脑筋转了转，灵光一闪，原来如此。
环顾四周，这个高光给谁好呢？沋凰看向凌湫，真的蛮喜欢这个女孩的。
沋凰“惊慌失措”地跑到凌湫身边。
见是她，凌湫收住要冲出去的身形，“怎么了？”
“我们会不会全军覆没在这呀？复活后，还是会遇见她，然后一次次被杀掉，一次次复活，做无限循环啊！”沋凰继续演恐惧中的猪队友，不合时宜地担忧询问，声音怕的颤抖，话里全是怨气，“导师为什么要安排个我们打不过的怪物？”
“不，不会的，肯定有什么规律我们没找到。”
凌湫下意识回道，说完愣了一下，……规律？
对。
导师不会安排死棋，实力悬殊巨大，定有什么被忽略掉的东西。
是什么呢？凌湫回忆着遇见老/鸨后的所有细节。
沋凰不信她的“挽尊”似的，依旧气鼓鼓，“天这么黑，咱们能看见她，是因为她体型大，可也就能看见大概形。她却能看清一直在高速运动的我们，这不欺负人，是什么呀？”
“……。”
凌湫看战况中其他人，蹙眉，“声音。”
“可我被发现的时候，是在屋子里偷看外面，一点声都没出。”
“视线！人的视线！”
跟着沋凰一步步引导下，凌湫激动道，“没错，就是视线！有几次打斗中，我关心同门，没看她，她就停止了攻击！”
沋凰瞬间星星眼，崇拜道，“哇，你好聪明！”
凌湫害羞地挠挠头，随即愣住，怎么感觉哪不对劲？
“走！我们现在就去宰了她！”
沋凰撸起袖子就要上，被凌湫一把拉回来。
凌湫训道，“我们现在知道的规则还不够多，别硬冲！”
委屈巴巴的沋凰垂下头，内心满意微笑。
凌湫摸摸沋凰头，无奈又宠溺道，“但拿到账本，逃出去够了。”
她迅速召集其余七人，简单说了下发现的核心和计策。她准备让所有同门尽可能多的方向上摇铃，背过老/鸨。她和另外一个还有仙力的仙人边跑，边看老/鸨，吸引火力和提供方向，由另外一个人近老/鸨身，闭眼按指示拿账本。
大家通过这个方案，“谁去偷账本？”
很危险，但很出头。
必定会被剪进画面里。
凌湫提议，“我们中之前耽误回击的小容和他，”指下被迫当回猪队友的男子，“是最容易被观众不喜的。要不，让他俩中一个出头，拉回好感吧。”
沋凰抱住柱子，“我不去，我害怕！”
“我去吧。”男子站出来，“大不了死了再复活呗。我想拼一把，我不想被淘汰……”
他乞求又悲壮地看众人。
游走石一一照过所有人的脸。不甘心的抢功仙男大度地拍了拍他肩，“祝你好运。”
“谢谢。”
他也没拆台，演好团结友爱。
沋凰:美好的画面如大家所愿，呵呵。
见多了这种场景，沋凰习以为常了。
计划立刻被实施，整片院子里响起嘈杂的铃声，像几百只蚊子在头顶乱飞似的。
螳螂老/鸨无措的乱砍，本就不协调的四肢奇怪的拧巴，滑稽又恐怖。
她只能由两道视线定方向，却偏偏互为相反，更加无措。
男子在乱声中，根据凌湫俩人提供的密语方位，一点点靠近她。
“要快！别碰到其他。”
男子额头冒出一颗颗豆大的汗珠。
一人忽道，“遭了！！一堆半妖半人的怪物朝这边来了！”
大家匆忙看去，四周亭台楼阁里涌现密密麻麻的怪物，长廊里也隐隐见到越来越近的身影。
“快！”
凌湫催促道！
男子心一横，猛地睁开眼，迅速抽出老/鸨怀里的账本，也几乎是同时，震怒的老/鸨一刀砍下来。
“接住！”
他立即把账本抛给凌湫，刀正好穿过他的身体，瞬间被砍成两半，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根本没想过他会这么做……
半空中的凌湫握紧账本，眼眶通红，没忍住眼泪还是掉下来。
女科男倌变成的怪物纷纷杀了过来。
大家一边躲老/鸨，一边抵御他们。
“分成三组，快撤！”凌湫指挥道。
沋凰对上的是“蜘蛛”，跟男倌一样，上半身人，下半身是蜘蛛身和八只脚。
不能暴露的沋凰拿着小匕首，在那瞎挥。
女蜘蛛跟沋凰打的快气死了！
明明很好打，可就是打不着！！
后四脚着地，女蜘蛛站起来用前两只跟沋凰打。
嘴里蛛丝射向沋凰。
“啊！！沋凰往右稍稍一扭，正正好好躲过去。
女蜘蛛就知道她要这样！迅速右边爪拦截。
嘿。
沋凰又往左轻轻一转，轻巧避开！
“啊啊啊啊啊！”
差一点，只差一点！女蜘蛛气得狂叫！
沋凰也“吓”得直叫，“救命啊！”
沋凰赶紧往条路跑，女蜘蛛疯狂追，疯狂吐丝！
明明就在眼前，憨傻软弱，很好抓的样子！
怎么次次被她撞大运躲过去？！
女蜘蛛要气疯了！
凌湫看见庞然大物的蜘蛛，追着小小的眼泪狂彪的沋凰，着急地往这飞。
“要不，再试一下吧。”
沋凰停在走廊里，旁边是一个个房门紧闭的屋子。
女蜘蛛看着之前吓没魂的人冷不丁停下来，自己也停下来，“什么？”
沋凰仍背对她，微微偏头，“吃我吧。”
“？？！！，哈哈哈别后悔。”
女蜘蛛嗖地吐出蛛丝，缠住沋凰，八脚并用，飞速拖进屋子里。
凌湫急了，大吼“不要！”
……
若再给女蜘蛛一次机会，她一定不会把这个真怪物拖进来！
女蜘蛛崩溃地被自己的蛛丝五花大绑在墙壁上。
沋凰没扑掉身上蛛丝残段，拿着匕首往蜘蛛身上一扎，彻底把她钉在墙上。
“不要……。”
女蜘蛛含泪的乞求。
沋凰理解地点点头，然后大喊，“凌湫！救我！快，射左边！”
女蜘蛛不敢置信地看嚎出十分恐惧的沋凰！
谁？！咱俩谁在谁手里？！
该喊救命的是我！我！！
一柄长剑穿窗而进！
准确的穿透女蜘蛛的心脏。
剧痛下女蜘蛛，惊愕地低下头看自己心口的剑，和早早插进去的匕首，血顺着嘴角留下。
“看来扎破心脏也可以死。”
沋凰若有所思，“你们很好杀，纯肉身啊。”
噗——
蜘蛛吐出一大口血，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伤的。
沋凰把她身上的血抹自己身上，头发弄乱，“啊！”，一声尖叫！
跌跌撞撞推开门，沋凰泪流满面地扑到着急赶来的凌湫怀里，吓得身子抖成筛子，“呜呜幸好你来了，我差点就被吃了！呜呜！”
——弱小无助可怜。
凌湫心疼地轻拍她背，像手法生疏地哄被吓坏的孩子。
蜘蛛瞪大双眼，看着匪夷所思的这一幕。
眼里满是委屈、诧异、气愤。
头垂下去，彻底死了。
“快走，还不能停。”凌湫握住沋凰手，飞奔。
弱小的沋凰抽泣着艰难跟上。
凌湫身旁还有那个让她起疑的少女。
沋凰友好地看了看她，她红着脸，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这些怪物不是妖，是人，或者说是时而妖，时而人。”
凌湫边跑边道。
“……没懂。”
“他们清醒的时候是人，疯魔的时候是妖。”凌湫思考后道，“他们应该是被注入妖血的人。”
这大大出乎沋凰预料。
往人身体里加异族的血，任其成为怪物，有些狠毒。
“快跑，老/鸨要追来，我们只能躲。要完成她的夙愿，她要是死了，我们的任务就失败了。”
沋凰分享道，“屋主不是老/鸨。男倌告诉我的真消息。”
凌湫惊讶地看眼沋凰。
“什么？！女科男倌是半妖状，老/鸨已经几乎是全妖了，若是阶级越高，妖化越严重的话，那屋主岂不非常危险？！”
少女紧张道。
沋凰眨了眨眼，“难道我们的任务是帮他们解除妖化，恢复人身？”
“或许吧。”凌湫沉重道，“具体还要看完账本以后再说。”
三人继续飞奔，身后的怪物越追越紧。
沋凰回头看了看，不出一炷香必被抓住。
余光看到远处还有个人影，不紧不慢，还不是怪物形状。
沋凰尽可能地看清些。
是个高大干瘦的男子，在拿着扫帚扫地。
好像烦杂和他都无关。
岁月静好，慢慢悠悠。
他的干净鞋上还粘着新鲜美丽的花。
沋凰微笑，她从他身上感受到了风夭玦的气息，和火果那时候一样。
他真是弄假形象也不忘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
好像感觉到她的视线，换了外貌的风夭玦看向沋凰。
他还抬起手，笑着跟她打招呼。
沋凰冲他笑笑。
……她的猎物终于进来了～
突兀地风夭玦一下子消失了，甚至连追着她们的怪物都消失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沋凰感觉后面的这些建筑都变了变。
迅速又彻底的……像一根管道被切成两截，把其中一个嫁接到另一半上。
“……。”
怎么回事？！
即便是她，都不由得汗毛直立！
“我们先躲这！”
凌湫一门心思在前面跑，根本没注意到后面，迅猛地把她俩拉进一房间，转身立马在屋内顶住门，“来帮我！”
沋凰和少女忙也去顶门。
奇怪的是门外再次响起怪物追赶的声音，还额外有女子跌倒和哭泣声，“救命，怎么会变成这样？！不要吃我！”
透过门缝，她们看见是两个女科在被怪物追赶。
这俩女科是完完全全的人样。
女子跌在门外不远处，恐惧地抱头，眼看就要被吃掉。
凌湫冲出去，把她俩拉了进来！
她仨回来后，继续顶门的沋凰和少女对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