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章 学艺
住在柴进的家里，条件当然比大醉侠的家要更好得多。每天有人侍候美酒佳肴，又不用做事，十分逍遥。杨少华发现柴进的家从外面看，很简单的一排房子，没有什么特别，但是，走进来真是别有洞天。每一间屋里都精雕细刻，古韵依然，名人字画、古董玉石更是比比皆是，样样都是上品。尤其是柴进家的后花园，更是难得一见。
这花园有亭台楼阁，又有水榭轩石，里面尽收江南名花，甚至还有洛阳的牡丹，各种花卉都是精心载培，现在正是牡丹花期，满园春景，花香幽幽，枝叶轻舞，真是美不胜收。柴达不去衙门听令时，就在家里，白天习文夜晚习武，更多的时候就是让杨少华品尝各种地方好酒，各地名菜，甚至把守备府的大厨请来做菜。杨少华真是享受到有生以来最幸福的时光。
享受幸福时光的同时，柴进告诉杨少华一个人要不断地学习，只有不断地学习才能使自己更有能力享受拥有的一切，享受当下。杨少华也正好利用这段时间，努力学习各种知识。
柴进的书法功力十分深厚，可以临摹当世的名人碑贴，自称个别字画甚至可以达到乱真的效果。杨少华心中暗想，那聚仙楼的中堂一定出自柴叔叔之手。杨少华识字不多，正好可以和柴叔叔补习一下。几天的练习下来，柴进发现杨少华学习书法的能力非常强，很多运笔、藏锋的地方，他都是一学就会，而且理解得十分到位。柴进特意找了几个不好写的的字给杨少华写，杨少华也是写得得心应手。柴进觉得十分奇怪，就问杨少华其中的原故。杨少华嘿嘿地笑：“其实，这也没有什么？我和柴达叔叔学过画画。你教我写字的时候，我就把写字当成画画，照着画出来就行了。”柴进摸着脑袋仔细玩味杨少华这句话，半晌之后，柴进若有所悟。对杨少华说：“你说得对啊，写字原本和画画就没有什么区别，何必纠结是写还是画呢。以前我在临贴时，有很多字让我百思不得其解，今天你的一句话让我茅塞顿开。”看着柴进十分兴奋的样子，杨少华莫名其妙，心里想，这有什么啊，我一直都是这么做的，有什么好兴奋的。
柴进擅用长枪，他把一套长枪的套路教授给杨少华，让他早晚练习。杨少华从小在塞外草原上长大，力量超人，学起长枪十分得心应手，学习的进度很快。用杨少华的话就是，这枪术和柴达叔叔教给我棍术也没有多大区别，只是枪术里多了一些威力更大的杀招而矣。
杨少华的进步速度可以用惊人来形容。他学习功夫，识字，读诗，欣画，品酒，只要柴进教他就学，来者不拒，而且，每一种东西都是一边学习，一边就会产生一些自己的想法，用柴进的说法就是举一反三，触类旁通，简直就是一个神童。
遇见这样一个好苗子，柴进也是十分喜爱，倾其所有，全力培养，想要把杨少华收做徒弟。柴进也和杨少华闲谈时说到此事，杨少华尽管十分好学，却没有答应拜师。
杨少华当然有自己的想法。第一，杨少华曾经拜过师，也算是有师门的人，不能随便再拜入其他人的师门；第二，在卧虎镇，杨少华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他是大醉侠的师傅，他的每一个行动都会影响到大醉侠的声望，所以还是要谨慎行动。
有时晚上，杨少华和柴进在后花园的小亭子里喝酒赏花，吟诗作赋，才算逍遥自得。更有妙事，柴府后花园外每晚都会传来悠扬的萧音，十分动听，据柴进说，这萧音出自柴府一个老花匠之手，他就住在柴府西墙外。
萧音悠长，飘逸轻松，完全没有低沉幽怨之感，让人心情也随之放松下来，十分惬意。
一日，柴进又到姑苏衙门听令，杨少华就悄悄地溜出柴府，找大醉侠玩耍。
大醉侠平日里除了早上杀猪之外，多数的时候都在后面的场院里带着徒弟们练功。杨少华认真看大醉侠教授徒弟们，扎马步、平步直拳等等基本套路，自己也在旁边一招一式地比划。大醉侠看见杨少华来了，心中十分高兴，就拉着他去聚仙楼喝酒。路上大醉侠告诉杨少华，姜世蛟已经把木公子拉入了伙，而且还网络了好多江湖高手，共同对付大盗小白龙。前日几天，听说小白龙又在无锡杜家钱庄作案，他们已经赶过去了。
大醉侠说，这杜家钱庄的庄主叫杜宏，号称杜百万，在当地经营盐运生意还有海外的商船，可以说是手眼通天。这一次被盗走了三千两白银，实属大案，已经惊动了官府，衙门的捕快已经介入进来，估计这次事情要闹大了。杨少华不解地问：“为什么会闹大呢？”大醉侠说：“大盗小白龙从北向南一路走，一路偷来，都是偷些江湖各门派的圣物，虽然重要和珍贵，但是，那只是江湖门派之间的事，就是江湖内部的事，没有必要与官府打交道。各门派之间自己会解决的，这一次杜家钱庄丢了这么多银子，这可就是官方的大事了。据说神眼魏奎都从京都赶来彻查此案。”杨少华不解地问：“这个小白龙为什么会一下子盗去那么多银子呢？那可是好大的一堆东西，一个人要想把这些银子搬走都会很费事，又如何处理，我觉得这里面一定会有蹊跷。”大醉侠点点头说，“师傅，你说的有道理。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些呢。姜世蛟说，这一定是大盗小白龙做的案，而且按照小白龙作案的路线，过了杜家庄就已经很靠近卧虎镇了。到时候我们一定要在卧虎镇把他擒住。”杨少华又是一笑，“这个江湖大盗如果象姜世蛟分析的一样，只是想在江湖上扬名立万，那么为什么不向其他的大城市走呢，那里有汴梁、武昌，都是显露身手的好去处，却一直沿着海边走？再说，如果连下一步的去向都让人猜到了，那还有什么意思呢？”大醉侠还是点头称是，心里在想，虽然这个师傅功夫稀松平常，头脑还是很灵活的。
酒桌上，杨少华问大醉侠：“你为什么不和其他大侠一样，行走江湖，行侠仗义，惩恶扬善？”大醉侠嘿嘿地乐：“原因有二，其一，林家久居卧虎镇也算是大户，这屠户的生意也做了许多年，还有几十口徒弟们要吃饭，总得维持生计。杀猪的师傅也请了几个，但是，生意只有亲力亲为才会踏实。其二，老婆也不让出去，她说我的功夫只能在家门口吼几声，上不了大雅之堂。”杨少华听了大醉侠的话不但没有笑话他的想法，还很敬佩大醉侠这种真实生活的人，也不用江湖那些虚名来抬高自己。日子就是这样一天天的过去，真真实实，本本份份，十分让人敬佩。
大醉侠问杨少华学过武功吗？杨少华说，只在塞外学过马术和射箭，还有蒙古族的摔跤，现在正在和柴叔叔学习长枪。大醉侠说：“师傅你的身子骨很结实，是个练武功的好坯子，那柴进的长枪功夫多数都是用在马上的，在平地里却不如短兵器方便实用。不如把我家的家传功夫乾坤八卦刀法教给你防身。”杨少华听了十分感动，但是他知道，这是大醉侠一生所学，而且这一套刀法，他只传给大儿子林泉生，就连最喜爱的二儿子和两个女儿都没有传授。现在大醉侠竟然愿意把这套刀法传授给自己。杨少华躬身施礼，大醉侠马上扶住。杨少华说：“大醉侠你一生仗义，能与你相交已经是三生有幸，只怪那天晚辈一时兴起，不想……不想出了这样的结果，还请大醉侠原谅。杨少华从小就孤身一人，今天你对我的厚爱终生难忘，但是，你的家传刀法我不能学。”大醉侠疑问：“为什么？”杨少华说：“大醉侠你这乾坤八卦刀是家传功夫，怎么可以传给一个外人。”大醉侠笑道：“师傅，你不外人。”杨少华还是觉得不好意思，就说：“小时候，柴达叔叔就教育我，不要习武，要远离江湖，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只要学会做人就行了，平平安安地过生活就是幸福。”说起江湖，大醉侠哈哈大笑，“怕卷入江湖，想要远离江湖，哪有那么容易啊。你和我相识了，我又与许多江湖朋友相识，你说你能与江湖脱开干系吗？那一日江湖朋友们已经把你赫号：冲天火龙，你的名号已经传扬出去，就是冲天火龙胜了大醉侠，你又能躲到哪里去啊？归根结蒂来说，人就是江湖，你在哪里，哪里就是江湖。不过你不想学武就罢了，本来我的功夫也是个笨功夫，没有十几、二十年的功夫看不出什么本事，等有机会给你介绍功夫更利害的朋友给你认识。”杨少华急忙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看不起你功夫的意思。如果你一定要传授给我，那我就好好的学习。”大醉侠一听更是高兴了，与杨少华连干三碗。而且很郑重说：“明天就开始学习。”杨少华笑着说：“好的，早上我和柴进叔叔练过枪术就溜出来和你学刀法。不过，原本我来关内主要是想学些本事，用以谋生过活。”大醉侠说：“那还不容易，和我学杀猪啊，这个活好学，只要肯出力就行。”杨少华面有难色，“我连个鸡都不敢杀，还敢学杀猪，你饶了吧。”大醉侠更加开怀大笑，“放着我家的好生计你不学，不学拉倒，那咱们就喝酒。”杨少华心中暗想，谁和你学杀猪，说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两个人正喝得面红耳热的时候，大醉侠家里的伙计跑来报信，原来大醉侠的二儿子与人争斗，被打破了头。他老婆急着要找他呢。大醉侠一听儿子受伤，急急地告辞赶回去，杨少华问他要不要去帮忙，大醉侠只是挥挥手，走了。
回到柴府，管家西门关正站在门口，此人总是用眼角瞄着人，脸上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手里总是提着一个大算盘，哗啦哗啦响得让人心烦。看见杨少华从外面回来，怀里抱着算盘说：“杨公子回来了，又到哪里游玩去了？”杨少华不愿意搭理这个人，只是应了一声：“就是出去走走。”就要绕过西门关回后堂，西门关跨前一步挡住杨少华说：“听说，杨公子的酒量不错，刚入卧虎镇就做了大醉侠的师傅？”杨少华一愣，“你怎么会知道这些？”西门关哈哈地笑，“原来柴府来的杨公子竟然是江湖闻名的冲天火龙，失敬失敬。”杨少华被他说得满脸通红，不知说什么好。心中暗想，我这件事我还没有和柴叔叔说呢，看样子这个西门关不是等闲之辈，在江湖当中有一些耳目。于是，对拱手说：“西门总管见笑了，那都是闹得玩的，不算什么。”西门关不怀好意地笑着说：“这么大的事你都没有和柴大人说，你是不是还有什么秘密没有说啊？”他的眼神流露出的不信任和不屑让杨少华十分的不舒服。
杨少华反问道：“我和柴叔叔的事不用你管，有什么事我会自己和他说的，不用你在一旁胡说。”
“你和柴大人的事我不管，但是你与那些江湖人物有来往，可别家贼引来外鬼，到那时候，别怪我不客气。”西门关阴阳怪气地说。
杨少华正待要和西门关继续争执下去，这时柴进下马进府，看见两个人都在门口说：“正好你们俩个人都在这里。西门管家最近几天我要到杜家庄公干，家里有什么事多照顾点，尤其是柴虎那小子，一定要看好了，别让他再闯下什么祸事来。少华，你马上收拾行囊和我出发，路上我和你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