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话愿诸位回归轮回
小青附和道:“对,你放心吧,我主人最近真的越来越强了,而且……”他小心翼翼地看向任竹,继续道:“而且我们还有深不可测的任公子呢。”
老媪眼角发红,捣蒜般的点头:“多谢,多谢。但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我……”
她的喉咙像是被卡住了一般,发出嘶哑难听的哭咽声:“我的儿媳……她被凌迟致死,实在是可怜至极,我甚至还……不说了,我想,能不能让老太婆我也去一趟唐氏门派,我想找到她的尸体。”
可是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任竹却开口说话了。
“她没有死。”
攸地,老媪猛地抬头望向任竹,瞪大双眼呆呆地张开嘴,一只手忍不住地颤抖:“公子……你说什么?”
任竹平静地重复了句:“她没有死。”
见任竹如此坚定,俞忆也细细地回想着方才的记忆。
那位叫蝶衣的女子的确是疑点重重,比起一个母亲,她更像是个被夺舍的人,一个普通的女子是不会用恶毒诅咒来诅咒唐勇。
在得知被凌迟致死之后,她表现的更像是魂离开了。
“你不是没见过她的尸体吗?”任竹沉声着。
老媪摇头,嘴角下扬:“可是,可是,我吃了她的……”说到一半,老媪明显感觉有些反胃,眉头紧紧皱着。
俞忆醒悟过来:“既然没见到尸体,你吃的是不是她身上的肉还说不准。”他缓缓继续道:“唐勇这人生性狡诈,作恶多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如果蝶衣姑娘没有死,他会用手段来逼你替他做事情呢?”
他会给老媪一个下马威,让老媪知道他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老媪为了不让自己的儿子凌迟而死,自然便会听从唐勇的差遣,替他做些恶事。
俞忆问道:“蝶衣姑娘身世有些可疑,请问令郎是如何和蝶衣姑娘相识的?”
老媪思考了片刻后,沉吟道:“蝶衣她无父无母,阿郎下山遇见了她一见钟情后便成婚了。”
小青忍不住插嘴道:“主人主人,说不定蝶衣姑娘是妖呢,我们妖最喜欢在山下晃悠了。”
俞忆听完都想弹一下小青的额头,怎么有人这么大胆把自己是妖的身份随便就说出来了。
“你!你是妖?”老媪果然被吓到了,但是她很快神色又恢复正常,毕竟在她的人生里,真正丑恶的是人心,而不是妖。
“不排除这个可能,且如果找到了蝶衣姑娘,说不定能找出这唐勇如此嚣张的原因。”
毕竟带领了一整个门派都如此嚣张跋扈,一点隐藏的意思都没有,甚至说出唐家掌门都不如他的这种大逆不道的言论。
蝶衣姑娘身份神秘,在尸骨上下咒诅咒一个人,必须得到那人的青丝,可是唐勇很少来地牢,也不曾与蝶衣有过互动,她能在所有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得到唐勇的头发,那就说明,蝶衣不是一般人。
老媪受到的冲击还是比较大,一时间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悲伤,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
俞忆弯下腰,轻轻地抚摸着老媪的手背,如微风和煦般的声音说道:“放心吧,这不是你的错,我们会让唐勇付出代价,时间不早了,还是早点休息吧。”
俞忆的声音就像是最好的良药,一字一句皆如暖阳,老媪眼尾颤抖,热泪盈眶,哽咽道:“谢谢……谢谢……”
她蹒跚步履地送走了俞忆几人,便在房间里失声痛哭着。
记起那些记忆实在是令人心碎吧。
俞忆叹了口气,抬头望向苍穹,流星透疏木,走月逆行云,也是时候该去解决一下此处的邪祟怨灵了。
“小青,邪祟怨灵的位置在哪?”
小青回应道:“主人,婴灵的话我们来处理就好,现在天色已晚,不如主人先去休息。”
婴灵毕竟实力不强,轻松就可以将其斩杀,不过俞忆的目的并不是将他们斩杀,而是渡他们。
他想让那些邪祟怨灵重新回到六道轮回里,给他们指引方向。
他正色道:“不,你告诉我位置就好,我可以去处理。”
小青见到俞忆这般认真的模样,也不好在推脱,便告诉了地点后和小花在欧阳府里等待。
“阿竹,你也在此处等我吧。”俞忆取出银白折扇轻声道。
可是任竹却紧闭着唇线紧紧地跟在俞忆的身后,一步也不离。
“任竹?”俞忆以为任竹没有听见,转身叫了一声任竹的名字。
“嗯。”
俞忆顿足转身望向他,“阿竹,我一个人也可以,你放心等着就好了。”
可是这时任竹却垂眸,悄声道:“公子,我等不了,你要是出一点岔子,我不会放过我自己。”
他抬起眼眸,浅眸里潋潋流动着星辰,目光灼热坦诚,又如湖水般清澈。
对视的瞬间俞忆稍稍一顿,心脏收紧,赶紧收回了视线,心中自语着:“之前阿竹等了我三天才醒来,那时他也这般担心吗?毕竟三天也不短,等了这么久,也等怕了,那便让他跟着吧,他应该认不出神血绘阵渡怨灵。”
“那好,那便与我一起吧,但先说好了,见到怨灵之后不要先动手。”俞忆低声说道。
“好。”
月黑风高,乱葬岗上弥漫着邪气,春寒料峭,夜凉如水,随着深入乱葬岗,蒙蒙雾气四起,寒气袭人,冷的有些发麻,耳畔间总能传来若有若无的哭声。
不少怨灵都没有回到六道轮回之中,时间一长便成了邪祟来作恶。
婴灵是怨灵的一种,实力不如邪祟,但也可以害一方水土,作恶并非他们的本意,但是他们的怨气又从何处能够得到发泄呢?
俞忆背对着任竹,在鼻息间吐了口气,脑中的记忆是那么的清晰,袖口间滑落一把匕首,毫不犹豫地划破虎口的鲜血,太久没有受过伤,一点小伤竟让他觉得有些生疼,眉头微蹙,露出苦笑。
他缓缓地闭上双眼,唇齿微张,心中低念:“神血为祭,化血为阵。”登时,虎口处的伤口被无形的力量划大,暗红的血液汩汩流到泥泞地面上,当血液与地面触碰的那一瞬间,金烁炽光像是闪电一样钻入了地表,刹那间乱葬岗的所有邪气怨气皆消失的无影无踪,宛若有神尊降世,驱散污浊开辟净道。
金光化作复杂的阵法从脚边散开,一息之间,已经将整个乱葬岗包围住,猛然阵腾空而上,宛若牢笼包裹住它,顷刻,狂风大作,卷起白衣,青丝飘荡,俞忆缓缓睁开眼眸,那双眼里有着无数对世间的怜悯,鎏光洒在眼里,像是晨光初升。
他仰头望向空寂上的阵法,平静地伸出手,指尖指向星辰,虎口的鲜血顺着肌肤滑落到衣襟上,染红一片。
“愿诸位,回归轮回。”
俞忆的声音很轻,但是在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一切都安静了。
金光消散,那些曾经的哭嚎声全都变成了孩童们的笑声,伴随着鸟雀之声,仿佛那一瞬,他们已经来到了循鹊桥,去寻找属于他们的往生了。
俞忆的嘴角轻轻上扬,淡淡笑着望向四周,好像在与他们告别。
虽然素未谋面,但希望你们下一世能够平安幸福。
下一秒,他有些踉跄地向后退了一两步,却突然有一只温暖的大手接住了他,俞忆藏住那只受伤了的手,蓦然抬起头来望向任竹。
俞忆有些疲惫地半阖着眼笑道:“怎么样,我还算不错吧……”
任竹的鼻息离得很近,心跳声也近在咫尺,俞忆一整个身体都倒在任竹身上,即使浑身无力,但还是强行支撑着自己站着。
神力恢复的本来就不多,神血绘阵渡灵看来有些消耗过大了,俞忆那只受伤的手一直在发抖,他的嘴唇有些发白,想要从任竹身上离开,再这么发抖下去,任竹肯定会发现的。
但是下一秒,任竹什么话也没有说,他只是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料,伸手小心地摸到了俞忆那只别在身后的手。
“阿竹。”俞忆身子一颤,“我什么事都没有。”
任竹垂着眼眸,乌云覆盖明月,看不清楚他脸上是什么表情。
但是忽然,俞忆感觉额间有一个软软的东西贴上去了。
暖暖的,可倏地,俞忆的心脏跳了一下。
任竹……亲了他的额头。
“很疼吧。”
一字一字穿过耳膜,低哑的声音拂过心田。
俞忆彻底愣住了,不知道为什么眼圈有些疼。
是风吹的吧。
疼,真的很疼。
可俞忆紧握着拳,牙关紧咬,摇头挤出了几字:“不疼。”
任竹的手却悄然落到了他那只紧握的拳上,在他的手背上温柔地摩挲着,当这只温暖大手覆盖住拳头的那刹那,俞忆憋着的那股倔强稍稍松懈了些,双腿有些无力,头重重地埋在了任竹的肩头里。
俞忆阖上双眼,疲惫地一只手扶上了任竹的后背。
“幸好……有你在。”
因为有你在,那些疼,好像又不是那么疼了。
但是他没有讲这句话说出来,就实在是累得直接昏了过去。
再次清醒的时候,已经是白天了,阳光透过窗棂洒满整个房间,此时的村庄已经不是之前那般阴森,反而有了些生机,外面时不时传来些爆竹的响声和村民们的欢呼声。
“老王啊,我们家那亩死地今天居然发芽了,看来之后不会饿肚子了啊。”
“你可别说,我们家那地也是,老母猪吃东西也不拉稀了,哈哈哈,老天终于开眼了。”
随着意识的逐渐清晰,俞忆发现床头好像有均匀绵长的呼吸声,他稍稍偏头,眼帘缓缓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