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四天灾
港黑总部大楼顶层的办公室内，干部会议正在进行中。
大门被猛烈地推开时，里面的一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只是都在潜意识内排除了入侵者这个可能性，也就在没反应过来的间隙里放任了不礼貌推门进来的那个人。
星野空走进来站在议会桌前，正对着为首上座的首领森鸥外，开口的第一句就是：
“您认为mimic事件算是得到正式的解决了吗？”
诺大的会议室内一时无声。
所有视线此时便都短暂地集中在星野空身上，尾崎红叶用着和服袖子遮脸，稍稍看了眼后便转了回去，中原中也转头皱眉盯着人看，担心那个还没有自觉自己还是个失踪五天的半逃犯的家伙，此时会不会冒犯到了首领。
而森鸥外支手靠在桌面上，无波澜的眼睛暗沉地盯着直冲进来的人，沉默了一会儿才又突然笑起来，慢悠悠地开口说：“这一事件原来是这么有趣的吗，竟然能吸引得那么多人为其发声，而且还是两个干部级别的人。”
说是“那么多人”，其实也才两个。
于是星野空放松了因带着个人情绪而收缩的瞳孔，红色扩张，他一转头便看到了不远处就在会议桌边站着的人。
是太宰治。
一声很是轻微的叹息响起——或者仅仅认为是加粗的呼吸声也可以，太宰治转过身，迈出一步的同时背对着后方人说了句“我要说的就是以上”。
黑色的大衣下摆扬起，昏暗的会议室内无法准确描绘出衣摆的轮廓，仿佛与这一处幽闭的空间混在了一起，太宰治朝着门口走过去，路过星野空身边时稍有停顿，但最终还是没有下一步动作，绕过他走出了会议室。
方才停顿的一瞬，太宰治侧眼看了星野空，于是后者稍稍惊奇地察觉到，对方的鸢色的眼瞳里，是他此前从未见过的情绪。
悲伤？愤怒？不甘？星野空总结不出来，只能认为那大概是由于夹带了过量的人性色彩而完全混沌成了一片灰色的情绪。
原来太宰治也能有那样的情感起伏吗？这一点星野空感到很有意思，并且抽了两秒的空隙时间分析了一下太宰治的内心世界，不过也仅限两秒，随后他将视线从身后的会议室大门处收回，重新转过来，看向正前方的森鸥外。
那时从l819口中得知织田作死讯的第一秒，星野空像是个正常人一般反应出了不可置信和震惊，他自认为在下位时空混迹久了也该有些人情味，于是痛心了一小会儿，不过很快地，他又感到一阵不可理喻和愤怒——自己的合作对象莫名其妙地嘎了，这意味着原本横滨的马甲回收计划不能进行了。
重新策划意味着燃烧脑细胞，这一点确实让他感到愤怒，于是在高速分析出猜想中的前因后果时，他决定将这份情绪转移到始作俑者的森鸥外身上，遂进入总部大楼直冲顶层。
“你这种身处合作方的置身事外者还是不要去趟这趟浑水比较好，并且，我对你的‘愤怒’表示质疑，你这样的混乱中立人，又不是真的在为个体逝去的事实表示情绪，只是觉得在这种时候应该表达愤怒才这样做的吧，那就算了，不如赶紧过来接我才是正事。”l819的光球明明灭灭地闪烁。
当时的星野空已经进了电梯，按着楼层数的时候听着系统的讽刺话，对此他只是挑了挑眉，没有反驳。
说起来，他虽然不像[]那样毫不重视情感，也不像[]一样到处在家人身上探索寻求情感，他一直很游离，如之前所言一般，游戏人间又置身事外，因此按照他游历的经历来看，此时得知了织田作之助的死讯，“愤怒”和“震惊”之类的情绪是应该的。
然而实际上，太宰治眼中混沌的灰色异样般地很平静。
他路过星野空身侧，抬眸看了他一眼，随后绕过、走了出去。
于是星野空在那两秒里思索，哦呼、原来得知友人死讯应该是这种情绪的嘛，随后他转过身来面对森鸥外，摒除了刻意的“愤怒”，就这么面对面地盯着对方看。
“怎么，星野君没有什么想要说的话么，明明失踪了五天，却在mimic事件后立时赶了回来，这么着急地冲进来，难道没有别的话想对我说？”森鸥外依然靠在桌面，平静地进行情绪引导。
随后他便看到星野空耸了耸肩，说了句“其实好像也没什么”。
确实、他好像也没什么好说的，他的愤怒和震惊之类的东西太过作假，说到底他其实只对失去了合作对象而要重新思考一个马甲回收计划感到一阵恼怒而已，除此之外……emm没什么好说的。
对面隐在这片幽暗会议室空间内的森鸥外眸子暗了暗，他是没有料到星野空私下也与织田有接触的，并在对方散发着一种“杀我朋友我淦死你”的气息冲进来时，他还有些无法反应，一下子还以为计划不能顺利实施了，不过好在，这时候星野空的表现还能在控制范围内，不如说，此时这孩子急转直下的情绪虽然让他迷茫但完全可以接受。
森鸥外只是认为，在看到太宰治更近一步的行动无果后，聪明的星野空选择了隐忍。
l819评价：好像对了，又好像没有，他只是发现对方的情绪才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觉得自己演技拙劣就干脆不演罢了，恶劣的混沌乐子人。
“星野君，本来这应该是在龙头战争你能立功之后该说的话，但刚才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因此太宰君这边的任务我会让你接手。”港黑首领慢悠悠地这么叙述。
“立功？”星野空捕捉到了这个词，这可不算是个好词汇啊，至少在mafia这边来说。
“啊、是啊。”森鸥外将下巴抵在了手背上，笑起来，“我觉得，在龙头战争后，我们五大干部的位置也该塞得满一点了。”
石子第二十次被踢飞了出去。
按照森鸥外的话来说，他想将自己提升到干部位置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话语表述中依然用的是“五大干部”的说法，这样的话……
石子在前方咕隆咚翻滚着停了下来，星野空一脚踩上去，防止像上一个下坡路时石子滚下去的场景再现。
不过此时是平地，一侧是条公路，沿着这条路走下去，能看到一家咖喱餐厅的招牌——按理来说的话。
星野空又开始踢那颗石子，思索着刚才的问题：也就是说，“五大干部”不变的前提下，马上就会有人退出这个位置了。
嗯，是太宰治？
谁让刚出的这件事和他有关呢，不然还会是谁，如果森鸥外荒唐地把中原中也也退了的话，星野空想想就狰狞起面目，npc我啊，可是要生气了喔！
前方的餐厅招牌仍未出现，然而暖黄色的系统主界面地图上，却显示与l819的位置很接近了。
不应该啊，那个餐厅虽然不多，好歹有个招牌来着，难道说，光顾着踢石子然后看漏了？
石子再次被踢飞出去，然而这一次因为没有掌握好力度直接飞去了路中间，一辆卡车急驰而过，可怜的石子便应声碎裂开，炸成了一堆碎砾，死在了马路正中央。
星野空看着对面一片烧焦的废墟，就这么坍塌在那儿，废墟前面，蹲着他的人形世界系统l819。
他穿过马路走了过去。
“这就是……”
“反正都死了，我无法干涉死亡结果，自己逃出来了。”
小姑娘站起来，拖着地上兔子玩偶玩偶的耳朵，拍了拍自己的白丝袜。
直到这个时候，星野空也有了一点点“原来他们都死了啊”的感觉，毕竟是曾经一次两次来吃过香辣咖喱饭的地方，这时候连进去的大门都已经找不到了，只剩了一堆钢铁废弃物，给三途川对面的那些人看着作回忆。
时间在沉默里度过了十分钟。
星野空走过去蹲在废墟前，伸手捞一捞那些快要成泥的东西，叹了口气，掏出口袋里的手机，点进邮箱界面，看着五天前，一封“from织田作之助”的邮件还躺在回复编辑的草稿箱内。
星野空扬掉了手里的残渣，随后打起了字，他在三天前还打下过相同的语句，只不过已经被时间线变动抹掉了。
和发送对象一样，在这里的时间线里被完全抹除掉了呢。
“re：‘from织田作之助’”
感谢织田作君的善解人意～不出意外的话，我会在三天后回到横滨，届时便来找你就合作一事详细谈一谈。
另外，我家那个小姑娘确实要辛苦你照顾喽～”
最后一句在此时此刻听起来像是要把他的系统也给送到三途川那里去一样，幸好小姑娘一脸百无聊赖地又蹲在原地了，没看到这句话。
发送键被按下，星野空叹了口气。
他走过去，伸手摸摸小姑娘的脑袋，跟她说了句“走吧”。
“接下去要怎么办嘛？”
“是呢，怎么办呢……你们家那位可不见不得我一帆风顺就把马甲回收掉了，搞了那么花里胡哨的进度条在那儿，嘶、所以说——”
话还没说完，手机铃声先响了。
星野空一开始还以为是中也，打开一看，才发现是三个字的来电联系人。
“来自五条悟”
原来还有这一茬呢，星野空上滑接通，随后听到对面一阵愉悦的“摩西摩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