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四天灾
“所以说啊，我真找到了。”
“那位‘第四天灾’？”
“对啊，不信我？玛德好难过。”
当当几声敲击，听起来像是肉体撞在铁制器具上的动静。
昏暗幽闭的审讯室里，星野空此时正试图通过拳头怒击铁制电击椅的扶手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情感，具体表现为难过、无语、可悲可叹。
“港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疑神疑鬼了，是连备选干部的话都不认为可信了？”星野空用手支着下巴，毫不客气地直接将右脚收拢踩在了位子上。
尾崎红叶走过来，文雅地说了句“否”，伸手差使下属送进来移动小桌放在星野空面前，上面是犒劳备选干部同志一夜没睡努力干活的茶水和点心，当然，也有防止审讯到一半对方饿死过去的体贴顾虑。
npc看了眼面前的东西切了声，随后一眼瞄到了其中有块草莓蛋糕——他喜欢一整颗的草莓及其衍生甜品，伸手拿了叉子就捧过去吃起来。
万恶的portmafia，总是在这种拿捏人的不必要细节上下鬼功夫，切。
尾崎红叶看了眼那边泄愤似地大口吃蛋糕的人，捂嘴笑了下，随后坐下准备开始审讯。
第一句话便是——“你所知道的第四天灾的位置是？”
“中区山下町5番街道。”
“什么时候？”
“任务的第二天。”
“确定？”
“十万分之亲眼目睹。”
星野空嗷呜一口吃掉了最上面的一整颗草莓，尖尖的虎牙戳破果肉流出汁水时舒适得让他打了个颤，本人挥了挥叉子，撑着下巴补充一句：“那样有名的存在，对方显眼的特征点我绝对不会看错。”
“……所谓第四天灾的空间魔方……吗？”尾崎红叶喃喃着低下头，眉头紧锁。
一年半前，异能力者遍地走的横滨突然诞生了一种名为“第四天灾”的怪异现象。
说是现象，只因为前期的种种表现——诸如断桥、消失的地标建筑、山川河流的残缺以至于地方性的缺氧等等情况，均不像、且不被认为是人力可以达到的，直到一个月后如此重复的恶作剧停止，一封匿名的宣告信出现在各个异能力者的手中。
——“呀哈喽～这里是决定接受你们的称谓并将自己命名为第四天灾的本人喔～在此庄重地告知诸君一件事：我、第四天灾，决定要成为异能力者的裁决者啦！”
此一封信起，“第四天灾实为人类”的少数猜测直接逆转，一语成谶。
而这之后，无色透明的空间方块便成了诸多游走在横滨市内异能力者的共同噩梦。
裁决：不适横滨者、不忠于异能者、不听劝者，以及第四天灾不开心时的一般路过者。
无色、方块、空间系，对指定空间进行切割移动，无视一切物理阻碍，直接作用于无解的空间及其内部包含物，曾有人站在大街上活生生地死去，原因是左侧心脏瓣膜缺失，最终导致体内充血水肿后心脏瘀血而死，而原由仅仅是因为……
“因为第四天灾移动了心脏瓣膜所在的空间方块，直接远程刨去了心脏所在的一整个空间……何等可怕的能力……”尾崎红叶低头思索，眉间蹙得更深。
而此时，对面正在奋力撕扯草莓棒棒糖外包装的星野空一整个面部失控，呲牙咧嘴地誓要将糖完好地剥出来，结果当地一声响，棒棒糖反弹着掉到了地上，顺便咕噜噜滚了几圈。
星野空：艹！
“近几个月来，第四天灾的动向极其隐蔽几乎消失不见，甚至有人认为，引起龙头战争的所谓留下五千亿遗产的异能力者，其实是第四天灾本人。”
正准备弯腰捡糖的星野空悄咪咪地撇了撇嘴。
“所以，此时的目击极其重要，星野，你确定看到他了吗？”尾崎红叶严肃起来，皱眉发问。
星野空的中指此时正好够到了棒棒糖，但对方的一句问话让他开心不起来，一边继续捡糖，一边鼓起两侧脸颊用着撒娇般的语气回答：
“反正我就是看到他了呀！”
对啊，就是看到了，那天执行任务路过中区山下町5番街道的时候，借着商店橱窗的玻璃，星野空照了下镜子。
于是他看到了帅气的自己。
于是他看见了第四天灾。
上下内在的因果逻辑有解，而唯一的解就是——
星野空＝第四天灾。
前一晚悬浮在小巷中的暖黄色屏幕便可以对此作证。
那是世界系统的资料主界面。
“npc化名：星野空
第一时空任务地点：横滨
任务攻略对象：
（备注：攻略满值已成功）
二周目任务：收回马甲
本时空马甲：异能力者的裁决者”
其所谓，第四天灾。
傍晚五点，星野空终于从地下审讯室被放了回来。
出来的时候本人两侧兜里鼓鼓囊囊的，因为他把当时吃不掉的零食点心全部装了回来。
当时边拿边说——“港黑你欠我这里的用什么还？你给我用这个还！”
尾崎红叶站在对面看着此种幼稚行为，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
从地下室出来，星野空掏着兜里的东西边走边吃，暂时没目的地晃荡在几乎空荡的港黑总部大楼内，站在电梯那儿愣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走进去按了其中一个楼层。
到达后，又直奔走廊左侧的一个办公室。
一推开门，星野空直接高举双手大喊一句“我回来啦～”。
房间内正摘下帽子的中原中也侧身，直接一个眼刀撇过来，于是门口的星野空愣了下反应过来自己被嫌弃了，放下双手戳戳手指，委屈地补了句：
“我说我回来了嘛，中也。”
皮夹克被随意地甩在办公椅上，中原中也忍着干了一晚上活儿的暴躁，努力平静地说了句：
“回来就关门。”
“哦。”
啪嗒一声轻响，星野空转身过去乖乖地扣上了门。
“听说你被红叶大姐关到地下审讯室里去了？”中原中也继续脱衣服的动作，只是瞥过来一眼，“因为你自称找到了那个第四天灾？”
“算是吧。”星野空敷衍了一句。
他走到办公桌前，看着另一边衣架前的人正慢慢褪下裤子，露出一段白皙柔嫩的大腿，一直到对方彻底脱下来前，星野空便一直盯看着。
“啧、干嘛？”中原中也终于被盯得受不了，抬眼瞟了对方一下。
大概就等着这句话呢，星野空突然便像失去力气一般垮下肩膀，继而张开了双手，熟练地嘟嘴撒娇：“要抱抱嘛～一晚上干活儿没睡，回来还被抓去关了地下小黑屋，红叶大姐审我好严的，问话问得头晕，我好累啊中也～”
中原中也此时只穿了一件底裤和身上的白t，走过来对着人没好气地叹了口气，一边说着“谁不累啊”，一边却是直直地走进了对方张开的怀抱里。
静谧的空间里，两个人相拥。
设定为16岁的npc身高要比干部大人高一些，于是中原中也靠在人身上，低眉便能埋入颈窝，稍一抬头则能将脑袋搭上肩膀，舒服地靠着，此时很是疲惫的中原中也，选择了第二种。
而星野空感受着怀里温热柔软的身体，神经像是泡入温泉般松弛下来，整个人贴着怀里的中原中也，一副快要舒适得睡过去的样子。
“这颗耳钉，还在啊……”
侧肩上传来一阵慵懒的声音，随后星野空感到左耳被手指揉搓着拨弄了几下，响起了轻扣宝石的声响，中原中也靠着侧过了脑袋，于是一呼一吸之间余温便尽数散在他的左耳上。
细微的痒意，但是并不讨厌。
npc低垂下脑袋，此刻终于感到一丝疲惫感。
拥抱了五秒，后背突然被拍了拍，中原中也的声音自耳侧响起：“行了，可以松开了，又不是小时候，我晚上还要工作，先去洗个澡。”
一声敷衍的“嗯”响起来。
直到三秒后又被拍了下，星野空才终于抿着唇极不情愿地松开手，而后像是散架了般跌跌撞撞地后退，一下将自己摔进了后方的真皮沙发里。
双腿搭在沙发扶手上翘起二郎腿，星野空横躺在那儿，转头看着那边绕去落地窗侧的办公桌上拿东西的中原中也，食指作圈，眯起左眼透过小圆孔看着对方。
逆光之下，橘发像是在燃烧。
“npc化名：星野空
第一时空任务地点：横滨
任务攻略对象：中原中也
（备注：攻略满值已成功）”
从提前进入羊、捡到中也、推举其为羊之王，一直到陪同对方进入港黑、成为干部，星野空用了整整两年的时间去布局、谋划、陪伴对方，在正式两年期满的时候，世界系统告知，任务满值，可前往下一个时空。
横滨是初始的第一个任务，后续又经历很多事情遇见了很多人，重新回到这儿、重新见到中原中也，这让星野空有一种微妙的不可置信感。
说到底应该算是久别重逢，即使在他的计算下横滨的昼夜交替不过三回，只是龙头战争在此期间爆发，对方一直做着任务怕是没有多少分别的概念。
但是他有。
星野空笑起来，满眼都是窗侧灿烈的橘红色，他喊了声：“中也。”
“嗯？”对方应了声。
“中也。”
“干嘛？”
“中也～”
“啧。”
办公桌抽屉被关上，随后念叨着“一天到晚就知道没事找事”的中原中也走过沙发边，拿着东西进了屋内的浴室，下一秒门关，响起来水声。
星野空继续在沙发上躺尸，掏出兜里的小饼干吃起来，看着中原中也办公室的天花板，突然间莫名感到一种放松下来的惬意感。
“中也——”
“有屁快放。”
“呐，我可以进来和你一起洗澡吗？”
“滚。”
就知道会被骂，星野空笑起来，嚼着饼干不再出声，只是混着浴室里模糊的水声轻轻地最后说了句：
“呀哈喽～我回来了喔横滨！
嘛，好久不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