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60章
她抬起一双迷离的琥珀眸子,抬手捏了捏萧则的脸,“那能不能……”
萧则洗耳恭听。
半天,她才接上下一句,“拿瓶酒再走?”
萧则:“……”
柴宗瑞拍了拍叶栀肩膀:“走啊,我送你回家。”
萧则抓住脸上叶栀的爪子:“不用,我在这呢。”
柴宗瑞冷嗤:“就是因为你在,所以我才觉得不安全。”
气氛变得有点微妙。
萧则扯唇笑了笑:“小柴,我和她之间的事,你别插手。”
说完,也不等柴宗瑞搭话,拎起那么大一只叶栀,缓慢而艰难地朝门口移动。
柴宗瑞看着他要强的背影,嘴角一抽,脑后落下一排黑线。
这算什么?
叶栀走到一半,突然诈尸一样地抽搐一下:“我靠不是让你带瓶酒再走吗?!你带了吗?!”
萧则一脸无语:“都什么时候了姐姐?还想着你的酒?”
叶栀大着舌头:“我真的是千杯不醉,真的真的,可是我现在……头好晕啊——”
萧则应付地顺着她的意思:“对对对,你没醉,你就是困了。”
“嗯嗯!”叶栀勾上他的脖子,“什么黑板?你骗鬼呢?”
萧则嗤笑:“挺行啊,这都还记着呢?”
叶栀嘿嘿一笑:“差劲儿的身子,太、太不耐酒精了。”
萧则额角青筋跳了跳:“差劲儿?你确定?”
叶栀垂着脑袋,闷声应了句:“反正——没我厉害。”
萧则颇为不屑,耷拉着一双眸子,调子懒散闲适:“能喝几瓶啊小叶子,我帮你试试水。”
叶栀迷迷糊糊比了个七的手势,但爪子比出来,却成了笔芯。
都得萧则一乐,“这么牛?”
叶栀被他塞进车子,得意洋洋地拖长了调子:“试试——就逝世。”
萧则坐上来关了车门,把她往怀里一捞。
叶栀倒头就睡,靠在他肩膀上随着车子的走走停停,也跟着轻晃几下。
其实她也不是睡,只是迷迷糊糊地赖在他肩头,没骨头的小狗一样。
萧则问:“你是不是喝多了?”
叶栀哽叽两声:“有点。”
他扯扯唇角:“你觉得我长得好看吗?”
“丑。”那边几乎是不假思索。
萧则一噎,愣了半晌,扬着调子又问:“那你觉得我平时凶吗?牛逼吗?”
这个问题给叶栀整笑了,她懒洋洋地轻笑两声:“菜鸡。”
萧则:“……”
他琢磨了一会儿,突然发现叶栀喝多了,似乎什么真话都敢答。
压制着心里的不爽,起了些严刑拷打的心思。
他凑到她耳边,轻轻问:“小叶子,我和刘邺枫,谁对你最好?”
良久的沉默,沉默到萧则以为她不会回答这个问题,就到他已经琢磨出了下一个问题,叶栀终于开口了。
似乎只是低语呢喃,她喃了句:“小枫……”
夜色深沉如许,车窗上流转的光影疲惫暗淡,长街之上的车水马龙竟显得那般嘈杂聒噪。
萧则的眸色冷了下来,拎着叶栀下了车。
叶栀已经睡得有点小迷糊。
梦里她又成了那个杀千刀的萧则,手里拿着一盒小点心。
外国语放假的中午,她“恰好”路过,就顺便停在门口等叶栀。
上次的事害她耽误了比赛,于是他送个东西赔礼,也是理所应当。
她长得好看,世家公子的矜贵,带点阴霾痞气,走到哪里都很吸睛,外国语的学生鱼跃而出,小姑娘们的眼神止不住地往他脸上瞟。
顶着一副好皮囊,说几句道歉的话,应该能得到原谅吧?
刚放学没几分钟,叶栀就背着她的棕色小包出来了,书包一侧挂着一只洁白的小羊,阳光之下,跟随她的步子轻轻晃着,倒也有几分可爱。
叶栀杏眸一扫,扫到门口站着的她,略微惊讶地抬了眉梢,眼里闪过一丝尴尬和惊慌,随即立马低头当做没看见,拈着书包的肩带,悄无声息地朝人群边缘挪动。
她这是想挪到另一侧,刚好可以避开自己。
怎么?
她是老鼠吗?已经到了让她避如蛇蝎的地步?
她偏不遂她愿,绕到她身后,轻飘飘抬手就扯到她的书包,“叶栀,我有东西给你。”
叶栀被迫转身,礼貌地弯了弯眉眼:“hi……”
被迫和她打招呼,小姑娘显得尴尬又拘谨。
看到叶栀这样,刚刚不受待见的不适感散了许多,她递去一盒蛋糕:“上次不好意思,这是赔礼。”
叶栀没接,只是笑着说没事。
他始终抬着那蛋糕,没有收手的意思,一双琥珀色的桃花眸子看向她,眼尾挑了挑,询问她为什么不要。
叶栀的语气温柔又疏离:“没必要,谢谢你的好意。”
她把蛋糕盒子往她怀里一推,“收下。”
叶栀垂下眼帘,没再拒绝,温和地说了句谢谢。
本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没想到一次偶然,她得知叶栀在她离开之后,把整盒蛋糕遗弃在了垃圾箱上,半口也没动。
有被冒犯到。
……
叶栀醒过来的时候,萧则正坐在藤椅上,地上横七竖八地摆了许多酒瓶。
她酒气已经全散了,如今清明得很,眯着眸子数了数脚边的瓶子。
1,2,3,4,5,6……7?
我靠。
已经是极限了。
萧则干嘛呢突然挑战她的极限?
她走过去晃晃躺椅上的那小团,“大哥,你还好吧?”
萧则打了个酒嗝,手里的酒瓶滚在地毯上:“为什么?为什么是他,不是我?”
他声音哀切,杏眸软着,似乎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叶栀叹口气,不想看他表演撒酒疯,正准备拉他去客房睡觉,就被萧则扯了过去。
两人的距离极近,连鼻息都纠缠在一起,她只觉得头皮发麻,心里如同打鼓一般,狂跳不止。
于是乎,她醒的酒都白醒了,这下好了,又醉了!
叶栀简直欲哭无泪,恼恨地嗔他:“萧则!!!”
萧则刚才属实是酒壮人胆,正准备撸起袖子好好调戏她一番,没想到冷不丁就换回来,脑子也不热了,彻底清醒。
“靠,这换回来就跟撞上鬼似的,小叶……”他垂眸扫向她,瞧见她脸蛋微醺,红扑扑的,一双滢滢的杏眸凶巴巴地瞪着他,奶凶奶凶,还雾气蒙蒙。
喉结滚动几下,声音也跟着哑:“小叶子,你说是不是?”
叶栀麻了,她晕乎乎的,懒散地瘫软在椅子上,开始摆烂。
萧则抬手勾起她的一缕长发,在指尖打了个转,“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是他?”
她的声音有些朦胧,提不起力气:“乌乌,我想睡觉,好困——”
无论清醒,亦或者如今醉成这个样子,刘邺枫始终是她逃避的存在。
这地位……还真是稳固。
萧则今天是铁了心要问清楚,循循善诱,哄骗似的开口:“告诉我,嗯?说出来就让你睡?”
她醉了,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憋太久,也急于找个出口宣泄。
他调子温柔,她一时辨别不了真假,果真上了当。
眸子里的泪水渐渐蓄满,满得溢出眼眶,叶栀抽搭了几下鼻子,啜泣道:“我……羞于见他。”
萧则的眸色深了深,嘴角绷直了,抬手拂过她的发顶,温柔鼓励:“嗯,为什么?”
叶栀擦了把眼泪,睫毛沾湿,亮晶晶的,萧则几乎不受控制地,伸手,指腹擦过她泛红的眼尾,“乖,说说,为什么羞于见他。”
“他太好了,有次我弄丢白板设备的钥匙,冬天,还下着雪,他凌晨四点多在我家楼下……等我,陪我一起去配钥匙,还有许多事,”她吸了吸鼻子,“我记不清了,但……他是对我最好的男孩子,陪我,一年?两年?以后——”
“都不会再有这样的少年了——”
泪水啪嗒啪嗒砸下来,萧则急着去擦,可那泪意太过汹涌,他手忙脚乱,把叶栀擦成了个小花猫。
他有点不懂,为什么这么好,叶栀却羞于见他,“那为什么躲着他,小叶子?”
叶栀垂着眸子,嘴唇有点抖,“我没法接受他的心意,我好像,伤害了他。”
“听着叶栀,”萧则眸色全然的认真,“因为不喜欢拒绝,这是你的权利,你不必为此感到抱歉。”
叶栀只是摇头,一双杏眸有些哀伤,凄凄惨惨像只小奶猫。
“那你现在……”
他话还没说完,一小团叶栀已经弹起身子,于他扑了个满怀,紧紧搂着他的脖子,脸埋在他肩头,就像寻求庇护的雏鸟一般。
萧则拂过她的长发,轻轻拍了拍她的薄背,动了动喉结,心里到底泛出酸涩和苦涩来。
“你是在抱谁?”他低声问叶栀,“如果认错人的话,大可不必这样。”
“萧则,”肩头的叶栀唤了一声,气若游丝,慵懒恬淡,酥得他立马就有感觉了,“我能……趴一会儿吗?在这?”
他现在单膝跪在地上,被她这样抱着也不舒服,干脆把人从椅子上捞起来,往旁边的吧台上一放,语气凉凉的:“不行,我现在很不爽。”
叶栀看看地面,又看看她悬空的脚。
她是矮脚小猫,跳下去会不会摔?
思维还是有些迟缓,她扯着萧则的衣襟不让他走,哭唧唧地挪动着,“好凉,我不坐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