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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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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则废了半条命,终于熬到外国语休息半天。

    中午放学,灰白色的学生们跟逃难一样往外挤,他在英华没见过这种放假场面,一边溜达着离校,一边惊奇地打量着急着投胎的学生们。

    神色淡漠中带了点无恶意的嘲笑。

    中午,爸爸在校外等着接他。

    萧则惊讶。

    原来家里除了一辆破败的三轮车,还有一辆看得过去的摩托车。

    不错不错,他明显地感觉到座驾升级了。

    萧则忍不住弯弯唇角。

    下一秒,他的笑容即刻凝固。

    妈的,这有屁值得高兴的?他最近是坐电瓶车坐麻了?

    萧大少爷忍不住在春风中瑟缩了一下。

    叶爸爸从外套的怀里摸出一个塑料袋子,递给他,笑的时候,嘴角和眼角泛起细微:“闺女,先去库房看看你妈?”

    触感温热,萧则定睛一看,是包炸鸡柳,他有点触动,应了声:“好。”

    萧则没去过叶家的库房,只知道叶栀爸妈是做批发生意的。

    今日一见,倒有些震撼到他了。

    库房在小区里,一个70平米的车库,啤酒饮料的箱子摞得老高,一排挨着一排。

    库房里没有窗子,越往里走,越觉得阴冷潮湿。

    空气中散发着包装纸的气味,不大好闻,一张掉漆的木桌,旁边紧挨一张小巧的儿童学习桌,是前些年流行的护眼可升降款式。

    妈妈正忙里忙外的搬着货物,把库房里的一箱箱啤酒拎到电动车的后箱去。

    一项12瓶的箱套大概10斤种,她一次摞起两个搬走,叶栀爸爸摞起三个。

    装、卸、装、卸……如此反复。

    萧则想起这几天叶妈妈给他梳头,手上的老茧与龟裂会刮下几缕头发,揪得他微痛。

    他想起他们脸上晒出的红血丝,胳膊的晒黑,额角白发。

    体力活终究难以为继,不是吗?

    萧则略微酸涩地开口:“为什么不学点技术?会比这个轻松许多吧?”

    妈妈笑了笑:“别挡道呀你这孩子,我们一把年纪了,早都习惯这个了,又不缺你吃穿,这行挺好。”

    萧则一时失了言语。

    周遭环绕着朗润的竹笛声,悠远绵长,婉转凄恻。

    爸妈装卸时,听了这笛声许久,叶爸爸扭头朝叶栀打趣,“谁谁吹的笛子,这么像我闺女。”

    萧则挽了挽衣袖,弯腰帮爸妈一起装卸。

    叶栀的手劲很大,他一直以为是写字弹琴练的,如今看来,搬箱子也是个要素。

    叶妈妈脸上挂着微笑,念叨着:“你中考那会儿,别的小朋友一考完试都去玩了,就你,放下书包,校服也来不及脱,就过来给我们打下手——谁家吹的笛子,正好是你爸爱听的那首。”

    妈妈接着絮叨:“你那堆废纸……”她指了指一旁堆积的小箱子,塞满了书纸,有的是果汁箱子,有的是杏仁露的箱子,有的直接用绳子捆成一摞,叠在角落,狼狈又壮观。

    “前几天涨价了,我说卖了吧,你爸偏就舍不得,非要留着,他呀——”

    叶栀妈妈似乎想到什么高兴事儿,眉眼一弯,神似叶栀,“对了闺女,我前几天卖了一车废品,赚21块钱,给你买点柏林西点解解馋,你想吃什么?”

    如此鲜活的小户生活,明明一家人已经全是汗水,却非要执拗地掺杂进酸甜苦辣。

    萧则不喜欢这样,穷人,清一色的贫苦就好了,日子别有光。

    如果没有光,他们或许会穷得心安理得一点,少受许多疾苦。

    萧则抵触这样浓烈的俗世烟火,也抵触这样浓烈的亲情纽带。

    他抵触,因为自打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留不长,他终究不是叶栀。

    叶栀爸妈的爱与呵护,总有一天,他要如数奉还。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充盈炽热,先来感化他,再来抛弃他?

    什么道理?

    比起单纯的仇恨,他更憎恶这种“恩仇”,憎恶至极。

    至极。

    他想起梦里那句嘲讽。

    “你连留学的三十万都要贷款,多寒酸,陆家人势利的很,会瞧得上你?”

    萧则微微握拳,仍嘴硬地暗道自己所言属实,无需愧疚。

    “我不想吃,”萧则冷淡回答,“你留着吧。”

    妈妈一愣,也不明白女儿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小心翼翼地问:“是在学校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没。”萧则洗净双手,放下袖口,“我去转转,待会儿回来。”

    妈妈恍惚地一点头。

    萧则插着裙子口袋,黑眸沉沉,循着笛声去找叶栀。

    小区内广植杨柳梨树,四月正是梨花烂漫的时节,满树冰清玉洁,恍若落雪时分。

    当真应了那句“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飞时花满城。”

    少年的白衬衫熨洗的妥帖,依稀泛出些布料的柔软,坐在轮椅上,顾自尽情地吹奏着一支竹笛。

    没有阴霾,眉眼间尽是朗润温雅,染些熹微的愁思——那怎么可能是他的气质?

    萧则一时微怔,停住脚步,竟然有点不敢上前。

    从前的他,对亲情的烦扰不曾有所体会,随行地做个纨绔,游离于家族内斗之外。

    如今,他瞧见叶栀父母底层挣扎,竭尽全力供养他,他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辛酸。

    他没见过自己的妈妈,照片上,她穿着白色连衣裙,靠在三角钢琴旁,笑容温暖和煦。

    早就经历过亲情断奶,如今他又发的什么疯?

    萧则远远凝视着叶栀,越发清晰炙热地羡慕起她来。

    他真的,好羡慕她。

    一曲终了,叶栀放下竹笛,呼了口气。

    萧则鬼一样的出现,冷冰着个老脸:“你来做什么?”

    吓得叶栀那口气卡在嗓子,呛了好久。

    “咳咳咳,我……”

    萧则眸色不善地冷睇着她,仍旧是一如既往地阴霾:“专门过来吹笛子?”

    叶栀总觉得今天萧则凶巴巴的,跟有人入侵他领地似的,她无辜地眨眨眼,“我就是想看看我爸妈,我想帮他们干点活,但没身份也没腿,所以这两天就过来给他们吹会儿笛子解闷。”

    她嘻嘻一笑,跟看不出萧则的冷脸似的:“怎么样,好听吗?”

    萧则不置可否:“我帮他们搬过了。”

    叶栀有点惊讶,眉梢都扬了起来:“真的?”

    萧则冷哼一声。

    叶栀笑眯眯地竖起大拇指,夸道:“你真棒!”

    萧则睨着她,叶栀和她爸妈一样真诚。

    两人安静地吹了会儿风,风中掺杂着梨花的清甜香味儿。

    “你看到那个蓝色的学习桌了吗?那可是贵族桌子,超级贵!我刚上小学的时候我爸爸买的,当时要一千块,他就去装卸老板那里打夜工,大货车,超级大的大货车,把上面一箱箱啤酒装卸到老板的仓库。”

    叶栀托着下巴,字里行间都是触动,“他干了一个月,一拿到钱就给我买了那个桌子,可惜我现在不用了。”

    风拂过她额前的碎发,绕过英气的眉,琥珀色眸子暖意融融。

    “为什么?”萧则难得提问。

    “因为不住在库房里了呀,”叶栀扬唇,“我们搬去现在住的楼房里,是二手的,房间里有镶嵌的书桌书架。”

    萧则:“……”

    她小时候,不会,住在那种阴冷的库房里吧?

    萧则觉得嗓子有点干,“为什么不贷款买个楼房住呢?”

    叶栀看着他笑了笑,“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没钱呗。”

    萧则却笑不出来。

    他问的问题,跟“何不食肉糜”没什么两样,毫无意义,还显得可笑。

    叶栀觉察到他今天有点不高兴,虽然他经常不高兴。

    “你还说柴宗瑞喜欢把事情藏在心里,你也是一样的。”叶栀捻起他肩头的一朵花瓣,温声道:“你有什么事可以同我讲,要不我猜不透的。”

    黑眸看向她,带了些审视意味。

    叶栀。

    学神叶栀。

    遥不可及的学神叶栀。

    高高在上的学神叶栀。

    他最反感的那个叶栀,似乎也不像臆想中的那般:遥不可及,高高在上,惹人反感。

    他勾了勾唇角,换上一副伪善的面具:“你说你梦到过我小时候?”

    叶栀毫不设防地点点头。

    “怎么样?”

    她不假思索:“苦逼呗。”

    萧则:“……”

    叶栀懒懒地支着下巴,指了指库房的方向:“他们会很疼你,回去吧。”

    萧则沉默不语。

    叶栀转动轮椅,刚滚了没几厘米,就听到萧则说:“可是他们疼得是你呀。”

    她回头,眸中和煦温柔,“可是,你就是我呀。”

    她琢磨片刻,问:“你在害怕?”

    萧则冷嗤,即刻否认:“哪有?”

    叶栀唇角不自觉地擒了抹笑:“萧则,我总觉得这是段机遇,我们本是两个世界的人,本该没有交集,可现在,我们都拥有得不到的,又失去习以为常的。你别害怕,珍稀当下即可,以后我们回首这段经历,希望都不留遗憾。”

    “还有,”她垂眸,“家人给的爱意,最不该被拒绝,对么?”

    耳朵爬上羞赧,那是被看穿的不自在。

    与其说他是害怕亲情的牵挂,不如说他是害怕未知的恐惧。

    亲情于他,即是未知。

    春风拂面,在他柔软的发弯那打转,萧则突然释怀,扯唇时微微带了点笑意:“叶栀,再吹一遍刚刚的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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