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那你喝吗？
花雨第二天，收拾好东西，就一直在门口窝点。
等对面门一打开，花雨也随即推门，笑着挥手：“好巧啊。”
言西风：“……”巧它不知道最近背了多少锅。
走下楼，花雨拿着奶茶，终于递给他：“你喝吗？”
言西风看着她。
花雨憋出一句话：“我刚刚早上不小心点多了一杯，不知道你要不要？”
“哦。”言西风手没从口袋拿出来过，“冰箱有没有考虑多买一个？”
花雨：“？”
言西风：“不然可能不够你每次都多点。”
他眼里掠过的笑意太过明显，花雨躲避开眼睛：“那你喝吗？”
言西风走开了。
花雨手垂下，耷拉着脑袋，慢吞吞往外走。
过了会，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她面前：“上车。”
花雨欣喜地钻了进去：“浔凉医大附属医院。”
言西风：“……”
花雨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连忙收起忍不住飞起来的笑脸：“我不是把你当司机。”
到了医院门口，停下车后，还有一条马路要过。
花雨悄悄地扯着他的衣服，跟在他身边走过去。
她的心头鼓点乱敲，言西风没有拨开她的手。
走进医院时，花雨总觉得主任还是其他科室的同事，都是一脸了然的表情。
花雨忐忑不安，小声问方晴：“我怎么觉得大家好像都认识我？”
“别担心。”方晴收拾资料，“大家都知道你在追言西风。”
宛如一道雷，花雨被劈得外焦里嫩。
她一直以为自己很委婉，没人知道。
结果方晴说：“你就差把喜欢写在脸上了好吗？”
花雨：“……”原以为瞒过了全世界，原来只骗过了自己。
方晴叹气：“谁让你这么好看，那个闷骚那个帅哥又那么帅，大家不关注你们，关注谁啊？”
“……”
花雨给备忘录补上一个挑战：厚脸皮，豁出去。
自那天以后，花雨连续两个月时间都时不时出现在言西风科室外，
言西风每天来时，桌面上总会多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小零食。
水果软糖啊、薄荷糖、小饼干、柠檬茶……
每样都稀奇古怪的，而且……
言西风拿起一个现在已经不容易买到的小薯条片，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
怎么每次她买的，都刚巧是他从前爱吃的东西？
正想着，门外冒出一个毛茸茸脑袋来：“言医生。”
言西风看着她。
她说：“我在认真追你。”
言西风：“看出来了。“
既然大家都知道了，花雨索性破罐子破摔：“别想我哦。”
言西风唇角轻提：“不想。”
她笑着扮了个鬼脸，走开了。
结果，真一整个下午都没见到她的身影。
“大哥哥，你很累吗？”
“不累。”
“大哥哥，你眼睛是不是有点疼？”
“没有。”
“大哥哥，你怎么一直往外看？”
言西风回过神来，目光重新拉回眼前的小孩身上。
以前不是没有女生追他，追着追着突然消失好些天，然后才出现在他面前，试图给他点心理冲击。
但言西风一次也没波动过，他乐得安静，看多了小手段，再看时就像局外人在看别人表演。
过了会，他又低头看手机。
三点半了。
他给方晴发消息：【她下午在干什么？】
方晴：【不知道，请假了，说等会回来。】
言西风放下手机。
过了会。
言西风：【人来了吗？】
方晴：【没。】
不知过了多久，言西风发回去：【现在？】
方晴：【还没。】
时间滴答过去，言西风：【总该来了吧？】
方晴：【……大哥，才过了十五分钟。】
言西风没回了。
方晴盯着屏幕直摇头。
这闷骚男人哟。
度秒如年。
她也想不明白，她这表哥有钱有貌家里富得流油，怎么就到现在都没谈过恋爱呢？
-
花雨请假，去了趟精神病院。
她爸爸已经住院快半年了，林雪告诉她，医生说今天可以出院了。
花雨走进去，看见林雪搀扶着花晋出来时，整个人呆愣住
她爸爸今年其实也才五十岁不到，却有许多的白发。
他整个人看起来十分虚弱，脸上是没有太多血色的白，显得整个人很苍老。
花雨知道这是精神病药物吃多了的原因。
看见她时，花晋脸上浮出笑容：“小雨也来了啊。”
还转头和林雪说：“不用叫小雨特地过来啦，小雨平时学习很忙的，路途这么远……”
林雪说：“跟你讲过几次了，小雨已经毕业几个月了，现在在工作。”
花晋迟钝片刻，才说：“是啊，是啊，小雨毕业了、毕业了。”
花晋生病的时间太久了，花雨大概七八岁时，花晋就发病了。
那时候还年轻，吃的药物身体还能扛过去。
现在上了年纪，每次吃的药物，花雨都能感觉到，就像慢性毒一样，一点一点在蚕食他的身体。
还有他的记忆力。
花雨帮忙把花晋扶上舅舅过来接送的车后，和林雪一起去和医生拿药。
医生一样样拿给她们：“这是奥氮平片、这是氯硝西泮、这是……”
林林总总好几样复杂的名字，花雨看得眼花缭乱。
医生嘱咐完每样的食用量后，又特地拿出氯硝西泮出来说：“这已经是特效安眠药了，我们给医院最严重的精神病人才会开这个药，比普通安眠药药效要强很多。”
“当然，它这个依赖性很强，现在每次是吃一颗，如果以后睡眠达要求了，能减少，就尽量慢慢减……”
花雨盯着那药好久，才慢慢移开视线。
以前花晋的病还没有那么严重，还可以吃普通安眠药，现在已经不可以了。
这个药确实过于强，每次花晋吃多了，人就像老年痴呆似的，做事慢吞吞的，成天不言不语，身子走路都看着摇摇晃晃，没有力气。
林雪听完，点点头：“谢谢医生。”
花雨回头看着林雪，忽然发现林雪鬓角有好几根明晃晃的白发。
她眨眨眼，一时有些不敢相信。
在她印象里，林雪一直是一个强势暴躁、雷厉风行的人，每天像有用不完的精力，花雨从未想过她会有老的一天。
可如果不是老，那这些白发丝又是什么？
在送林雪上车后，花雨朝她们挥挥手，看着他们慢慢远去，消失在车水马龙中。
突然有刹那，花雨有些恍惚地感觉，好像终有一天，她总是会这样一次次告别许多亲近的人。
甚至，还来不及告别。
-
回去路上，花雨发现，又下雪了。
她才意识到，又是浔凉的十二月了。
这条路上人一直不多，小雪花在飘飞着，两边的银杏树暖黄暖黄的，像阳光的温暖。
花雨不由自主放轻脚步，感受这难得的悠然。
走着走着才发现，前方银杏树下的靠椅上，坐着一个人。
寂寥的路上，那人一个人坐着，显得十分冷寂孤单，花雨不由多看了两眼。
待慢慢走近了，才发现，竟然是江冬坐在那里。
椅子上放着手机，他一只手捂在腹部上，眉头拧起，脸色看着有些苍白。
听见声音，他转过头来，在看见她时，明显愣了下。
随即，他从一旁拿过一截折断了的粗木枝，几乎可以说是木棍了，朝她走了过来。
花雨瞳孔放大，不由往后退：“你……”
江冬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一边。
随即，木根猛然甩下，朝她身后的人打去。
“唔。”
花雨这才发现，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个肥壮的男人，被一棍子打到腹部后，痛叫着连连后退。
江冬打人时，神色过于冷静，像一只冷血黑豹，不言不语，却足够令人毛骨悚然。
男人脸上表情变了变，连声说着“我不敢了、我不敢了”，又急急忙忙转身逆方向逃走。
江冬扔了木棍，转身走回椅子，嘲讽道：“是不是后面得跟着一群人你才会发现，这点警惕性都没有。”
花雨自知理亏，也懊悔刚刚过于入神看风景。
想想刚刚的男人，她才后知后觉地背后发凉。
花雨小声说：“谢谢你啊，江冬。”
江冬看向她。
她现在不再留刘海了，五官露出来，眉目淡如雪，站在银杏树下，好看得像不真实的。
怎么以前他会这么想欺负她呢？
以前总在学校里，好像无论到哪里反正总能看见她，毕竟她来来回回总是窝在人少的那几个角落。
现在毕业后，他才蓦然发现，原来他们都是各自奔向不同的。
他真的很好笑地想念她。
胃中一阵疼痛，江冬拧着眉头弯下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