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是喜欢我吗？表白吧
来到球场时，已经人满为患。
球场挤爆了，尖叫声此起彼伏，明明挺冷的天，花雨竟然开始感觉到热。
尤其是在远远地看见场上熟悉的身影时。
有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催促她：“同学，别在这里站着，这里人多，快去找个地方坐吧！后面还有其他人要进来呢！”
球场周围是阶梯式的楼梯，一眼望去，坐在阶梯上的人如蚂蚁，密密麻麻一片。
花雨顶着头皮发麻，逼着自己往前走。
看见第一排竟然有几个空位，花雨很是惊讶，又想着可能是谁刚走，于是趁机走过去，坐了下来。
身后都是震耳欲聋的掌声和欢呼声，花雨在人群中，有种自己缩小的感觉，渺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但她反而略微放松了下来。
她喜欢这种渺小的感觉，能有永远不会被注意到的安全感。
花雨看不懂篮球赛，只是目光一直落在场上那抹白色身影上。
挥汗如雨，皮肤在阳光下近乎透明的白。
言西风身上那种青春阳刚气息太过于强烈了，以至于花雨听见一旁可能是外校的女生在问：“那个一直在进球的男生，是你们学校的新生吗？”
“不是，他过几个月就毕业了。”
花雨止不住出神，早上刚吃了感冒药，现在隐隐有些发困。
直到场上主持人的声音把她震醒：“现在是中场休息时间。”
这声音实在是令人心旷神怡到花雨脚趾抠地。
她寻着声音看向远处台上的主持人，果然不意外地看见穿的一身正经黑的江冬。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好像见到江冬看向她这一边，目光停留了片刻。
花雨赶紧低下头来，转而又觉得没必要。
人这么多，加上这么远，江冬又不是望远镜，怎么可能会看见她？
江冬因为主持的好，平时总会被其它学校借去，然后凭借“俊美谦和礼貌”的形象，就会在其它学校收获一批新粉丝。
中场休息时间，花雨远远的已经看见江冬身边围绕着不少女生，试图和他搭话。
江冬在台上总是保持良好的主持人风范，一一礼貌回话。
因为这回是各校决赛，来的各校学生颇多。
言西风那边，也已经有不少人过去送水加油了，花雨坐在椅子上，手摸向刚刚在来体育场的路上买的矿泉水，拿在手中慢吞吞地转来转去。
过去吧，这么多人，他不会注意到什么的。
不然水也浪费了不是？
心里又从角落处飘起一片乌云，告诉她：“算了吧，人这么多，也挤不过去。”
“那么多人送水了，你过去送他也不会拿的。”
“这路上人这么多，还可能踩到别人脚。”
“万一他喝水喝撑了呢？”
直到下半场球赛开始后，花雨绷紧的神经在瞬间放松的同时，忍不住又浮起一丝挫败感。
下回一定。
加上感冒药的原因，花雨下半场一直恹恹的，提不起什么精神。
她抬起头来时，见到言西风跳起身来，灵活如飞燕般，干净利落地扣进最后一球。
浔凉医大的学生一片尖叫和欢呼声，几乎要将顶棚掀翻。
明明什么也看不懂，花雨眉头却不由舒展开来，唇角也止不住弯起。
心情很好。
言西风站在场中央，被兴奋的队友们狂抱着。
他朝她们这边看了眼，明明知道不可能在看她，花雨还是迅速低下头。
这时，前面的人搬来了矿泉水，指示他们第一排的人：“喏，快点帮帮忙，把这些水送过去给他们喝，剩下的搬回去一楼储物室里。”
眼见第一排其他人都站了起来，花雨也一脸茫然地站起来，直到搬着水瓶往台上通道走去时，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第一排原来是给工作人员坐的啊！
额，她要不要重新把水放回地面？
不太好吧？
既然搬都搬起来了，花雨只好硬着头皮跟着前面的人一起走。
眼见着沿途还要经过江冬那边，花雨一颗心就七上八下的。
遇见他容易倒霉。
不过幸好台上人多，花雨将自己缩在人流中，别着脸匆匆准备绕过江冬。
余光一直看着江冬身影离开，花雨心头微松了一口气。
一口气还没呼完，手腕蓦然被抓住，镣铐一般紧。
她倏然回头，对上江冬一脸了然的神情：“哦，特地来给我送水？”
花雨紧张地左瞄右瞄：“别自恋，我要去送水了，等会被人看见……”
“被人看见？”江冬一副‘你在说什么’的神情，“说的我们好像有什么似的。”
“谁和你有什么了！”花雨飞快打断他，“别扯我了，我的水快掉了。”
眼见已经有些女生看过来了，花雨头越发低，脚趾不安扭动：“你不要连形象都不顾。”
“你不是说过我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现在不是正好人前人后一致。”江冬满是无所谓的态度，话却换了个方向，“怎么？要去给他送水？”
花雨憋出话来：“关你屁事。”
江冬扯着她往主持台中央走：“来，免费的舞台，想说多少肉麻的情话都可以。”
花雨挣扎不开，人流的窒息感将她包围得紧紧的，她的指尖微微抖动：“我不要过去。”
被拉到了中间，台下人流熙攘，看见那蚂蚁人群，花雨脖子开始感觉到僵硬，肾上腺素飙升，手心冒汗，瓶中的水欢快地跳跃。
江冬侧头看她：“不是喜欢我吗？表白吧。”
花雨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她耳朵坏了还是他抽风了？
花雨一秒怼回去：“你说什么？谁说我喜欢你了？”
在她说“我喜欢你”四个字时，江冬迅速把话筒递到她唇边。
于是，花雨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声音，从整个体育场的东西南北方向袭击而来。
3d立体环绕音。
有一瞬间，花雨什么也听不到，只觉得从头到脚的血液都在冰里滚。
满脑子里只剩下那句不断回放的“我喜欢你”。
现场突然间就安静了。
花雨低着头，石化般抱着水，只希望刘海再长点，把她的脸全遮住最好。
约莫停了几秒，花雨听见江冬拿过话筒，琴声般动听优雅：“不好意思，这位同学，我暂时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人群像是反应了过来，开始一片哗然声。
本来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作为有脸有才华的网红加主持人，江冬被表白的次数也不少了，不知道这回为什么这么大反应。
为什么他每次都能这么恶趣味？
非要给她难堪？
明明知道她最恐惧的是什么。
花雨迈开有些发软的腿，还没走开，江冬又若无其事地挡在了她面前，用极低的声音说：“怎么了？生气了？”
花雨脑中一片空白，见他的手臂拦着她，一个张嘴就狠狠地咬了下去。
也许是她第一次这么攻击他，江冬似是没有料到，手略松了下，花雨便使了劲把江冬推开。
不知道是不是没有防备，花雨似乎听见江冬撞到什么的声音，现场又响起一片哗然声，人群朝江冬挤去。
“没事吧？”
“你怎么样了？”
“江冬？”
花雨只是一个劲往下跑，话什么也没听见，直到浑浑噩噩把东西放回储物室，她又往体育场外疾步逃离。
多待一秒钟她都觉得煎熬。
好荒唐。
这么多人都听见了。
她今天为什么要来？
早知道江冬在这里，她就不过来了。
心情一时都被各种负面情绪挤占着，花雨没敢抬头，直到“咚”的一声撞到了人。
“诶诶？咋回事啊同学？走路看着点。”
花雨连声说着抱歉，尴尬地抬起头来时，见到言西风侧过来的脸。
双眸漆黑如墨，装了细碎闪亮的星辰碎片，只是淡淡一眼，就被其他人流掩盖了身影。
言西风身边的朋友还在念叨：“你没事吧？有没有撞到哪里？”
言西风声线带着点慵懒：“我是豆腐渣构成的？别天天把我想得那么娇弱好吧。”
朋友还在唠嗑：“嘿你还别说，平时你一个人在湖边走，我们宿舍都怕你被女的给强j了。”
言西风：“闭嘴。”
“……”
花雨不由自主地跟在他后面走了好一段路，才蓦然停下脚步。
花雨，别跟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做贼呢。
等停下了脚步，花雨才隐隐感觉手臂有点疼。
她低头一看，才发现手臂划开一道小小血口子，渗着点血。
她想了想，回忆起刚刚言西风穿着一件黑色皮质外套，天气还冷，应该是打完篮球重新披上的。
可能是刚刚撞到的时候不小心被他衣服上什么锋利的东西划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