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章 唐天德的心思
金花婆婆追上布衣剑叟的时候，两人已到了一处僻静的山谷。
司空晓站于一株古树之下，见了两人，抱拳道：“两位前辈以为楚玉如何？”
金花婆婆斜一眼身旁的布衣剑叟，咯咯笑道：“小娃儿到底如何，这位老人家最是清楚。”
布衣剑叟道：“此子剑法，绝不亚于昔年我圣教圣女，若真与我圣教有缘，确是我圣教之福。”
司空晓道：“此子不仅剑法超群，更难得的是秉性正直，心怀仁慈，若能入我圣教为圣子，实是我等之福。”
布衣剑叟道：“左使去岁新收一徒，论家世、武功、资质俱是一流，有望成为我圣教新一代圣子。”
“可是此人的野心也是极大！“司空晓叹息一声，道，“有朝一日，若由此人掌我圣教，是祸是福实在难料。”
布衣剑叟叹道：“十几年来，我圣教圣君之位一直空缺，圣女下落也一直成迷。无论如何，都是到了选出新一代圣子的时候了。”
金花婆婆咯咯笑道：“此事自有左使与右使作主，何须你我操心？”
司空晓忽问道：“两位前辈有没有觉得，楚玉长得像极了一个人？”
布衣剑叟和金花婆婆一愣，茫然道：“像谁？”
同空晓凝视二人，一字一字道：“玉面神龙，楚丹枫。”
布衣剑叟眉头深锁，道：“经右使一提，老夫倒觉得他二人确是极为相像。”
“他二人身形相貌，确是相像。”金花婆婆亦道，“他二人又都姓楚，难道那小娃儿，会是玉面神龙之后？”
司空晓背负双手，眼望苍穹，道：“他若真是楚丹枫之后，入我圣教争圣子之位，岂非正是天经地义之事？”
楚玉静静地伫立窗前，望着无边的一钩新月，心中思潮起伏，久久难以平静。
离中原地界已越来越近，只要过了汉中，便可纵马疾驰，日行数百里，到洛阳已不过六七日行程。
想到不久便能见到凤飞烟，楚玉的心里激动莫名。这个自小一起长大，以前天天在一起的女人，已让他魂牵梦萦，日思夜想。
他又想起了那些朋友。那些与他萍水相逢，初次相见便神投意合的朋友，也让他颇为牵挂。天煞针对唐门的阴谋才刚刚开始，这些朋友身在川中，难免也会受到牵连。
好在唐门在川中的势力根深蒂固，一定能化开这场阴谋。
楚玉摸了摸腰间的诛邪，轻轻叹了一口气。
在他眼里，诛邪实在是一个麻烦，一个大麻烦。
他实在不想将这样的麻烦带到洛阳，带到凤舞阁去。
因诛邪而死的人，已经太多太多。
黑白双煞死于司空晓之手。在这之前，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了诛邪的消息身死。
杜老大，梅竹二友死于自己剑下。郎千机与婉儿也险些死于江中。若不是自己放过方子清，方子清也必死无疑。
唐门剿灭的一百多人，也与诛邪脱不了干系。若不是诛邪到了巴中，他们也不会奉命入川，客死异乡。
方子清、卓一凡、马思成虽未死，但也已身败名裂，不复昔日荣光。
他知道害了这些人的，并不是诛邪。
真正害了他们的，是人心中无尽的贪欲。
楚玉将剑握于掌中，右手轻抚剑柄，长叹了一口气。
天鹰堡的人撤出徽州之后，凤舞阁的人在徽州留了五日，之后也撤回了洛阳。
当日双方混战时，继屈不问之后，凤凌霜也带了几个金凤卫的人沿着渭河河岸，往下游搜寻凤飞烟。
天鹰堡的人败退之后，叶科立即又派了两拨人马，沿两岸往下游仔细搜寻。铁中义，魏刘等人也各自带了人马，日夜在渭河边来回巡逻，一旦寻到凤飞烟，可立即赶往接应。
三日后，各路人马相继返回。渭河两岸已被众人仔细搜寻了数遍，根本没有凤飞烟的踪迹。
五日后，最先去寻凤飞烟的屈不问与凤凌霜也相继返回徽州，默不作声。
众人心情沉重，心里明白，凤飞烟身受重创后坠入河中，生还的希望实在太过渺茫。就算找到凤飞烟，也可能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叶科留了一部分人手继续搜寻凤飞烟，下令其余众人即刻返回洛阳。
阁中诸人以叶科年纪最大，辈份最高，凤飞烟继任阁主之前，阁中事务也多由他主持。现在阁主失踪，凤舞阁暂由他主事，众人并无意见。
一到洛阳，叶科立即召集各堂各坛的头目商议，准备举全阁之力，下江南为阁主复仇。
阁中众人群情激奋，唯屈不问、凤凌霜、徐沧海，邓君临等几人稍为冷静。各地分坛的好几位坛主已向叶科请战，铁中义亦要率铁血堂的人直赴南京，直捣天鹰堡总部。
叶科双手微摆，示意众人安静，道：“天鹰堡辖下三大堂，鹰战堂已名存实亡。老夫以为，若再去其两堂，天鹰堡必定元气大伤。届时再集中力量攻其南京总部，可一战而下。”
凤凌霜道：“眼下最要紧之事，应是先寻回阁主，叶堂主何必急于对天鹰堡动手？”
叶科道：“尹天来战死，尹天问与尹肃云应该已亲赴南京为其守灵，鹰扬堂与鹰啸堂正是守备最虚之时，此时出袭，必收全功。”
凤凌霜叹一口气，道：“我为阁主亲姑，能否向叶堂主为阁主争十五日时间？十五日之后，若仍未找到阁主，再提远袭江南之事，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纷纷点头。叶科双眉深锁，道：“寻找阁主固然是眼下最重要之事，可是战机亦是稍纵即逝。我等应早日动身南下，方能早日为阁主复仇！”
屈不问冷冷地道：“尹天来已死于阁主剑下，天鹰堡堡主之位空缺，究竟是由其子尹神鹰继任，或由尹天问、尹啸云继任，现在尚是未知之数。待其尘埃落定，想心耗时甚长，叶前辈何必急于一时？”
邓君临亦道：“三使所言极是。这十五日时间，我等一边可细细寻访阁主，一边亦可作详尽战备，确保一战功成。”
叶科终于点了点头，道：“好，就依二使之言。老夫马上加派人手前往渭河两岸，其余人等留守总部，准备随时开赴江南。”
唐天德在回南京的途中就派出了三路信使，分别前往扬州的鹰扬堂、苏州的鹰啸堂和巴中的唐门，将尹天来的死讯传给尹天问、尹啸云和尹神鹰。
他很清楚虽然尹天来已经死了，但天鹰堡堡主的位置，日前还轮不到他来坐。
要做天鹰堡的堡主，尹天问、尹啸云、尹神鹰必须先死。
唐天德相信，自己一定有办法，让他们一个一个地死在凤舞阁手里。
当然，他现在就可以派人去刺杀他们，再嫁祸给凤舞阁。
可是他没有这样做。他认为越是这种时候，就越是要稳住，绝不能出任何意外。
虽然现在还不是动手杀了尹神鹰等人的时候，但有一些事，他认为还是可以先做起来。
回到南京后，唐天德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取消了各地分坛的坛主副坛主必须将家眷留在南京总部的禁令。他必须要在尹天问、尹啸云、尹神鹰回到南京之前，先收买到更多的人心。
取消这项禁令，无疑是收买人心的最佳途径。
他并不关心接下来到底由谁来做堡主。按说尹天来死了，应该由他的儿子尹神鹰继任，可尹天问十几年前就和尹天来争过堡主之位，这次再和尹神鹰再争一争，也不是不可能。
最有资格继任的尹神鹰远在川中，尹天问一定先早他一步赶到南京，两人若真的争起来，谁输谁赢还真的很难说。唐天德希望他们争得越凶越好，最好能争个你死我活。
但是现在，唐天德觉得自己应该先将尹天来的葬礼筹备好。
无论如何，这都是自己这个大总管现在最要紧的事。
无论如何，堡主战死，自己身为天鹰堡的大总管，此刻都应该是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
想到这里，唐天德赶紧收起笑容，一脸凝重的样子，举步往院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