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章 天煞
卓一凡长叹一声，道：“卓某也想告诉唐兄煞君究竟是谁，可惜卓某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唐吴奇道：“哦？卓兄居然会不知自己的首领是谁？”
卓一凡道：“煞君每次见卓某，脸上俱戴有面具。卓某从未见过煞君真容，自然也不知道他是谁。”
唐昊长笑道：“卓兄之言，唐某是该信，还是不信？”
卓一凡轻叹道：“以卓某的处境，实在已无必要再欺瞒唐兄。”
唐昊话锋转冷，道“难道卓兄要唐某相信，一个在属下面前都要藏头藏尾之人，也敢与我唐门争锋？”
卓一凡客客气气地道：“以唐门的实力，煞君自然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唐昊大笑，道：“卓兄可以走了。”
卓一凡居然道：“卓某还不能走。”
唐昊奇道：“卓兄还有事？”
卓一凡低头道：“卓某恳请唐兄杀了卓某。”
唐昊笑道：“我为什么要杀卓兄？现在江湖上想杀卓兄的人多得数也数不清，我为什么要凑这个热闹？”
卓一凡道：“所以卓某还不能走。唐兄既不杀卓某，卓某留在唐兄身边，才最是安全。”
唐昊笑道：“我为什么要留卓兄在身边？养虎为患的道理，唐某还是懂的。”
卓一凡面色阴冷，道：“因为卓某与唐兄的目的一样，都想找出煞君。煞君不死，卓某实在是寝食难安。”
唐昊盯着他道：“可是卓兄并不知煞君是谁，唐某留卓兄在身边，一点用处也没有。”
卓一凡道：“卓某虽然不认得他的人，总算还认得他的声音，总有一日能帮唐兄将他找出来。”
唐吴大笑道：“既然卓兄一定要留在唐某身边，可愿入我唐门为奴？”
巴中城的江湖人物已走得七七八八。他们中的很多人本就是来看热闹的，现在既无热闹可看，又易卷入事端，自然不愿在巴中多留。
楚玉也已收好了行装，准备明日一早起行。天煞在巴中的阴谋已完全败露，他觉得自己已没有必要再留在巴中。
离开洛阳已有一段时日，他心中对凤飞烟的思念，已越来越深。
此次川中之行，楚玉很满意。
他不仅拿到了魔剑诛邪，更结识了唐昊、楚惊风、顾平印这些朋友，与尹神鹰、唐沐雨也在巴中重聚。
楚玉以为，人生乐事，莫过于此！
“若是飞烟在此，就更好了。”楚玉呐呐自语，抬头看了看天色。
楚惊风在新唐楼设宴为自己饯行，自己自然不能去得太晚。
想起新唐楼的菜，楚玉不禁摇头苦笑。
吃最辣的菜，喝最烈的酒，虽然听起来豪气干云，可真要像他这样初次入川的人天天如此，却也难受。
好在搬进唐门之后，每日饮食都有唐沐雪亲自打理，否则外面饭馆那些能把肠子辣穿的川菜，楚玉实在不敢恭维。
天色已经不早，楚玉拿起桌上的诛邪，出了院子，往左拐去。
唐沐雪居住的院子就在这个方向。明日就要回洛阳，楚玉要去向她道个谢，再一起去新唐楼。
想起和她前两次在新唐楼的情景，楚玉不禁哑然失笑。
第一次在新唐楼吃饭，唐沐雪被唐俊“抓”回了唐门。
第二次是楚惊风设宴。她却硬拉着自己做她的什么“护花使”，实在令人啼笑皆非。
唐沐雪对自己的感情，他当然知道。他视她如邻家小妹，不忍有半分伤害。
楚玉只能希望自己回洛阳后，她能慢慢地忘了自己，慢慢地放下这段感情。
唐沐雪居住的小院转瞬即至，令他有些意外的是，唐沐雪居然不在。
唐沐雪一定是和唐沐雨一起先去了新唐楼。楚玉心里这般想着，转身往唐门之外行去。
更令他意外的是，唐沐雪居然也不在新唐楼。
尹神鹰和唐沐雨已经在二楼的雅间里。楚惊风、顾平印、唐俊也在。让楚玉微感诧异的是，马思成居然也在。
见楚玉一个人走进房间，尹神鹰立即投过来一道询问的眼神，显然他也以为，唐沐雪必定会和楚玉一起过来。
楚惊风笑道：“楚兄快入座，怎么不见四小姐？楚兄怎不与她同来？”
楚玉苦笑道：“适才在唐门并没寻见四小姐，我还以为她已在新唐楼。”
尹神鹰道：“这倒奇了，四小姐平日最是顾念楚兄，今日这种场合，本应与楚兄同行才对。”
楚玉心里暗暗担忧。天煞的阴谋虽已败露，却不知在城里还有没有人手，千万不要出什么意外。
唐沐雨见他目露忧色，轻笑道：“四丫头虽然刁蛮任性，却也不是三岁小童，楚兄实在不必担心。”
唐俊亦道：“四丫头今日里神神秘秘，必有古怪，回去须好好盘问一番。”
几人说话间，唐昊已进了房间，身后居然跟着卓一凡。
唐昊走到桌前站定，卓凡趋前几步，拉开椅子，待唐吴坐定，才垂首立于身后，神态竟极为恭敬。
楚惊风虽然惊讶，仍然开口道：“卓兄既已来了，何不入席？”
卓一凡对楚惊风抱拳施了一礼，恭恭敬敬地道：“楚公子千万莫要客气，小人已入唐门为奴，是大公子的随身仆从，并无资格与诸位公子同席。”
众人尽皆愕然，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唐吴笑道：“卓一凡虽曾误入歧途，却已迷途知返，弃暗投明。现既为我唐门之仆，望诸位不计前嫌，以后不要为难于他。”
卓凡脸上笑意盎然，对着众人又弯腰施了一礼。
唐昊又道：“当日你自入棺材，被我埋于地下，楚玉楚公子曾为你求情，要给你放手一战之机。你还不快快谢过楚公子？”
卓一凡对楚玉施了一礼，道：“小人自入棺材，正是自寻死路，何劳公子求情？诸位公子皆为人中龙凤，小人又岂敢一战？小人人微言轻，公子之情，实恐无以为报，唯谨记于心而已，实在惭愧得很。”
楚玉只觉腹中翻江倒海，几欲呕吐。他实在想不明白，一个各重一时的年轻剑客，为何竟是如此一副嘴脸。
顾平印在旁冷笑道：“顾某曾听闻有人以豢养虎豹为乐，今日亲见唐公子养了一条毒蛇，当真是大开眼界！”
卓一凡不恼不怒，浅笑道：“顾公子言重，就算小人是一条蛇，也不过是被我家公子拿住了七寸的一条小蛇。”
唐昊摆摆手，道：“你平日行事卑劣恶毒，且贪生怕死，名不符实，为诸公子所不喜。你且退下，莫要坏了我等酒兴。”
卓一凡躬身垂首道：“是。”身子微晃，掠出门去。
屋内诸人纷纷将目光投向唐昊。唐昊苦笑道：“诸位何必如此看着唐某？明日楚兄就要归去，诸位当多饮几杯才是。”
顾平印冷冷地道：“唐公子在身边养一条毒蛇，也不怕有朝一日毒牙反噬，伤了性命！”
唐昊道：“毒蛇在侧，如芒在背，能令唐某时时警醒，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顾平印冷哼一声，不再言语。楚惊风忙道：“今日之宴，楚兄为主客，我等当敬一杯！”
尹神鹰举杯道：“正该如此！”说罢一饮而尽，众人也纷纷饮了杯中酒。
唐昊举杯对马思成道：“前次之宴，卓一凡曾助马兄一言，他今日沦落至此，不知马兄有何感想？”
马思成冷笑道：“卓一凡号称近三年来江湖上崛起最快的剑手，今日却沦为他人之奴，实在是可悲可叹，可怜可恨！”
唐昊笑道：“哦？难道马兄以为，卓一风入我唐门为奴，是他的屈辱？”
马思成大声道：“士可杀不可辱，事既不成，何惜一死？又何须在此自取其辱？”
唐昊笑道：“马兄如此大声，卓一凡一定已经听见，心里一定羞愤交加，惭愧不已，恨不得一头撞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