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梦里不知身是客2
送走了夜阑一行人,东洲国看似又恢复了往常的和平景象,实则暗藏玄机。
“王,你为何要将伊尔城拱手让人?”
床榻边,昔日受宠的男人跪坐在一旁,疑惑开口。
乌沙垂眸,伊尔城交通闭塞,物资匮乏,那么多富饶之地夜阑不选,偏偏挑中了这边远的鬼城,定是有他的道理。
“我倒要看看,夜阑要我伊尔城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男人猜不透乌沙的想法,低头继续帮她捶着腿。
夜阑凯旋而归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宫中,董洺城平安归来,董心然这个做妹妹的,悬着的心也总算是放下了。
虽说自己与他们兄妹二人并无血缘,但从小到大,两人也并未针对过自己。
倒是父亲,对自己要比对妹妹好得多。
董心然心里也过意不去,时常想着要与妹妹交心,却不曾想到圣上开了金口赐婚,妹妹直接嫁到了锦州,自己也被送进了这昏暗无光的深宫。
她也时常会想,自己不是丞相小姐该有多好。
婢女快步走了进来,喘着气开口。
“娘娘,将军凯旋而归,圣上让娘娘去太和殿接迎。”
董心然应了一声,被婢女摆弄了一番,换了身衣服便跟着她出了门。
太和殿里已经聚满了人,里里外外围了好几层。
见来人是皇后,众人齐齐下跪,唤了声娘娘金安。
董心然挥了挥手让他们起身,自己往里头走了走,坐在了圣上事先准备好的金椅上。
没多久,外面传来一声通报。
夜阑与董洺城走进了太和殿。
两人跪在地上,低头叫了声圣上。
圣上心里泛起杀意,面上却依旧平和温润,关心地开口。
“夜将军和洺城辛苦了。”
董洺城垂着头没回应他,夜阑沉沉回应,“不辛苦,这是臣分内之事。”
这一句话,初听不会觉得奇怪,但这是从夜阑嘴里说出来的,而且对象是圣上,就会让人觉得别有一番意义。
分内之事,他这是在挑衅自己。
圣上面色一暗,欲言又止。
董心然目光灼灼地盯着兄长。
“大哥,你终于平安回来了。”
董洺城抬眼朝董心然看去,她一身华服,端坐在圣上身旁,那股孩子气似乎还萦绕在眉眼间,面上却是端庄大气。
他没说话,冲着董心然微微点了两下头。
一番关心后,董洺城回了丞相府,董心悠被董心然叫到了自己的寝宫叙旧。
夜阑与徐子逸一行人也不着急回锦州,便在瀛洲住下了,打算游玩几日,放松放松。
董心悠与董心然的姊妹情唯有在此刻到达巅峰。
两人毫无血缘,往日接触也并不多,现如今被父亲卷入这场混战之中,身不由己,也无能为力。
“心悠,你”董心然坐在床榻边,她心里有好多话想要对妹妹说,但现在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董心悠心领神会,双手抚上姐姐的肩。
“姐,我知道。”
姐姐钟情于自己的侍从,她早就有所察觉。
这场没有结果的爱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自己偶然撞见他们在梅园对诗,又或者是在上元节花灯表演时两人的眉目传情。
董心悠环视了一圈屋子,俯在董心然耳边低声开口,“个旧回来了,现在就在将军府。”
这话一出,董心然的心跳便开始不受控制。
他回来了。
“心悠”
“保他平安。”
颤抖的声音落入董心悠耳中,她抿唇,想起个旧身上陌生的草药味,若真是皇室之人对个旧下的手,那这宫中往后也不会太平。
“姐”
她正要说个旧中毒的事,就听到一声通报。
“圣上到!”
董心悠只能将快要说出口的话咽回去,跟着姐姐一同跪在了地上。
不错,圣上十分谨慎,他信不过的人有太多,就像现在,自己与董心然还没说几句话,便闯了进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你们在聊什么?”
董心悠余光扫过九五至尊的圣上。
执掌天下权与谋的人,现在就站在自己面前。
而这个人,也是夜阑的敌人。
“回圣上,臣妾在和心悠说小时候的趣事呢。”
董心然反应极快,笑着回答。
圣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董心悠,没说什么。
不管他信不信,董心悠都必须得回锦州了。
半边月的事还没个结论,诀王给自己的玉佩也还没找到,有太多事绊住她的脚步了,她必须得回去。
“圣上,那我就先出宫了。”
董心悠低头开口。
圣上也不为难她,摆了摆手让她离开。
留在寝宫里的董心然就危险了。
她已经引起了圣上的怀疑。
此刻,她被圣上抵在床边,圣上的手死死擒住她的下巴,直到她双目充血,圣上才缓缓松开手。
“董心然,你最好别耍什么手段。”
“你要知道,没人能斗得过我。”
他说得对,他是圣上,生来就是王,他们拿什么跟他斗。
董心然放下戒备,双手搂住圣上的腰,发丝凌乱,衣衫不整,略显妩媚地开口,“圣上,臣妾说过,你我二人,生同衾,死同穴。”
圣上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最好是这样。”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木窗透不过半分月光,董心然才缓过来,叫来婢女为自己更衣。
圣上的压迫感和戒备心让她又一次体会到了皇室的威望。
自己与妹妹今后的路,都不好走。
她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瀛洲是董心悠长大的地方,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夜阑和徐子逸第二天一早就去了丞相府。
董洺城跟着董心悠溜出了丞相府,身后传来董相的声音,四人不管不顾,笑着朝着城西跑走。
“董兄,要我说你们兄妹俩还真是胳膊肘往外拐,都不向着自家人。”
跑到老槐树下,徐子逸喘着粗气,指着董洺城打趣道。
董洺城也觉得他说得有道理,正色点头,“你说得对,我们不认亲,只认公理。”
从父亲将母亲逼上绝境,再到不惜一切代价将自己困在东洲,最后又为了谄媚将妹妹送到锦州,甚至连自己毫无血缘的女儿也关在了深宫里。
他们,早都不认这个父亲了。
“其实,不只是我们。”
董心悠认真地看着夜阑,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