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78章
潜渊阁正屋,凌佳蕊在床上拉筋,《柔身术》练了几月,卓有成效。
与此同时,章显光过年的时候,和紫晴挑明了关系,遂他愈发堂而皇之地朝将军府跑。
虽说都知道他是来见紫晴的,可给凌佳蕊煎药倒也没有马虎。
凌佳蕊吃着他开的补方,用的又是日日从泰仁堂里带出的好药,与炼体双管齐下,确实效果非凡。
脸色眼见的红润不少,身体也硬朗了。
整一个春天,她的旧疾没再发过。
当然,其中也少不了楼啸川劳苦功高。
听了章显光的嘱咐,为了不妨碍凌佳蕊养身子。
他日日等到凌佳蕊睡了才归,即便节制。
然有一回,凌佳蕊不知是装睡还是真醒了,缠着楼啸川要交代。
后者自然不肯,才把章显光的嘱咐说了出来。
凌佳蕊又好气又好笑,当夜便把楼啸川办了,隔日又将紫晴藏了起来,狠狠罚了章显光一顿。
这才把节制的事给说清楚了。
虽说楼啸川是听了章显光忽悠,为了她的身子,才故意晚回的。
凌佳蕊却仍是生气了。
她设下门禁时间,规定楼啸川只能早不能晚,要把前阵子的节制,通通给补回来。
楼啸川面上愁苦,心里早乐开了花。
遂二人夜夜忙碌不提。
可惜舒坦日子没过几天,官家西狩的杂事忙了起来。
楼啸川尽可能在白日忙完,按时回府。
却没法控制货物送上金陵的时辰。
这两日,狩猎用的兵器陆陆续续送上校场。
早不到晚不到,偏偏都在楼啸川下值的当口送来。
昨日,他就为了这事耽误了回府时辰,犯了门禁,被凌佳蕊狠狠罚了。
想不到今日送来的兵器更多了,楼啸川面上不显,却归心似箭。
到底是来不及将数目清点完毕了。
再推迟回府的话,不知凌佳蕊会不会为了等他而熬夜不睡。
天大地大不如娘子大。
楼啸川将一众事务暂抛脑后,满心满眼都是凌佳蕊还在等他。
风驰电掣般,驾马奔回了院子。
二门外头,他跳下良驹,也顾不上栓好,直朝院内跑。
为了省时间,弯弯曲曲的回廊他也不好好走。
翻栏杆,跳池子,选了条最近的直道回屋。
不知道的,还当他半夜杂耍呢。
正屋外,黛蓝已经乏了,坐在春凳上闭着眼睛瞌睡,脑袋一冲一冲。
她睡得浅,听到疾跑声响,睁开了眼睛。
“姑爷回来了,二奶奶还”
一句话没说完,楼啸川一阵风似的冲进了屋子。
木门乒乓作响。
黛蓝自然知道要发生什么,她早习以为常,起身将门关严,拿起手边的铜炉,煨到炭盆里头。
噼里啪啦,珠帘乱舞。
凌佳蕊燃着香,她看上一眼,得意道:“迟了半个时辰又一盏茶。”
原压着筋骨的腿收回,盘腿坐在被褥上头,眼眸故意微合,一副正在思考惩罚之策的样子。
楼啸川知道自己回来晚了,老老实实走到床前,单膝跪在地上,平视对方。
少有的,他微喘着气。
凌佳蕊自然明白,他是着急回来的,不然怎会弄得一头汗,一脚泥。
但即便如此,该罚的还是得罚。
“虽然你态度良好,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凌佳蕊玉指点上他的额心。
“听娘子的。”楼啸川喉结滚动。
“罚你什么好呢?”
昨日,凌佳蕊罚他憋着。
晚归多久,就憋了多久。
但今日,别说楼啸川憋得住半个多时辰,她自个儿也憋不住哇。
像是有读心术似的,楼啸川问:“还和昨天一样吗?”
“才不能这么便宜你!”凌佳蕊双手抱胸,嘟着嘴巴使坏。
心说他今日赶着回来,肯定跑累了,不若
“这样罢,今日嘛。”她一字一顿道:“全程站着。”
出乎凌佳蕊的意料,楼啸川没作半分犹豫,直接上手,把她抱了起来。
“好!”说着就去吻她。
“喂!”凌佳蕊腾空的双脚胡乱扑腾,“你臭死了,先去洗洗!”
“走。”楼啸川二话不说,抱着凌佳蕊就往隔间去。
“放我下来!”凌佳蕊挣扎。
“全程站着,惩罚已经开始了。”
楼啸川不理会她反抗,一手抱人,一手拿了件袍子,大步离开。
翌日大早,楼啸川照例起来晨练,可惜方明瑞搬走了,他没人切磋,少了些乐趣。
不过反倒更省时间。
他想着最近要忙西狩的事务,为了晚上能按时回来,更要去得早些才是。
遂胡乱塞了两口吃的,也不等凌佳蕊起身,只轻轻在她面颊印上一吻,便匆匆出了门。
天方大亮,城门初开,想要出城的百姓比往日多了不少。
楼啸川骑着马,慢悠悠挤入人群,听到周遭抱怨连连。
“哎哟,原本昨天夜里我就要走的,谁知道突然关了城门。金陵多少年不搞宵禁了,真是见了鬼,害我白耽误时辰。”
“你这算什么,我兄弟昨夜该能进城的,我左等右等都不来,才知道是闭了城门。现在夜里还凉呢,也不知道他怎么过的夜。”
楼啸川不必排队,只听了一耳朵已经到了城门口。
今日守职的,正好是方明瑞。
楼啸川不动声色绕到城外墙根处下马,方明瑞也悄悄靠了过来。
“怎么回事?”
方明瑞自然知道他问的什么,“侍卫司昨夜突发的命令,没人知道怎么回事。”
“最近有哪里不太平吗?”
“没听说,有消息的话,给你递到府里。”
楼啸川拍了他一膀子,“好。”翻身上马走了。
方明瑞拧着眉头,看着他的背影。
回想方才所见,楼啸川耳后那一斑红痕,着实烫眼。
他叹出口气,心说自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凌佳蕊左右也看不上自己,还是早点死了心的好。
别过方明瑞,楼啸川驾马踏过泥泞草地,转眼间到了校场。
昨日没来得及清点的板车,就停在演武厅前头。
将士们早也起了,就等着他一声令下,开始搬运。
“搬完这车就能歇了。”史维鑫拍拍方文达的肩头,害他朝前一冲。
“我和你没完!”方文达狠瞪他一眼。
没留神库房内走出来个人,迎面要撞。
“看路看路!”史维鑫快步扶住他,还是晚了一步。
“哎哟!”方文达个子略矮,撞上对方的锁骨。
连人带物一块摔了个干净。
油纸包着的一捆箭矢被摔了出去。
纸皮擦破了,露出里头的东西。
史维鑫来不及扶他,先去关心箭矢了。
“不对。”他暗暗摇头,小心将那捆箭矢翻面。“嘶。”
虽说校场好几年没进过兵器了,可是不是三棱箭他还是分的清的。
“你这是从哪架板车上拿的?”史维鑫蹲在箭矢前,抬头问。
方文达正在生闷气,要不是这人拍他,他也不会撞人。
不撞人,就不会摔了东西。
何况他脑袋砸在别人骨头上,疼得厉害。
史维鑫不问他一句好不好,只知道关心兵器,气得他掉头就走。
“哎,你小子!”史维鑫拦不住他。
正巧又有人来了,一手夹着一捆纸包,上头画着三棱箭的标记。
“你这是哪车的?”史维鑫问。
那将士想要先行礼,可手上拿着东西,只好站定身姿,挺了挺胸,“回史副尉,是三棱箭。”
“拿过来一捆我看看。”
史维鑫也不起身,就叫人把东西放到地上。
他先小心摸了摸油纸一侧,神色一凛,嘶啦一下扯坏了纸包。
果然,里头又是一捆普通木箭。
“你确定没记错?是在三棱箭的板车上拿的。”
“回史副尉,肯定没错,上头还有标呢。”
史维鑫暗道:“难道是装错了纸包?”
“把东西收进去,先放一边。”史维鑫交代完起身,拍了拍手掌,“见鬼了这是。”抬步走了。
演武厅前,三架板车空了一架。
另外两架也陆陆续续有人在搬。
其中就有那架专门用来载三棱箭的。
史维鑫走过去,挑了一捆箭,小心扣破纸皮朝里看。
是木箭。
他不信邪,又破开一捆,仍是木箭。
看来整架板车都是木箭了。
此时正好楼啸川来了,他看到史维鑫怪异的行为,喝止道:“住手,你做什么呢。”
“将军。”史维鑫站定行礼,“这里头”
楼啸川已经看到了,他快步上前,将史维鑫扣破的口子撕开,整个露出里头的东西来。
遂又撕开一捆,两捆,三捆。
全是木箭。
“怎么回事?”楼啸川自问自答,“是不是装错了纸包?”
走到另外一架板车边,大手一挥,撕开纸包,仍是木箭。
要那车三棱箭真是同木箭混在一处就麻烦了。
木箭数量多,早就点的差不多了,都堆在库房里头。
虽说也是按数目整齐摆的,可要在里头找出错装的三棱箭,还真是个大工程。
要真如此,前两日记的账恐怕就不作数了,还得推翻重来。
楼啸川凝神看着空车架子,“去把库里的箭都拆了看。”
“是,将军!”
还有将士要来搬箭,史维鑫朝他们眼色,“先不动了,和我上库房去,有的忙了。”
然重新清点数目,只是耗费时间。
楼啸川还有更为担心的。
只怕那车三棱箭,根本就没进到校场。
而是被偷梁换柱,拿木箭取而代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