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
凌佳蕊微微仰起头，感受到无序的呼吸喷洒在脸上。
或轻或重，时高时低，但温度都是同样的灼人。
她将下巴抬高一些，拉长了脖颈线条，玉颈生香，凌佳蕊自己都闻到了，旖旎的氛围环绕在身侧，闭着眼睛享受今夜美梦。
只是她等了许久，楼啸川也没有动作。
要不是始终有气息扑在面上，她都要以为人不在了。
终于，凌佳蕊唇上一热，有什么东西很轻很轻地贴上来。
她轻动了动唇，察觉对方的有些干燥，触感却意外柔软，遂坏心地替他润了润。
只浅浅一下，楼啸川整个人傻了。
对于他来说，“接下来交给你”的全部理解，便是把唇也贴上她的。
礼尚往来嘛，没什么不妥。
但若要他再进一步，说实话，楼啸川还真不知该做什么。
好比说现在，兀然被人轻舔了唇，楼啸川全身上下僵硬成石头，体会了一把脑袋空空。
且全身上下的肌肉从来没这么硬过，哪怕是练铁砂掌时，也不如此刻的自己硬。
可自己该做点什么呢？仍是礼尚往来？
然凌佳蕊不知他此时苦恼，只闭着眼，品味感官无限放大，而捕捉到的特殊感觉，喃喃低吟。
楼啸川正在自我挣扎，闻声脑中悬着的丝线绷断。
一瞬间，粗重的苦寒湿气与凌佳蕊的香甜揉在一道。
像往苦药里添了一勺槐花蜜，然后充分搅匀，最终彼此融合。
阵阵酥麻感从凌佳蕊指尖迸发，带起痒意攀爬上四肢。
她不得不承认，单是这梦中一吻，便抵得上前世所有体会。
凌佳蕊忍不住小手轻按，示意楼啸川贴近自己，后者却迟迟没有进一步动作。
她不知道的是，楼啸川也被自己的反应吓到了。
他和凌佳蕊不同，全然没有一丁点同姑娘相处的经历，什么都不懂，更别说亲哪里了。
楼啸川满目迷离，脑袋昏昏沉沉，身体前所未有的敏感，而又不受控制。
这是习武之人的大忌！
楼啸川勉力稳住心神，闭眼强撑，硬生生夺回了思绪。
凌佳蕊唇上忽而一凉，周身热量散了大半，迷蒙之中，又渐渐睡着了。
她不知，因为这浅浅一梦，害的楼啸川在府里多待了两个时辰不止。
直到东方既白，他才换了身干净衣裳，驾马去向太行山。
凌佳蕊醒后，全然忘了昨夜的事，直到她看到桌上压着的留书。
“昨晚上将军几时回来的？”
紫晴正在给她梳头，手上动作不停，回忆道：“亥时还没回。”又不好意思地笑笑，“后头我睡着了。”
也就是说，昨夜那个吻，很有可能是真的？！
凌佳蕊有些凌乱，小手一不留神挠了挠头，叫紫晴轻轻一拍，“二奶奶，别乱动。”
她只当凌佳蕊是担心姑爷，看着好笑。
“那将军几时出门的？”凌佳蕊又问。
“比平日晚一些。且姑爷今晨好生奇怪，往常都是练完功才沐浴的，今早居然先洗了才去。”
“他今日怕是没练功。”
“二奶奶怎么知道的。”
“你看。”凌佳蕊把信朝紫晴脸上挥了挥，“他说有事要出城，几日才能回来。”
“什么？”紫晴惊呼，“今个儿回门，姑爷出城了？”
新嫁娘回门的大日子，姑爷却不在，紫晴急坏了，放下手里的簪子，“我寻人去追！”一溜烟跑没影了。
凌佳蕊不以为意，心道还是别回来更好，万一昨夜里不是梦，这不得叫她尴尬死。
可转念又想，楼啸川这人木讷，对情爱之事一窍不通，和昨夜吻他的男人相去胜远。
心下思忖着，凌佳蕊一指点上朱唇，像被烫了一瞬，又拿开。
是了，楼啸川连洞房都不懂，怎会懂这些？应该是梦。
又想到楼啸川经不起撩拨的样子，凌佳蕊有了答案。
即便他懂，也没这个胆子，是梦，定然是梦！
凌佳蕊晃了晃脑袋不再去想，转头叫人，“黛蓝，你来给我梳妆。”
一个多时辰后，凌佳蕊来到凌府。
她今日打扮得格外鲜亮，戴的点翠头面，精致华贵。
随手解开金绸带子系的结，把枣红色烧毛披风递到丫鬟手里。
不过几日没见，魏氏倒红了眼，心疼道：“蕊儿怎么瘦了。”
“没有，是我长个了。”凌佳蕊双手盖着魏氏的，言笑晏晏。
魏氏朝她身后遥望，“怎么不见姑爷？”
“啊。”凌佳蕊寻了个借口，“刚巧有公务。”
闻言魏氏立时掉了脸，“他一个闲差将军，能有什么公务？”一边把凌佳蕊带到暖榻上。
“他是不是对你不好？”魏氏忧心。
紫晴刚把凌佳蕊的披风收好，进屋便听到这一句，忙不迭开口，“太太，你不知道，姑爷对二奶奶可好啦。”
“真的？”魏氏半信半疑。
“自然是真的。”紫晴把这几日所见，一股脑儿倒出来。
起先还乐着，说着说着变了味，“还当他是真心疼二奶奶的，却把归宁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都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魏氏深以为然，“不错，成婚那日不来，回门又不来，我看他很有问题。”
提到成婚那日，魏氏还有口气没出，“话说你们成婚那日，姜氏递了信来，说他不知何故起不来床了，可后来我却听说，是他干了龌龊事，叫提刑司关起来，是不是真的？”
“没，没干龌龊事。”凌佳蕊小手一阵摇，都出了重影。
“那关起来的事就是有呗！”
凌佳蕊先是不出声，而后小嘴一偏，“女儿那日不也是胡来了，就当扯平罢。”
原本，秀珠假扮新娘的事，叫魏氏气坏了，可真见着人了，她又舍不得骂。
如今凌佳蕊嫁做人妇，此后母女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魏氏不想浪费在责骂上。
“以后再不许了。”
哪里还会有下次呢，凌佳蕊娇滴滴靠到魏氏肩头，“母亲也别气将军，他不是故意不来，是女儿没告诉他。”
“这还要你告诉？”魏氏点点她的脑门，怒其不争道：“刚成亲就替他说话了？哪里会有人不知道归宁，你少替他遮掩。”
这倒不是凌佳蕊故意包庇他。
照常理来讲，归宁自然是人人该知道的常事，可偏偏楼啸川他不是常人。
连洞房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还能指望他知道归宁？
这话却又不适合告诉魏氏，只好默认了。
二人叙旧半晌，凌佳蕊在府里一道用了晚食，天将黑了才回。
行至将军府二门外，远见一个穿着臃肿之人，徘徊不走。
凌佳蕊近前去看，原来是万卉。
有一阵没见了，她提了步速，轻快走过去，步摇一动三晃煞是好看。
“你可回来了！”万卉面露难色，见面也不客套，直奔主题而去，“我快急死了，上你屋里说话去，走。”
二人毫无半分客套，凌佳蕊上下打量万卉，偷笑道：“穿这么多，倒有几分孕相。”
“你还笑！火烧屁股了！”
原来万卉归宁回来，姜氏给她寻了个郎中，说是月份差不多了，能看看男女。
可她肚子空空，哪有东西可看，慌忙逃出碎岳庭，来找凌佳蕊想办法。
谁知道凌佳蕊和她不同，竟在凌府待到现在才回。
万卉不知屋里情况，实在不敢回去，只能是苦等。
一路小声把事说了个大概，凌佳蕊把她让进屋子，支开了一众下人，对她泰然一笑。
“这有什么，明日，你寻个借口说肚子疼，我帮你请个大夫，就说你小产了。”
“好！”万卉想想还是不放心，“会出纰漏吗？”
“出不了，谁还会去翻看你那块布头？要再不放心，等你天葵到了，我再去请大夫。”凌佳蕊盘腿上榻，招呼万卉一道坐。
万卉穿得多，嫌热又不肯脱衣裳，只好走到窗户边上，开了窗透气。
一推窗棂，万卉发出一声惊呼，“啊！”
“怎么了？”凌佳蕊转头去看。
万卉吓得收手，窗棂“嗙”一声摔回来。
“有，好像有人。”天黑了，万卉看不真切。
这话叫凌佳蕊一吓，整个人从榻上跳下来，躲到了万卉身后。
“你看仔细了？什么人？会不会是下人？”
这倒提醒了万卉，潜渊阁与碎岳庭不同，凌佳蕊带来不少陪嫁下人，平时院里人来人往也是常事。
如此一来，倒显得她大惊小怪了，万卉有些惭愧，“应该，应该是下人。”
凌佳蕊却不觉得，上回的经历还历历在目，推着万卉朝外走，“去看看。”
两个人提了灯，来到屋外。
凌佳蕊心有余悸，不敢走前头，跟在万卉身后歪头看。
万卉哭笑不得，挺着假肚子慢悠悠地走，找到方才那扇窗，站定，拿灯笼往地上照。
果真有一串脚印，显然是贴着窗站的！
有人在偷听他们说话？
万卉急了，“怎么办啊，我假怀孕的事不会被他听见了罢。”
凌佳蕊按住心口猛烈跳动，视线沿着脚印离开的方向移动，“跟上去看看。”
这下万卉也不敢了，焦心道：“别，别去了。不然我现在就装肚子疼罢？”
“未必是冲你来的。”凌佳蕊安抚她，却控制不住发颤的手，“算了，不要提灯了，免得惹人注意。”
“真要去？”万卉直打退堂鼓，“二爷呢？叫二爷去看罢。”
“将军不在。”
“那等他回来。”
“不好等，时间长脚印子就没了。”凌佳蕊见万卉百般不愿，“不如你回罢，我一个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