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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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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延青铁着脸走了,雪青偷溜去送了送,凌佳蕊不在乎,走到楼啸川跟前。

    “你没事罢。”

    楼啸川不吱声,把武籍朝她一递。

    接过翻看两页,凌佳蕊不解,“银子都收了,不教不好罢。”

    “男女授受不亲,你先看了,学起来更容易些。”

    “我才不要,就是要你亲手教。”凌佳蕊又把武籍塞回去。

    生怕触碰到对方,楼啸川果断收了册子,后退半步,敷衍一声要走。

    凌佳蕊踮起脚尖,尽可能靠近对方肩头,低声道:“成亲的事,你考虑了吗?”

    手中武籍吱呀一声被捏皱,楼啸川眸中带着警告,声音虽轻,却叫人惧怕。“你若再提此事,也别怪我不客气。”脚步匆匆而去。

    此后凌佳蕊太平了一阵,卯时起亥时歇,该吃药吃药,该习武习武,日日同方文达一道扎马步,练起手式。小半个月过去,虽仍旧不及那小子,倒也算有了点样子。

    武籍被楼啸川托常喜收了,又叫凌佳蕊转头曾给方文达。方文达自然如获至宝,怕拿回屋子叫他爹发现,偷偷藏在常喜屋里看。

    有一日,凌佳蕊发现楼啸川又穿上了那条破裤子,且被人补好了。为了两条裤管对称,还特特将好的那截也缝上,顺带绣了个男式纹样。

    与他走得近的,除了方文达,便是常喜。真是够用心的,凌佳蕊暗道,想不到这楞头将军,还有人待见,难不成是开窍了。

    她方这般想,午后便在茶案上收到一封留书。

    【戌时燃云亭,不见不散,楼。】

    真是开窍了?还是想同她讲条件?

    都无碍的,只要楼啸川肯应了她的请,他想要的,她也自然倾囊而出,遂早早去了,顺带知会了雪青一声,还叫她别同常喜讲。

    前世受尽情爱的苦,凌佳蕊怎会不懂常喜的暧昧心思。

    心说她要真有意楼啸川,未来倒可借契约之便,将常喜带在身边做通房,天长日久,也有她的富贵日子可过。

    再道燃云亭,木制四角戴重瓦遮面,经年立于栖霞山中,存世百余年。西望临空,落日可观云海,秋阳如焰,烧透四方,叫人恍如置身火海仙境。

    戌时正是黄昏,还未到燃云亭,凌佳蕊便被此番美景深深震撼。叫她心头震荡,励志要尽早解了凌府之难,将来天高海阔,任她世间逍遥。

    待她掐着点去到燃云亭,楼啸川已然等了多时。

    暖黄为他描摹一层金边,看起来不似往日冷硬。

    “你想好了?”凌佳蕊说着跨入亭中。

    “什么?”楼啸川问。

    “与我立下字据,待你我有了夫妻之名,你的家事我定当竭力相助。”

    “你还敢说?我记得我警告过你。”

    燃云亭内,凭栏围一周扁凳,凌佳蕊爬了山,小腿酸胀,急急坐了上去。

    “那你找我做什么?”她抬眸看一眼楼啸川,却发觉身下不稳,立时拉住身后凭栏。

    整座亭子在她坐下那一瞬,便注定倾覆。

    手中木栏下沉,四方梁柱顷刻间坍塌,四角亭檐稀里哗啦砸下来。

    凌佳蕊害怕极了,她重心后倾,根本无起身之力,只有任凭粗梁粝瓦将自己掩埋。

    楼啸川发觉不对劲的时候,是来得及跑的。

    可他想到了凌佳蕊,回身一看,她已然摔坐下去,满面惊恐慌乱,根本没了逃脱的可能。

    来不及思考,楼啸川本能大跨一步,整个身体护在凌佳蕊上方。

    木梁砸到他的背,硬石拍打他的后脑,楼啸川不得已矮了矮腰,拉近了与凌佳蕊的距离。

    他是万般不想触碰到她的。可身后一下一下的震荡,叫二人的间距愈发收拢,直到鼻尖互相轻触。

    坍塌终于停了,扬起一团尘土,与燃云相附,合二为一。

    凌佳蕊瘫坐的一瞬,便闭紧了双目,等待疼痛,等待命运将她淹没。

    预料中的乱石声,碰撞声接踵而来,唯独疼痛没有,待万籁俱寂,只感到鼻尖微凉,炙热的呼吸与冷冽的气味同时扑面而来,矛盾而复杂。

    感到再没有危险的响动,她试着睁开一只眼。

    纤长睫毛扫过什么,而后便看到高挺的鼻梁抵着自己,还有咬紧后牙的一侧脸颊。

    是他护了自己。凌佳蕊如是想。

    她抬眸撞上对方的眼,一触既离,偏过头去。不料嘴唇浅浅划到什么,凉而湿润。

    是他的唇。

    真要命,凌佳蕊并不是故意的,她刚想道歉,便发觉身上的人似是想要躲开,头朝另一边偏去,却叫身后的碎瓦木梁不稳,石灰稀里嗦啰掉了下来,盖了凌佳蕊满脸。

    而楼啸川身子也一低,胸膛贴上了凌佳蕊的。

    布料挡不住心跳的频率,此起彼伏,轻重交音。

    凌佳蕊吹了吹脸上的浮灰,轻声道:“能起来吗。”

    身上传来闷哼,“你当我不想。”

    是了,万千瓦砾压在身后,粗梁更是雪上加霜。实则换了别人,根本撑不起此般重量。

    而楼啸川此刻浑身发力,硬挺着不动,没叫凌佳蕊感受到半分。

    可人的力道终是有限的,他不能再拖了,必要想法子起身,不然两人只有被压在这坍塌凉亭之下,更绝了逃生的希望。

    “你来这里告诉旁人了吗。”楼啸川问。

    “有,告诉雪青了。”

    凌佳蕊也松了口气,他们要真的出不去,不管如何,好歹会有人找来的。

    碎砂不时掉落,她知道,是楼啸川还在使劲,想要挣开身后废墟,不时又闻一声轻嘶。

    “怎么了?”凌佳蕊担心道。

    “无碍。”实则一束尖利碎瓦刺入楼啸川腿中,上头顶着木梁,正缓缓持续地往里扎,鲜血渐渐洇出。

    也叫作他们运道不好,两道粗壮木梁卡死了角度,使得楼啸川无论如何发力,都无法完全撼动。

    故而只有强撑着臂膀,不叫千斤重量压到凌佳蕊身上。

    非但如此,他后脊硬生生拱起,让彼此胸口不再贴到对方。

    凌佳蕊感觉胸口一空,转头道了身谢谢。

    天际最后一抹亮色消逝,彻底入了夜。

    楼啸川冷笑一声,“别谢了,我也不知还能撑多久。”

    “天黑了,雪青会来寻我的。”

    “但愿如此。”

    凌佳蕊察觉他话里有话,追问:“什么叫但愿如此,你好像觉得她不会来。”

    “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阴阳怪气的。”

    “我哪里?算了。”

    凌佳蕊也不在意了,尽管后背的木条硌得她浑身难受,可她依旧放松了身体。

    前世死得难堪,这辈子要是和楼啸川双双死在这里,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子,真是越过越回去了,可笑。

    想到什么主意,凌佳蕊坏笑,自嘲道:“唉,弄不好咱们就要死在这了,要不你就从了我罢。”

    楼啸川断眉一紧,岔开话题,“你刚问我,我找你来是为了什么?”

    “啊,是啊,你找我来是为什么事?”

    一带就跑偏了,真是个傻丫头,楼啸川勾了勾嘴角,“是不是收到我一封留书。”

    凌佳蕊本能点头,不想额头磕到了楼啸川,摆在一旁的手,不自觉抬起来想摸摸,又碰到对方身上。

    只听楼啸川轻咳一声,脸色很不好看。“你别乱动。”不知是说头还是说手。

    “我不是有意的。”反正凌佳蕊两样都不是故意的。

    “我也收了到,你写给我的。”楼啸川还是不高兴的样子,说完话把头侧过去。

    “什么?你也收到了?”凌佳蕊双眼轻眨,想通了什么,“我们被人设计了?”

    “嗯。”

    “会是谁呢?”

    “不知道,应该是冲着你来的,我一介武夫,不值得赔上你凌三姑娘的命,或是名声。”

    凌佳蕊也是这般想的,倒不是因为觉得楼啸川不值,而是因为他在山庄时日不长,往日除去教她习武,也不与旁人接触,没必要闹出这样大的动静。又是假传信,又是破坏亭子。

    她想得入神,头上一凉,似有水。

    “什么东西?”

    “汗。”

    楼啸川已然撑了大半时辰,肌肉微微发颤,热汗也流了满身。

    “辛苦你了。”凌佳蕊心头忽而一软,他明明可以逃的,却留下来救自己,又为了叫她舒服些,拼力支撑着,无奈又自责,“你放松会罢,我不嫌你重。”

    没想到楼啸川忍不住嗤笑一声,“你怕是不知轻重。今晨叫你提水桶,重吗?”

    “还行。”凌佳蕊听出了他的画外音。

    “还行?你那水桶可是空的。”

    凌佳蕊有些不悦,“你讲这些做什么,我还不是想让你歇歇。好心当作驴肝肺。”

    楼啸川又是一阵闷哼,似是十分吃力。“你不懂,不说你吃不吃的住分量。只是人一旦卸了力,想要再撑起来,便不能了。”

    “好罢,刚才你还没回答我呢,如今你我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成亲也是必然了罢。”

    楼啸川听笑了,“你管这叫同处一室?”

    “总不能是同榻而卧罢。”

    “你一个小丫头,怎的如此,嘘!”楼啸川猝不及防沉了面色,露出前所未有的戒备。

    他附耳轻声道:“好像有东西过来了。”

    凌佳蕊竖起耳朵,果真听到动静。

    那是一种肉食动物特有的,见到猎物前的兴奋,唾液噼啪落地,口中嘶嘶作响。

    光听便叫凌佳蕊寒毛倒竖。

    好在她看不到,那是一只巨鬣狗,正嗅着血气,朝他们踏步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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