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乾坤飞剑
青城派众人见梁浅战况不利,已落下风,屏息而观,手心中都捏了把冷汗。此时梁浅为掌力所罩,那是到了生死决于俄顷的时刻,难有回旋的余地。
蓝岚心里尤为焦急,已然提剑在手,走近台前,随时准备救人,心道:“浅儿若是死了,我一个人也活不下去。”忽觉肩头有人轻拍,回头一看,却是阮棠,只见阮棠宽慰道:“蓝姐姐莫要心急,你瞧,玄法大师并未出全力。”
蓝岚转头向台上凝视,只听阮棠续道:“按说到此时候,只要玄法大师再摧掌力,浅儿便必败无疑,可他现在却始终维持一个不胜不负的均势,显然是有意留手。”
蓝岚经她这么一点,心下方才雪亮,果然玄法掌力似有削弱,但吞吐开合,仍是游刃有余,显然并非他内力不济,而是有意放水。
梁浅在台上亦觉察这一点,只觉对方掌力已不如从前凶猛,心道:“方才他对言师哥也有留手,不知大师为何如此?”
他不会书法,更不会别出心裁地创一套“大师何故相让”出来,现在状况既不如从前难受,他便凝神细听对手破绽,心道:“我若不近他身,即便有破绽,也终究难胜。”正欲上前,忽然玄法掌力疾摧,他一个不提防,匆忙举剑一格,只觉半身酸麻,待要后退,便给绕到身后的掌力震了回来。
可这一前后跌宕,却使梁浅蓦地心台澄明,只觉玄法在劲力吞吐转换,似乎有隙可乘,只是他掌力实是出神入化,间隙一闪即失,“若能抓住这空档,或许便能反败为胜!”他心道。
二人相隔丈余,若要乘虚而入,自己身法远不够快,劲力又不足,难以劈开他层层掌力,非得隔空掷剑不可。想到这里,再无余虑,当即佯退半步,跟着白光一闪,如月照大江,白练横空,飞剑向玄法掷去。
其实这一出手,甚是凶险,他功力差玄法远矣,全仗剑气护体,方能支持到现在,倘若无宝剑傍身,早已给前后掌力压成肉泥。但他向来刚毅果决,说干就干。
他佯退半步,玄法便以掌力绕后而击,这一下却在梁浅意料之中,顺势以移宫换羽的法门,借力打力,将碧华宝剑扔出。那是他自己的劲力与玄法的须弥山掌力叠加,比之他本力更大了数倍。
但见白光一闪,梁浅只感胸口剧震,气血翻涌,惊恐之下,却见玄法双手合十,右臂鲜红的血液汩汩而出,一滴一滴,缓缓落在地上。
玄法退开两步,脸上神色甚是古怪,虽有三分惊诧,却有七分赞许,隔了良久,才道:“梁公子剑法高明,胆识过人,这一仗,是老衲输了。”
梁浅此时方知,适才自己孤注一掷,果然是找到了对方破绽所在。玄法武功虽高,却也料不到梁浅竟会不顾性命,使出这乾坤一掷,待到剑光闪烁时,饶是他身法极快,还是被剑气划伤了左臂。他既到此地步,便不能不认输弃战。
梁浅知道他是武林中举足轻重的人物,说话一言九鼎,听他亲口认输,知道自己这一仗算是胜了,心下暗叫:“惭愧,惭愧!”但也抑不住内心的激动,气血上涌,忽觉胸口郁滞难当,原来是刚才自己舍命一击,仍是给玄法掌力带到,气息不畅。他无法说话,只躬身作了一揖,以示逊谢。
东方白和阮棠见梁浅为青城派立下大功,既是感动,又是喜慰。蓝岚则捂住胸口,为梁浅获胜欣喜之余,更庆幸他平安无事。
群雄见武林泰山北斗的掌门人竟败在这毛头小子身上,已不敢再小觑于他。
此时忽然台上人影一闪,已多了两个人,一个身披百花袍子,另一个则是一身道士打扮,喝道:“我来和你比试!”话音未毕,已同时抢到梁浅身前。
这一下来得甚是突然,梁浅还未看清二人面目,便觉眼前一晃,二人已出现在跟前,他气息方通,还未行过一个周天,无法还手,幸亏他听劲功夫了得,已敌人尚未抢上,便已有感应,只见银光一闪,向自己腰间挥来,梁浅双脚不动,腰身向后一缩,堪堪躲过。
那人不待招式用老,剑到中途,突然由横转纵,从下往上倒劈过去。梁浅大吃一惊,忙向后一仰,脚下一点,借力向后翻去。
群雄均已看出,新上场的两人,拿剑的那个是华山派的天泉道人,另一个则是那日大宴上说话最多的“金矢镞”金阜。
二人均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前辈高人,却偷袭这后生晚辈,本已失了礼数,更以高人之姿,以二敌一,更是令人不齿,台下有久闻天泉威名却未曾见面的,深感“见面不如闻名”,谷兆能则已开口骂道:“兀那两个,还要脸不要!”
梁浅刚躲过天泉道人的快剑,忽觉劲风忽忽,但见金阜双手作爪,竟分抓自己左右太阳穴。梁浅身在半空,不便转折,若他手上仍有碧华宝剑,自然能挥剑斩落,那金阜又怎敢空手去抓?但他掷剑之后,尚不及取剑,便给两人夹击在此,此时空手对敌,威力自然削了大半。情急之下,只能运起移宫换羽的法门,双掌向他掌背拍去,要拂开这一抓的劲力。
哪知他双手和对方抓力一触,便觉对方力道惊人,自己身在半空,气息又尚未调匀,这一拂竟如蚍蜉撼大树,没有半点效果。
金阜在这一套“鹰爪功”上浸淫二十年有余,他原本外号“金矢镞”,说的是他暗器金矢打穴的本领,然虽是如此,其金矢涂毒,在武林中人眼中向为阴险暗器,为人不齿。
近些年他勤练鹰爪,武功大进,已大非吴下阿蒙。这一下“苍鹰按爪”,乃是他事先蓄力,见梁浅方躲过天泉道人的快剑,立时如离弦之箭,向他大穴搏去,正要他退无可退,让无可让。
他本拟这一招便将梁浅立毙于爪底,突然手腕太渊穴上一麻,手上力道顿时减弱,手指递到梁浅太阳穴前数寸,便再递不出去。
金阜心底一惊:“难道是阮棠来寻我的晦气?”他那日在宴上和阮棠交过一次手,也是手腕太渊穴给她扫中了,此后便心有余悸。忙转纵为退,向后连退数丈方才止住身形,定神看去,正是一个容貌秀丽的女子,身着白衣,肤光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端视着自己道:“二位都是武林高人,以二敌一,不觉脸红么?日月派蓝岚,请教二位高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