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巴山四杰

    钱老八原本躲在后面，眼见自己一伙人给四个人模鬼样的东西缠住了，本就害怕，又听自己老大点着自己名字上去送死，恨不得拔腿就跑，蓦地衣领一紧，已被拎到最前面，眼见那四人目露凶光，随时都能把自己吃了一般，只感觉到浑身寒战。

    他微一沉思，现下自己已给推到前面，全无退路可言，若是老天有眼，叫他侥幸猜中了，那还有三分活命机会，若干崩半个“不”字，不是给四人撕了，便是给自家老大宰了。

    想到这里，他深吸几口气，向巴山四杰拱手抱拳，心里暗叫“天王老爷、观音菩萨”，见那巴山四人之中，以那黑衫客体格最为健硕，胳臂上肌肉虬结，几乎便要将衣服胀裂，便指着那黑衫客颤声道：“这位想必便是巴山四杰之首了，幸会幸会！”

    只见那黑衫客抚腰大笑：“好小子，果然识货！”他一边笑着，右手拍打着钱老八的肩膀。那黑衫客下手极重，每一下便似给他拍得散架了一般，可他口中，却是唾沫横飞，好似自己名字给人猜中就是天下第一大喜事一般，不住夸奖钱老八慧眼识英雄。钱老八虽给他拍的龇牙咧嘴，但悬起的心也落了下来，想来是老天保佑，祖坟烧香，这条小命，总算是保住了。

    此时其余盗伙的心却都悬到了嗓子眼上，这钱老八走了狗屎运，猜中了巴山四杰的名号，可眼下还剩三人，那岂不是要自己去猜？原本幸灾乐祸而仰起的头颅，此时又耷拉了下去。

    谁知那黑衫客越说越高兴，将自家四人的名号都报了出来：“老子便是‘巴山四杰’的老大扈仁杰！这位穿红衫的，是我二弟罗义杰；穿青衫的是我三弟，卢礼杰。”最后手指那穿黄衫的人道：“这位便是我四弟，廉智杰了！”

    他一番话说完，其他兄弟三人都面显不悦，那罗义杰道：“喂！老大，怎的只让他喊你的名字，不叫他猜我们的？”卢礼杰亦道：“是啊，你是哪帮的？怎么自己替他们说了？”廉智杰也不失时宜地附和：“正是，倘若他只认识你，却偏偏不认识我们怎么办？他这是瞧不起我们呢！”

    扈仁杰一拍脑袋：“是了，我怎么自己说出来了！”众盗伙见他武功高深莫测，神智却不甚清晰，颇感好笑，有的一时忍不住，竟笑出声来。扈仁杰听到笑声，大怒道：“是谁在笑？出来！”众盗伙哪里肯应，均是默不作声。

    扈仁杰冷哼一声道：“我四弟说你们瞧不起我们，看来是真的了！”目露凶光，脸上杀气已显，狠狠地盯着眼前的钱老八。钱老八大为惶恐，连连摆手道：“我……我怎会瞧不起几位英雄！几位都是大侠，大大的大侠……”

    四人齐声喝道：“如何证明？”钱老八给他四人齐声一喝，宛如面前打了个霹雳，吓得他魂不附体，屎尿齐流，不知该说什么。魏老大忙在旁道：“如若他瞧不起几位英雄，便叫他头顶长疮，脚底流脓，老娘卖到窑子里做婊子！”这番话说得极是恶毒，却是代钱老八所说，钱老八听得生气，却也不敢出言顶撞，只连声道：“是……是……”

    廉智杰道：“你这发的誓，是人都会，何况他老娘是不是婊子，我们也没逛过她开的窑子，是真是假，也说不准。”

    卢礼杰笑道：“今日，若不显些手段，你不晓得爷爷的真本事！”环顾四周，走到大树旁，也不弯腰，脚尖伸到石下，轻轻一颠，将那大石挑在半空，拿在手里。

    众盗伙面面相觑，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梁浅在旁见了，也颇感心惊。那大石尺许见方，总有三百斤上下，就算几名盗伙合力去抬，也得有两三人合抱才行。这廉英智却如踢蹴鞠一般将那大石轻轻挑起，拿在手中，宛如掌中玩物。

    那卢礼杰瞧也不去瞧众盗伙，顺手一扔，已将大石掷给廉智杰。

    这大石本就沉重，又兼着这一掷，势挟劲风，平平地向廉智杰胸口飞来。廉智杰却似没看见一般，并不出手相迎。眼见大石便要狠狠地砸在廉智杰胸口上，廉智杰却胸肌一收，向后一仰，竟将来劲卸去，便将那大石平平地停在胸口，真如同杂技一般。

    梁浅见他露了这一手功夫，暗暗喝彩，那几名盗伙却在心里长叹一声，暗恨老天没让廉智杰给大石砸死。

    卢英礼胸肌一抖，又将那大石反弹回空中，右足在地上一弹，身子横在空中，右脚脚背踢在石上，将大石倒踢给罗义杰——竟是在空中玩了一个“倒挂金钩”。

    那巨石在空中划了个弧线，便要落在罗义杰脚边，旁边盗伙怕给这大石砸了，纷纷闪避，罗义杰却不慌不忙，反而向前两步，右膝抬起，使大腿去接那大石。那大石落在他大腿上，好似着了弹簧，直接往扈仁杰身上弹去，至于他如何借力打力，除了巴山四杰自己知晓之外，旁人却没人看得清。

    那大石在空中裹挟的劲力已给他卸去大半，弹向扈仁杰那边时，已甚徐缓，众盗伙及梁浅都心道：“不知这老大如何接此大石。”

    谁知扈仁杰并不相接，迎着大石的来势，竟尔一拳砸出。只听“砰”的一声，石屑四散，崩出的石子砸在众盗伙脸上身上，却没一人喊疼，一个个都瞪大了双目，下巴拉长，呆呆看着四人。

    魏老大反应最快，率先喊道：“巴山四杰武功盖世，我等佩服的五体投地！”其余盗伙均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也跟着大声叫嚷。他们平日里尽说些粗鄙之语，此时拜在巴山四英的脚下，却也极尽谄媚之能事，什么“存孝莫敌”、“力压霸王”的赞词，将四人说得哈哈大笑。

    梁浅在客栈里听得甚是鄙夷，却见那巴山四杰听得也甚为舒服，心道：“没想到这些绿林的豪杰英雄也都喜欢听这些溜须拍马的鬼话。”

    扈仁杰哈哈笑道：“不错，不错，看来你们是当真佩服我功夫，不过武功盖世可说不上了，我们师父那才真的是英雄无敌，武功盖世！”罗义杰道：“那是真的，师父杀狮毙虎，宛如神兵天降，岂是凡人所为？”卢礼杰又道：“若是师父在此，我们几个只怕三招也接他不住。”廉智杰摇了摇头道：“什么三招，你连一招也接不住！”

    那山羊胡子附和道：“巴山四英武功已如此了得，尊师岂不是更是神仙下凡？”其余诸人跟着也一起附和，什么“八仙转世”，“佛陀下凡”都喊了出来，吹到最后，诸如什么“尊师是如来佛祖转世下凡，四杰是座下四大金刚罗汉护法”，“老子过函谷关时受了巴山四杰点化，方成了太上老君”之类云云，天花乱坠，滔滔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