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道歉就这么难么
施南恩拿着球杆扮作冲锋陷阵的模样，一路左躲右拐，说着叽里呱啦的毛利语冲到正独自坐在院中的施岚岚跟前。
见他这副模样，施岚岚终于露出了笑脸。
“姐，这球杆你还保存着呢，我看擦的蹭亮。”施南恩兴奋的说着。
施岚岚宠溺的看着他，“那当然，你小时候打架掉的那颗牙齿我都保存着呢。欸，你不是说在法兰遇到了女孩子么？谈恋爱了么？给我讲讲吧。”
施南恩坐下来，正喝着水，差点被呛到，“哪里，不是，是我～误会了人家，对不起别人。”
施岚岚更是来了兴致，严肃的问道：“怎么对不起了？”
还在懊恼中的施南恩很难回答完整这个问题，如果只是普通的商业误会，他不会无时无刻惦记，虽然他一直用“只是交易”的回复艾文和施南斌，但他们立刻指出了他的欲盖弥彰，他给出的答案不对劲。姐姐这么了解他，说出任何一个答案，今晚恐怕都难以结束这个话题了。
施南恩一个犹疑，转而问道：“姐，你怎么都不问问南斌怎么样了？”边说边替侄儿委屈。
施岚岚的眼神瞬间暗淡，冷静的说道：“不是有你了么？他也只是什么都跟你说，你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你会照顾好他的，不用我操心了呀。”
“照顾是会照顾，但是回来的那几天，他忽然消失了，电话也不接，演出的酒吧也见不到人。”施南恩担心的说着，“怎么感觉你像个后妈，一点都不关心他。我回来的时候拜托酒吧的朋友转告他了，可是到现在还是没消息啊。”
施岚岚平淡的说道：“那他会回来的，我说了你做什么他就会学着做什么，南斌不是我养大的，是你带大的嘛。”
施南恩弯着腰凑近，神秘兮兮的说道：“那我们告诉他他的身世之谜吧，说我不是他舅舅，我其实是他的亲生母亲，恩？哈哈哈”
表面上冷漠的情感，而施南斌的屋里永远擦的一尘不染，床单被套坚持一星期一换，东西收拾的整整齐齐，连他小时候用的架子鼓都擦的蹭亮。施南恩一边嘟囔着一边尝试再打电话，施南斌的电话通了，又是没人接。
这一次总感觉消失的怪怪的，说不上来的缘由。
一大早依然不见叔叔的踪影，看着侄子可怜兮兮的模样，只得先送他去上学。说是送，却因为走错路迟了，费雪儿还想问叔叔到底干了什么坏事，文里却只是摇着头，说道：“能说的我都说了，其他的我不能说，我不能做叛徒。”说完转身就往校门口跑去。
费雪儿待在门外，冲着小孩儿撇着嘴，算了，还是亲自去看看吧，还有，那个家伙是不是今天找上门？最好不要遇见他。边走边愤愤的想着。
大门依旧紧闭，敲了半天也没人答应，周围的邻居又都不认识，只知道这里偶尔有人过来。
费雪儿一蹦一蹦的努力跳高，她想看看里面那株爷爷种的桂花开的怎么样了，却怎么也看不清。于是，她费劲的搬来石头，摞好搭着，小心翼翼的站在摇摇晃晃的石头堆上，扒着墙头，伸着脑袋，院子里各种花长势茂盛，只见一株光秃秃的桂花被连根拔起，放倒在花园的角落，像是刚挖出来的模样。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租的房子怎么可以乱动爷爷的树呢？”费雪儿焦急的嘀咕着，随着心情烦躁，脚下逐渐摇晃的厉害。
冷不丁一声：“喂，你趴在人家墙头干什么？”那磁性的男低音，像是冷血的猎物，将费雪儿的心从上到下用凉水浇了个遍。
她被这一声惊的一踉跄，摇晃着试图找稳重心，可是一个不小心，脚底一打滑，一只脚的平衡点倒了下去，她只能单只脚狼狈的扒着墙。
施南恩在身后见她要摔倒，一个箭步上前，想要扶着她下来，却被费雪儿推开了手。施南恩冷冷的说道：“你是要这么吊着等房主来么？”
施南恩本想说“我就是”，但舅舅昨天的神情，实在给不了她这个自信。她只得鼻孔里哼出了声。
施南恩伸出手，示意她搭着下来，“你下来吧，我有话说。”
费雪儿扒着墙扒的手掌心疼，手腕也逐渐没了力气，只得红着脸，勉强抓着他的胳膊，一跃而下，立刻摆好臭脸对着他，还是说了声“谢谢”。
施南恩听这一声谢，轻声回了句“不客气”，接着是不知几十秒的沉默。
施南恩看了看门牌，尴尬的指了指，嘟囔着：“你～家？”
费雪儿瞄了一眼他，不情愿的答道：“不知道还是不是了。”又是长久的沉默。
再也忍不住的费雪儿干咳了两声，看了看头顶这大中午的烈日，再这么干站着肯定是她自己吃亏，只得直愣愣的说道：“我口渴。”
施南恩无奈的看着她，可怜巴巴的说：“我也腿疼，这里要走好多路。”
费雪儿四下看了看，绝不能带去前面小卖部，这个人现在穿着一套得体的定制西装，那就去再远几米的饮料摊儿吧，有个遮挡和休息区。她指了指前面，施南恩慌张的冲着她点了点头，俩人像是达成了默契交易，一前一后，老老实实的向饮料摊儿走去。
刚落定，费雪儿抢先要了超大杯果汁加冰，施南恩跟在后面，说了句“一样”，说着付了两份的钱。
费雪儿大口喝着，才不管跟前这个家伙像是在准备犯错小抄一样，艰难的酝酿着接下来的话。
只听施南恩一字一句道：“如果是因为巴登那件事回来，我～”
费雪儿带着怨气打断，说：“如果是问巴登的事有没有伤害到我，那答案是有，但是回来不是因为它。你为什么要见我？”
施南恩继续一字一句说：“开门见山的说，你帮了我，订单拿到了，我想了结剩下的报酬。除了那条项链，还有什么想要的直接说吧。”
俩人都像在背着各自心里的台词，并不看向对方。
费雪儿听到订单成功，简夫人一定是解除了误会，但施南恩还在“交易”上纠结，让她感到难堪。
盯着施南恩，问：“你是卖车的吧？你卖了多少辆车？50辆？500辆？也是跑车？”
施南恩木讷的说：“多，比那还多。”
费雪儿张大嘴巴，问：“所以要用金钱衡量？”
施南恩像是犯了错的孩子，认真的说道：“我从没欠过别人，我们也有约在先的，我应该支付报酬。”
费雪儿已感到眼前凌乱，失望的说道：“不是报酬不报酬的问题，不应该先道歉么？我今天见到你，不应该至少能听到一声对不起么？”是啊，那句“不管你还卖什么”让费雪儿觉得眼前的人对她极大的侮辱，将她扔在郊外，饥寒交迫中走到脚肿，不应该为这些说声对不起么。
施南恩的喉结轻微蠕动着，愈发紧张，说道：“这个报酬，不能涵盖抱歉么？”嗓子眼干涩，使得他说起话来温吞吞的。
费雪儿看到他这副欠揍的模样，火气噌的直冲脑门，大声说道：“施先生，抱歉的时候要说对不起，感激的时候要说谢谢，不要因为不善于说就想用金钱解决一切，不要因为放不下自尊跟人道歉就对人不屑，改改你的恶习吧。”一阵强势输出，长呼出一口气，平定了情绪，站起了身，“我告辞了。”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对不起。”就在那转身的刹那间，施南恩认真的说出了几个字，继续道：“那天去你公寓找你，你不在，当时是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我想那时候是想跟你道歉的吧，对不起。还有，今天能听我解释，谢谢你。”他已紧张的不知所措，直冒虚汗，双手不停的扣着桌角。
费雪儿被这呆呆的讨厌鬼震慑住了，挪不动脚步，真是铁树开花了，支支吾吾的回答道：“谢谢你说的那句对不起，也谢谢你的谢谢吧～”
施南恩那慌乱的眼神，忽然平静了下来，长吁一声，双手摊开，嘴巴周边的肌肉终于舒缓开，微笑着问道：“那你是～这是不是表示接受了我的道歉？”
费雪儿看着他那局促的模样，笑着说道：“是，我接受了，我过两天就回法兰了，这应该是最后一次见面，您～祝您能买更多的车。”说完转身，长吸一口气，挺直了胸膛，昂首阔步向门口走去。
空空如也的双手忽然感受到失去了重力，自己的包又落在了椅子上，这一阵气宇轩昂的气势，是不是得走回去拿上包，重新鼓起？
出洋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