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情思情丝
宋玉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眼底闪烁着嗜血的光芒,晃的烛火仿佛都暗淡了。
暗卫悄无声息的走到他身后,垂手静待。
“如何?”
“魏执予的前身来头不小,她的法器朱笔更是令修真大陆六界五族颇为忌惮的存在……恕属下多嘴,她,不是我们能招惹的”
宋玉放下手中的刻刀,摆正了那颗裹着人皮的木头,“你觉得,我会怕?”
暗卫连忙跪下,“属下不敢!属下该死!”
宋玉拿着刻刀站起来,走到暗卫身旁,用刀尖轻轻挑起他的下巴,迫使他仰头看着自己。
看着他澄澈的眼眸里都是自己,云淡风轻的开口:
“鬼七,你是暗卫里最理智的,很好,但我很讨厌”
说完,用刀尖,慢条斯理的刮过他的眼角眉梢。
多新鲜呐,一个杀人不眨眼,满手鲜血的暗卫,做的都是见不得人的勾当,但他的眼睛,那么的清澈明亮。
就像是阴雨天的夜空中唯一出现的星星,改变不了黑暗,仍倔强的发着光。
宋玉盯着鬼七的眼睛看了片刻,手中的刻刀像是不受控制舨,不由自主的划断他的眉毛。
慢慢用力,深可见骨。
鬼七不敢动,更不敢挣扎,他跟宋玉从小一起长大,眼见着他行事,最是知道他温润无二的皮囊下包裹着怎样一个恶魔。
其实某种意义上来说,宋玉跟秦一有几分相似。都腹黑,且记仇。
区别就是,秦一喜欢一击致命,而宋玉,喜欢折磨人。
越是劲敌越能刺激他那根兴奋的神经,像阴沟里的水蛭一样,沾上了就不好甩脱。
宋玉收住手里的刻刀,满意的端详自己刻在他眉骨的疤痕,细细的欣赏他的反应。
“鬼七,你的眼睛很好看”
说着,自袖中取出块帕子,扔到鬼七肩膀上。
转身坐下,继续雕刻那颗裹着人皮的木头,刀尖上的血迹滴在上面,有种诡异的美感。
鬼七知道,这话是在警告他,再多嘴,下次刀尖所指之处就是眼睛了。
“谢主子”
“起来,说说魏执予那个护卫”
鬼七行了个礼站起来,取下肩上的帕子,揩了下眉骨上的血。
“恕属下无能,一无所获”
宋玉放下手中的刻刀,从抽屉里拿了块上等的丝绢慢条斯理的擦了擦手,鬼七的能力他是知道的,一无所获?
“不是五族?”
“像是突然出现的人,没有过去”
“罢了,这里是修真大陆,藏龙卧虎,你查不出来,说明她们不是泛泛之辈,来日方长,我亲自去找到答案”
鬼七本想说,这很危险,但他看到宋玉的眼神里满是跃跃欲试,他识趣的没有再说话。
宋玉微微摆了摆手,鬼七行了个礼,躬身退下。
孤灯暗,夜风吹不散。
魏执予觉得今晚很累,很疲乏,洗漱之后爬上床榻,入睡很快。
合眼之后就感觉身体轻飘飘的,不多时就沉沉睡去。
再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不远处矮脚案后的陆业,他似乎有批不完的卷宗。
此时她正躺在判官殿的美人塌上,身上还盖着面料上乘的毯子,初六窝在她身边睡的憨态可掬。
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到了梦境,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慢慢闭上眼睛。
“很累?”,陆业瞥了她一眼,见她一副要在梦里做梦的样子,故作漫不经心的说。
“嗯”,魏执予拖长了音。
“很久不见你来,六道学堂学业繁重?”
“你很想见我?”
听了这话,陆业手中的笔顿了顿,卷宗上霎时出现了个墨点,索性放下了手中的笔……
半晌没有听到陆业的声音,魏执予缓缓睁开眼睛,看向陆业,他正在不远处看着她,见她睁眼,便起身走了过来……
魏执予坐了起来,倚着塌上的悬木,看着陆业坐在榻上,眉目间都是慵懒…
陆业觉得,这样的魏执予多了几分风情万种。
他想见她么?答案是肯定的。
她不来,他总觉得这判官殿冷冷清清的,只有他自己,连风声都是清清冷冷的。
“你不想见初六么?”,他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抛给她一个问题。
“你把初六拐到你这了?”
“我跟它说,会引你来这里,它主动跟我来的”
魏执予想了想,怪不得今夜感觉如此疲累,他一个判官,引人魂魄元神这种事,做的自然是得心应手。
“我想见它”,停顿了一下,又补了一句,“也想见你”。
陆业觉得,魏执予比魅族更擅蛊惑人心。
其实这是魏执予的一个恶趣味,她最喜欢看妖冶的陆业那几分手足无措的样子,有不符合身份外表的反差和可爱。
欣赏纯情堕落的盛放和引渡放浪不羁的凋零,都是令人欲罢不能的事情。
“想见我为什么不亲自处理卷宗?”,陆业这话里的语气有些说不清的情绪。
“嗯?”
“近日里有几份卷宗都是象主身边的黑衣灵使取走的,处理之后是白衣灵使过来反馈的”
魏执予听了觉得奇怪,她并没有感应到朱笔的异动和怨气的召唤……
但也懒得深想,“象主自有他的道理,想来不是什么需要朱笔批阅的大事”
陆业知道,她素来是讨厌那些弯弯绕绕的,懒得深想也不屑于深想,这是她的好处,也是她的骄傲。
“你到了六道学堂,万事都要小心”
“嗯,无妨”
见她不当回事,忍不住的又说:“别的地方是藏龙卧虎,那六道学堂是藏污纳垢,你根基不稳,没有法术,在梦境外又不能催动朱笔,要谨慎……”
魏执予觉得陆业有点不对劲,平日里顶着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却都是一贯清冷的做派,怎么嘴这么碎了?
她直勾勾的盯着陆业,直到他收声,好看的凤眼里尽是戏谑,“担心我,想我,就要直说,你主动点,我们才会有故事”
陆业闻言笑了笑,边起身坐回矮脚案后,边说:“我很担心你,我听说了六道学堂门口发生的事”
“那你应该知道,已经过去了”,魏执予说这话的时候,百无聊赖的拨弄着初六肉嘟嘟的爪子。
“六道学堂有一处地窖,里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法器,其中有一支簪子,驱动之后可以变成软鞭,不会被侵蚀毁损的软鞭,我把咒语写给你,你只要找到它就好”
说着,挥笔写了一段符咒,卷好了放进小竹管。
“什么簪子?”
“上古时期有一乌金巨树,枝繁叶茂,一日,玉壶宫主与人在树下斗法,误用阴火烈焰掌焚烧乌金树,大火炼了三天三夜,最后只剩一小块乌金木,辗转间被他们罗什门初代门主得了去,打造成法器存放在六道学堂地窖中”
陆业说到玉壶宫主用阴火烈焰掌焚烧乌金树的时候,微停了一下看了一眼魏执予,见她听的津津有味,有些想笑。
“直接取走,算不算偷?”
听得她这么问,陆业耐心的给她解释:“当初玉壶宫主知道乌金木被炼成法器的时候说过,有朝一日必会取来,何况他们六道学堂素来有不成文的规矩,掌握咒语的人,自可以去找相应的法器”
魏执予觉得,自己这个元神玉壶宫主可真是个恣意不羁的,果然,实力才是硬道理。
六界五族即使多有怨怼,也得忍着敬着她。
这更加坚定了她心中想要修习法术、驱动朱笔,与元神合二为一的念头。
窗外初升的旭日光芒万丈,提醒着魏执予梦境外已经天光大亮了。
“初六,乖乖听话,等我再来找你”,看了陆业一眼,又说:“若是他敢怠慢你,你就咬他”
陆业笑了,眼底有些宠溺,“怎么会”
魏执予摸了摸初六的头,起身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了看他,“谢了”
拿了装着咒语的竹管走出门,又回头看了看,初六坐到陆业身边,一人一犼眼巴巴的望着她。
她笑了笑,走出梦境结界。
缓缓睁开眼,穿好衣服走到外间,萧晚景已经开始用早膳了,见了她,笑着跟她打招呼:
“昨晚你看起来很疲惫,睡的如何?”
“还不错”
“今天的气色确实比昨天强”
魏执予洗漱过后也开始用饭,萧晚景吃过饭漱了口净了手,坐在一旁翻着书。
秦一进来的时候,她们已经收拾整齐,坐在桌前品茶。
“这法器唤做紫玉流苏,启动咒语和驱使咒语在这纸上,启动即认主,此后只受你驱使”,秦一说着,将紫玉流苏和符咒递给魏执予。
“哪来的?”
魏执予接过,就知道这紫玉流苏是个好东西,小小巧巧的,软玉滑韧,触手生温。
“祖传的,给你防身,这流苏根根会在驱动后变成金甲士,力大无穷”
“防身?那你呢?”
“我没事,你戴着,我放心些”
魏执予没再推辞,看了一遍纸条上的咒语,记熟。
把紫玉流苏放在手心上,默念驱动咒语,只见紫玉流苏中一抹金光流转,是认主了。
那写着咒语的纸条随即化成粉末,附着在流苏尾端。
魏执予自发间取下朱笔,将紫玉流苏挂了上去,朱笔竟发出阵阵清响,流苏也轻轻震颤,倒像是在打招呼一般。
稍顷归于沉寂,重新簪回发间,更显雅致矜贵。
“听闻六道学堂有一地窖,今天参观的时候,都留意一下具体位置”,魏执予为秦一倒了杯茶。
秦一接了茶,“地窖?有什么要紧么?”
魏执予也不瞒着他和萧晚景,“我听说那里有一乌金木簪,是上好的法器,我想要”
“既是上好的法器,想来存放的很隐蔽,应该还有机关”,萧晚景客观的分析。
“你若想要,我为你寻来就好,不必你亲自去,恐有不测”,秦一喝了口茶。
“我要亲自去看看,涨涨见识”
秦一正要再说什么,门外传来初执的声音:“郡主,仁亲王来了”
萧晚景皱了皱眉。
“我先出去,你们慢慢来”,秦一说着,走出套间。
“你这个护卫,对你真是忠心耿耿”
不止萧晚景这么认为,魏执予也这么觉得。
她抬手轻抚了一下发间的朱笔和紫玉流苏,越发觉得,秦一像一个谜。
他有很多秘密,但是她能感觉到,他是安全的,美好的宝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