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拟血咒
温乡散,又名软玉温香英雄气短散,顾名思义,实是暂时散了修为无法作为的迷药。
到了第二日,遣的太阴幽荧去请太阳烛照,一番好言劝慰。
这太阳烛照也是想到即将下凡,即使不能多一个友军、但总比添一方使绊子的敌对势力强。遂随了她去,临行前嘱托了勾陈守宫。
不多时到了碧游宫,只见得通天教主早于碧游宫内大设筵席。
推杯换盏间太阳烛照自觉不胜酒力,通天教主见状命太阴幽荧扶了他去休息,太阳烛照告了句叨扰便随太阴幽荧来到通天教主一早便准备好的赘仙阁内稍息。
说是稍息,等到太阳烛照醒来的时候,已是月影憧憧、烛花红了。
想到明日便是下凡之期、后日便是凤尾曼珠沙华下界之日,不免阵阵隐忧。
等到运功无济于事之际,心内暗叫不好,这通天教主事出诡异、定是有诈。
怎奈自身动也不能,又怎么去通知玉壶宫主诸人。
正在急不可耐之际,耳听得门外一阵脚步和衣袂悉窣之声,继而看到一个身影似是于门前梁椽上悬一青烟袅袅的香炉……
等到身影消失、炉中青烟顺着门缝缭绕到屋中,太阳烛照便失去意识不省人事了。
“师傅,焚意炉已挂,料想那太阳烛照二十二日之内定是醒不过来了”,螣蛇忙不迭的向通天教主汇报,语气轻快、甚是得意。
“嗯。混沌何在?你且做好准备,不多时便送你下界轮回,忘川处为师已打点好,届时不会让你忘尽前世、多受苦楚”,听了螣蛇的禀告,通天教主颔首一笑,而后叮嘱混沌。
“可是,太阳烛照出来这许久,那勾陈定会存疑,一旦他告知了玉壶宫主,这…………况且早些时日下凡的昴日星君和太阳烛照的人也定会护着凤尾曼珠沙华”,混沌听得通天教主如此说当是喜不自持,转念一想又不免担忧。
“哈哈哈,此事不必挂心。就在太阴幽荧去请太阳烛照的同时,本尊已命紫背蟾蜍将定光珠悄悄置于他宫内,他殿内一切、包括时光都会一成不变,直到有人发现定光珠并施法破解定光珠所成结界”通天教主仰头大笑,安抚性的对混沌说。
略一停顿,似是满意众人脸上讶异、震撼、崇拜敬仰的神色之后,通天教主又道:“至于早下凡的那几个,昴日星君和太阳烛照上一世所救、这世报恩那只黑山羊,更不足为惧,一来他们已过轮回、自是前尘不记;二来生而为人,自是可以有诸多子女,即使前有凤尾曼珠沙华,本尊也有意派紫背蟾蜍和螣蛇一同投胎,届时你二人可各凭本事讨得父母欢心,将那凤尾曼珠沙华从小虐到大”。
紫背蟾蜍虽不愿受轮回之苦,但通天教主所言自是不敢违背。
至于螣蛇,想到可以折磨凤尾曼珠沙华便喜上眉梢。
翌日,通天教主安排了混沌以太阳烛照样貌过忘川之后便起身前往鸿钧老祖宫所,被告知鸿钧老祖闭关之后,本欲离开,环视殿内忽见得案上有一玄色暗金边的册子,册面朱笔鎏金上书‘历世劫’……
翻开扉页,两行梅花攥字映入眼帘:‘冥冥轮回,因果生悖缘乱;澀澀历世,循环离合辗转’。
底面还有一溜不起眼的暗字,以内力稍加深,便见得写着:‘各人自有各人魔,前世笔,拟今生’。
通天教主看到此处,眼珠一转,已猜得七七八八。
这册尘世劫,想必就是此前道祖和佛祖备出的一众相关人等下界应世需历炼的劫难。
粗略翻看下,发现不止有玉壶宫主、凤尾曼珠沙华、太阳烛照等,连螣蛇、混沌、紫背蟾蜍、还有他自己预备偷偷打发下界的一干门众都记录在册,不禁冷汗涔涔,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天眼。
索性把心一横,取过案旁朱笔,却不见砂汁。
心下隐隐明了,遂运内力迫出一滴心头血,以朱笔蘸之在尘世劫中凤尾曼珠沙华和玉壶宫主的两页上运笔如飞。
说来也怪,通天教主写完之后发现这尘世劫的纸张颇异,竟像是将那朱笔蘸以心头血所写之字都吸收了一般。
饶是诸事均司空见惯的通天教主对此也深以为奇,反复端详亦未能窥测其中门道,不免有些恼了,欲将册子毁之。
哪曾想,不论是用内力抑或是用蛮力,都未能撼动分毫。
而折腾这半晌,方才书写的字也隐隐浮现,只是看不清楚,就像是波光粼粼的湖面。
通天教主欲待再加几笔,发现朱笔早已了无踪迹。
心下暗叹的同时、也知事出反常必有妖异的道理,遂悻悻而去。
“上一世,因着封神榜一事,常听得师兄元始天尊叨念着师傅偏心,不以为然。然而今时今地见此情景,深以为然。师傅方才怎的不拦着他、也不让我出手?”
主殿暗壁后,目睹了通天教主整番作为的上元道人忿忿然对鸿钧老祖道,言辞间不乏冷笑。
“你这顽徒,从何处学来这般暴躁?莫不是常与那猴子和玉狐混在一起,也染了他们的性子?此事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稍安勿躁”,鸿钧老祖闻听得上元道人这般冷嘲热讽也不恼他,只闭目养息缓缓开口道。
“哦?我却当真不知什么其一其二,只知那一册尘世劫是一众下界转世之人一生所需历炼的劫难,都叫他这般胡乱涂写,岂不作乱?”,上元道人兀自不平。
“哪里有什么作乱,焉知不是因果?你且来看”,鸿钧老祖睁开双目、炯炯有神,说话间微一抬手,那册原本在主殿案几上的尘世劫、此时便现于他手上,再一抬另一只手,朱笔便也现之。
上元道人听得此言,耐着性子向着鸿钧老祖的手上望去,待见得尘世劫、接过,略翻看之后微惑道:“徒儿愚钝,不解师傅何意”。
“你试着像通天教主那般,以朱笔蘸心头血于册页书之”,鸿钧老祖含笑道。
上元道人依言而行,未果。不仅朱笔蘸不出心头血色、便是运灵力也不能写下一星半点的字迹。
“这……这是何故?”,上元道人一脸困惑。
“呵呵呵,这册‘尘世劫’又名‘拟血咒’。除却诸天道祖佛祖之外,只有修为大成,且与册上所载之人有着前世因后世果关系的天神、以心头血拟定所求劫数,方见成效。因着这册子的纸张非同凡响,乃是佛祖收得梼杌(taowu)之皮所制,因其是怨气最深的上古神兽,是以成血咒。一人仅书一次,只能祢圆、难以变更”
鸿钧老祖不疾不徐的说,听得上元道人暗自心惊。
“梼杌?曾听闻,那神兽不仅怨气冲天、且毛皮韧性极佳,非常力可毁。怪不得之前通天教主明明做毁灭状、可这册子却分毫未损。触手生凉,当真是滑如凝脂。方才师傅说这册上劫数除道祖佛祖外、要修为大成且与册上所载之人有瓜葛的天神才能拟定,弟子为何不可?”
上元道人仔细端详着梼杌皮册、又以手触之,后又继续向鸿钧老祖讨教。
“你是有瓜葛,但并非前世因后世果。通天座下那班人众,与玉壶宫主等人是几世的纠葛、今朝的了落。眼下这血咒已结,你若有心、莫要多做耽搁,今日已是凤尾曼珠沙华下凡之期,且去吧,为师不便再多做透露”,鸿钧老祖复又闭目凝神聚气。
“这血咒只得写一次,又难以变更,眼下怎的页面了无痕迹?这如何祢圆?且何故连玉壶宫主也记录在册?”
尽管上元道人还有诸多的疑团未解,但顾念着凤尾曼珠沙华下凡之期耽搁不得、需赶在她过忘川之前提点一二,只得捡最要紧的几个请得鸿钧老祖赐教。
“这血咒要看那施咒者对册上之人的怨气有多深,看通天这架势,怕是要待三七二十一日方可初见端倪,眼下是无法看见他写的什么了。不过,血咒一成、后面所历之事定是循咒而行,你等诸事小心。另外,玉壶宫主为何册上有名,你很快便知”,说完,鸿钧老祖便不见踪影。
上元道人见状,赶忙起身前往玉壶宫,不多时便到了。
正遇上玉壶宫主、龙印和凤尾曼珠沙华从正门出来,匆忙上前、来不及寒暄,如此这般的对玉壶宫主言明前事。
玉壶宫主哪里是个会让自己和自己在乎的人受委屈的主儿,刚一听完上元道人所述,登时气场大变,冷哼一声道:
“我道是最近一段时日碧游宫怎的无甚举动,却原来暗流汹涌,既如此,便不让凤尾曼珠沙华下凡历那劳什子劫难了,且自行修炼。你先进殿安置,待我去往那碧游宫走上一遭”,说完,拉着凤尾曼珠沙华就要返回宫殿。
“宫主且慢,稍安勿躁。方才上元道人也说了,那血咒一成,不可变更。当初既已敲定了下界历劫拯苍生,岂有半途而废的道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玉壶宫主怕了他通天教主了呢。何况太阳烛照一众人等业已准备妥当,焉有换人的道理?”
上元道人眼见着玉壶宫主的脾气上来了,急急使眼色给龙印让他劝慰,果然龙印几句话便使得玉壶宫主停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