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人皮椅」温柔乡
“大师有所不知,我爹他这也是一阵一阵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病发,请了很多江湖郎中,道士和尚,可谁也看不出病因,前几日听说您父亲去世,不好打扰,不然不然早就上门了。”
说到底还是信不过我罢了,但我并不在意,和父亲相比,我确实差了不少。
整个房间的摆设相当注重风水,花瓶,饰品,每一处摆放都有讲究,按理说是不会有什么问题。
可苏梦却像是看到了什么,贴的我更紧。
我却奇怪,这房里也没有火源,她怎会如此害怕,只见她双眸紧紧盯着角落的一张椅子,“归零大哥,椅子,那把椅子。”
我看了过去,这是一把皮质的摇椅,选用上好的楠木,皮质光滑,纹理清晰,上面的花纹更是匠人精心雕琢,但是苏梦却如此害怕,这是为什么?
莫大发听见之后,便过来解释,“这椅子啊,是上个月我爹去省城的时候,路过一木匠店,一眼相中的。”
“就只是这样?这椅子可有什么说法?”我感觉没这么简单。
“对啊,运回家之后,我爹特别喜爱,说是和普通的椅子不一样,坐着的时候,特别舒服,再抽上几口烟,简直快活。”
“哦?是吗?”我寻思着椅子的奇特,便坐了上去。
身体似是沉浸在一片温柔乡中,这种感觉直击灵魂。
舒服!
真的舒服!
一天的疲乏在坐着的瞬间消散,宛如玉女相拥,和身体亲密的接触,就如有人从身后抱着自己一般,温暖舒适,闭上双眼,鼻尖传来少女体香,耳边似乎也有一声声温软的话语,慰藉内心的空虚,整个身体像是沉浸在温柔乡中,宁死也不愿起身。
正当我沉浸其中,这温柔乡却渐渐变的昏暗,昏暗之中,竟依稀听见女人的惨叫,这叫声之中蕴含的杂乱之音让我惊觉不好。
眼前竟出现了幻象:
雷雨交加之夜,一个风姿绰约的妙龄女子,着一身素衣,撑一把纸伞,快步赶路。
而她的身后,一双凌厉的眼睛紧紧盯着那芳华容貌,待她走的远了,这一身横肉的屠夫才从阴影走出,手拿一根粗壮木棍,甜食着嘴唇,悄悄跟上。
脚步声混着雨落,这女子竟是丝毫没有戒备,就这么被屠夫一把敲昏抱走。
屠夫将他带回猪肉铺,灌了一斤白酒,便行了那苟且之事,将少女凌辱之后,用那杀猪利刃,熟练的将女子的皮肉破开,宛如屠猪一般,剥了那青秀皮囊,之后更是用花精香薰,将这人皮浸泡数日,染上焦色,最后找了个木匠制成了这把摇椅。
幻象如梭,我仍不愿相信,竟有人如此残忍,会如此对待一妙龄女子。
可刚刚看到的画面却如此真实,我便更加怜惜这娇柔女子,情愿沉浸在她的温柔之中。
“归零大哥!”
“归零大哥!”
如此熟悉的声音,记忆却有些模糊,这是谁来着?
“归零大哥,你再不起来,我就走了,再也不理你了。”
“啊?”一句再也不理,把我从奢靡地狱里拉了出来,立刻清醒过来,“我起来了。”
“哼!看你蛮享受的样子,我觉得我还是直接回家好了,你就和这椅子过一辈子吧。”
看着苏梦生气,我便有些心虚,“我刚刚的确是受了蛊惑,这椅子真不简单。”
“哼!蛊惑,我看你明明就是很享受的样子,还一直发出……发出一股奇怪的呻吟,”苏梦嘟着嘴,有些吃醋的模样,更显的可爱。
莫大发看我有些为难,便解释道,“这就是这椅子的神妙之处,解乏,除病,我爹每次坐在上面,不到关键时刻,绝不起来,除他以外,莫家上下,就算是我都不能坐。”
“是吗?这椅子肯定有问题,归零大哥,快收了它。”苏梦看着我,小声的说道。
“我知道,你离我远些,”其实摸在椅子上的瞬间,我便知道这椅子的不同之处,虽然用了很多香薰浸泡,但是内里的那股腐肉气息仍旧瞒不过我的鼻子,“给我拿个火烛。”
听到火烛,苏梦立刻离我很远,这东西她是万万沾不得。
莫大发点燃一根硕大的蜡烛,递给我。
我将火烛靠近椅子,那皮质的表面果然开始内缩。
“大师,你不是要烧了这椅子吧,如果烧了的话,我爹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莫大发倒是有些急了。
“如果不烧,你爹用不了多久便会死的。”
“死?你是说这椅子”
“对,莫掌柜的病全是因为这椅子上的邪祟。”
“啊?这”莫大发迟疑之间,我已经走到椅子跟前。
若是看不到也就罢了,现在看到了,我又怎么可能放之不管,可谁知刚想点火,那椅子竟动了起来,外皮划起道道涟漪。
椅子不断的晃动,每个人的心都跟着打颤。
不多时,皮质的表面露出一个圆形的凸起,从椅子内部向外拉扯。
渐渐地,这圆形的凸起便形成了一个人脸模样,而身体,手臂也开始从椅子内向外突出。
那狰狞的面孔不断的扭曲,发出凄厉的嚎叫。
而那张开的巨口已有了两方大小,细看之下,竟还有数张面孔。
这最外面的面容我认得出,就是幻境中被屠夫剥皮的妙龄女子,而那巨口之内,数张面孔之中,就有那屠夫的一张。
看来这屠夫残杀少女,制成了椅子,少女的怨念便附着在这椅子上。
屠夫最后也未能幸免,被这女子的怨念夺了性命。
莫家人哪里见过这番情景,几个胆小的直接吓晕过去。
“这这是个什么东西?”莫大发跪在地上,哪还有酆都一霸的模样。
很快,脸,身体,手臂,整张皮从椅子上脱出,而那突出来的人影见我手上拿着火烛,便向我扑了过来,整层皮被紧紧裹住,火烛熄灭,我也被包裹的如蚕一般,外面的人看到这般景象,肯定以为我离死不远了。
这一刻我承认我是有些慌了,稍有些窒息的感觉。
一方面是同情这女子的遭遇,一方面也没想到她的怨念如此之深。
苏梦很害怕,她还没见过这般景象,可她却冲在最前面,抓住那人皮的手臂,上来就扯,“放开归零大哥,快放开,他是我的!”
我是她的?
这四个字逗得我倒是开心,于是也不迟疑,从腰间拿出父亲留下的匕首,瞬间将这皮质从中间划开。
那本就狰狞的人脸像是感受到了疼痛,面目极度扭曲。
我脱身之后,收起匕首,端起一旁的火烛。
本想着一把火将这皮烧个干净,省的夜长梦多,可真要下手,却有些迟疑,这椅子害人不浅,伤人性命,可那又如何,罪魁祸首还是那残忍的屠夫。
一念至此,我拿出一捆暗红色的绳子,将这躁动的皮质捆了起来。
这绳子是用黑狗血浸泡过的,虽然不像黑檀木盒能够封印邪祟,但是制住一时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如人一般的外形很快瘫软,变成一张普通的皮质,时间搁置的久了,表面的纹路虽然留有光泽,可背面已经腐化,香薰的味道再也掩盖不了那一股子尸臭。
“大师,好了?”莫大发双腿发软,缓缓站起身,悻悻的问道。
“嗯,暂时吧,这皮我就拿回去了,那椅子的其余部件你也烧了吧,如果没什么意外,莫掌柜这两天就能好转了,你劝他今后多做些善事吧。”我背起人皮,跟苏梦打了个招呼,就要回家。
莫大发挡在前头,“谢谢,谢谢大师,不过这是什么皮啊,这么邪。”
“人皮!”我吐出两个字,便不再多说。
听到这两个字,莫大发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想着莫掌柜一直坐着一张人皮,还说感觉被人抱着一般,就惊得说不出话来。
我也无心留在这里,便带着苏梦回去了,只是这回没走前门,不想再闻那大烟的味道,我们从后门离开了。
回家之后,我便将这人皮封在了黑檀木盒里,锁上之后,一行朱砂写上“人皮椅”,摆在了架子上。
细细想来,莫掌柜对于这人皮椅子的依赖,就好像烟客对于大烟的瘾性,任何贪欲一旦过量都会变的扭曲,最终殃及的都是自身和身边的人,人世本就如此。
“归零大哥,刚才为什么不烧了这皮,还能省个箱子?”
“邪祟并不都是恶的,就好像人既有怨念也有愿念,这人皮可能也另有一番心酸,所以还是用盒子封住就好,真的遇到恶的邪祟,到时再灭了就好。”
“哦,归零大哥,你好温柔啊。”苏梦坐在椅子上,托着两腮直勾勾的看着我,那一汪清水入眸,早已成了我此生唯一的牵挂。
“是吗?呵呵,还行吧,午饭想吃什么,我去做饭了。”
“青菜豆腐,今天吃顿好的,只吃豆腐,不吃青菜。”
“好的,等着啊!青菜留给我!”转身走到厨房,或许这便是最简单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