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纪阮阮掉头就想走,身后马上传来了沈郁衍掺杂着哑意的声音:“阮阮1
纪阮阮的步伐顿了顿,精致的容颜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愠色,几秒后,她将脸上的情绪掩去,才转过身。
客厅里的两个人已经分开,沈郁衍起身朝她走来,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他身上后,纪阮阮发现他的脸色苍白,连唇色都是,她蹙了蹙眉头问道:“你怎么了?”
“老毛病,胃疼。”
纪阮阮很自然就想到了刚才的那顿晚餐,溢出来的声音有些闷:“既然没吃晚餐,干嘛不说?”
“有什么好说的。”沈郁衍的声音淡得出尘。
高跟鞋踩在大理石上的声音骤然响起,纪阮阮的视线慢慢地转向屋内的另一人。
她穿着一袭正红色的紧身抹胸长裙,将女性的成熟韵味烘托得淋漓尽致,饶是自己看了都觉得血脉贲张的程度。
“我不会打扰你们了吧?”纪阮阮的嘴角噙笑,看着沈郁衍问道。
沈郁衍牵着纪阮阮的腕骨,将人拉近自己的身旁,给她介绍:“舒阳给我找的室内设计师的朋友。”
“关系还挺远。”纪阮阮不想承认自己的口吻有一点阴阳怪气。
沈郁衍听后淡淡地勾了勾唇:“其实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女人冷静地开口道:“沈总,vince今天出差,所以才让我代替他过来。”
“既然他有重要的事情,我这边就用不着他了。”沈郁衍说话的语气很淡薄,“还有现在请你离开我的屋子。”
女人的脸色白了白:“如果我的出现让沈总不舒服了,我道歉,但是vince……”
“我看着像是想听你解释的样子吗?”沈郁衍的掌心捂着胃部,向来不露形色的脸庞多了丝烦躁。
很快屋内就只剩下沈郁衍跟纪阮阮两人。
纪阮阮动了动自己的手腕,但没能从他的束缚中挣脱出来。
这人都胃疼了,还抓她抓这么紧干嘛?
沈郁衍沉着嗓音给她说明刚才的情况:“她过来不到一分钟,我胃疼没注意到,我不知道你看到了什么,总之我跟她什么都没做。”
“你跟我说这个干嘛?”纪阮阮不甚在意地回了一句。
“没有。怕你把我想得太不安分。”
纪阮阮:“我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吗?”
沈郁衍的唇角轻轻上扬,低声说了句:“也不知道是谁掉头就想走。”
想起那个莫名其妙的自己,纪阮阮就有话说:“那是因为我担心打扰了沈总的好事,免得让你以为我不识抬举。”
“上来干嘛?”沈郁衍的手掌离开了胃部,只是脸庞依然有几分痛色。
纪阮阮见状,忍不住蹙眉,说出来的话也带了几许着急:“有没有带胃药?”
“没有。”
“我去药店给你买,你等会儿。”
沈郁衍抓着她的手没放,灯光下的他眉眼深邃,眸底似乎酝酿着某种情绪,盯着纪阮阮看时,她感觉被定格住了般动弹不得。
昨晚的他也是这样,让她瞬间心乱如麻。
纪阮阮支支吾吾地开口:“你先……松开我行不行?”
沈郁衍很快收敛了情绪,淡声问道:“吃过晚餐了?”
“没有。”
“为什么不吃?不合胃口?”
纪阮阮闷闷不乐道:“感觉在吃吸血馒头,下不去嘴。”
沈郁衍没什么情绪地笑了笑:“所以良心不安,上来看看我?”
纪阮阮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反驳,抿着嘴唇思索。
沈郁衍的指腹摩挲着纪阮阮腕骨上的肌肤,这样亲昵的举动明显超出了两人的关系,纪阮阮很快将手给抽回来,还不忘义正言辞地划清界限:“沈总,希望你懂得男女之间的尺度,别随随便便就乱抓乱摸。”
“乱抓乱摸?”沈郁衍浅笑着重复道。
这四个纯洁的字被他重复了一遍,瞬间感觉脏了。
纪阮阮不想跟他咬文嚼字,“你到底有没有事?别想用一顿晚餐讹上我。”
“我也没让你管我死活。”
纪阮阮:“……”有被气到,她就不该浪费自己的怜悯心。
但是看见他挺拔的身躯因为疼痛而微微伛偻,她的脚又迈不动离开。
纪阮阮踌躇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软了嗓音:“跟自己身体过不去是最愚蠢的做法,沈总可不像这么不明智的人。”
“你欠我一顿晚餐。”沈郁衍侧过脸庞,目光幽幽,向她讨要承诺。
“好。”这没什么大不了。
沈郁衍:“不要外卖,不要泡面。”
纪阮阮:“……”还挑挑拣拣上了。
倒是没想到沈郁衍还有这么幼稚的一面。
答应了沈郁衍的要求,他才终于放她去买药。
简直了,跟个活祖宗似的,她当跑腿还得应允他的要求?
纪阮阮带着这种复杂的心情去了药店,买完药想了想,又去附近的粥铺买了碗粥。
真·人美心善小仙女。
回来的途中她接到了徐嘉瑞的大哥徐霁南的电话。
等她回到家,就看见徐嘉瑞被徐霁南的保镖左右押解着,在徐霁南的看管下,一句话也不敢说。
徐霁南看了眼纪阮阮,“知情不报。”
纪阮阮吐了吐舌头:“徐大哥。”
“人我带走了,屋子也给你收拾干净了,以后不准留他过夜。”
纪阮阮很乖巧地站着:“哦。知道了。”
家里的确收拾得很干净,连垃圾也带走了。
犹豫了片刻,纪阮阮拨出了沈郁衍的电话,将他叫到了自己家里。
就他楼上那间屋子,空旷得能听到回音,吃东西也没心情。
沈郁衍来了后也没说什么,坐在餐桌前安静地吃着粥。
纪阮阮拿到自己的手机,上面有一条徐嘉瑞的控诉微信:【你猜是谁给我大哥通风报信?】
没几秒又进来一条:【沈郁衍现在是不是在你家里?】
很快又是一条:【他心眼可真踏马多?
纪阮阮抬眸看了看沈郁衍,回道:【你确定?】
【小北:百分百。】
纪阮阮将手机放下,然后坐到沈郁衍的对面,托腮盯着沈郁衍:“是不是你通知徐大哥过来抓小北的?”
沈郁衍沉敛的表情看不出一丝情绪,声调也是淡漠平平:“我有这么闲?”
“不然还有谁?”
“徐霁南要是连这点东西都查不到,在江城就别混了。”
纪阮阮:“真的不是你?”
沈郁衍将调羹放下,语调不疾不徐:“你想我说什么?我说不是你不信,是非要我承认?”
“那倒没有。”纪阮阮摸了摸鼻尖,他看着也不像会做这种无聊事情的人,指不定是徐嘉瑞多疑了。
沈郁衍又开始慢条斯理地喝粥,整个过程只有一点极轻的声响。
约莫十分钟后,沈郁衍将一碗粥给吃完了。
纪阮阮看见他放下调羹,就迫不及待准备送客了:“既然吃完了,就快点回去休息吧。”
一声轻嗤从沈郁衍的薄唇中溢出来:“利用我时毫无心理负担,现在用不着就过河拆桥了?”
纪阮阮无辜地眨了眨眼,一脸懵懂地反问:“沈总说什么啊?我不是很明白你这种恶意的揣测哦。”
不就是上回因为害怕,小小地使了下手段,让他留下来给她壮胆嘛,至于说得这么难听。
沈郁衍不置可否地笑了下,然后起身往门口走去。
这么干脆?纪阮阮还有些意外。
她跟着他走到门口,沈郁衍说道:“我走了。”
“路上小心。”纪阮阮很顺口就说了四个字,只是说完后总觉得有些许不对劲,仿佛——
热恋中的情侣在依依不舍地话别般。
沈郁衍大概也有这种感觉,心情不错地勾唇了唇角:“嗯,到了给你报平安。”
纪阮阮欲盖弥彰地回他:“没有这个必要。”
说完就关上了门。
纪阮阮背靠着房门,白皙的手捂在胸口,心跳似乎有一点紊乱。
沈郁衍到了楼下,仰头看了眼亮着灯的九楼。
片刻后,走向了停在路边的迈巴赫。
徐霁南将笔记本电脑放于一边,饶有兴趣地开口:“我怎么都没想到你会看上阮阮。”
沈郁衍漫不经心道:“合眼缘。”
徐霁南神态慵懒地看着沈郁衍:“有一点得跟你说清楚,玩玩就别找她,她叫我一声徐大哥,我就拿她当妹妹,而且我那弟弟不是吃素的,谁敢伤她,他会拼命。”
沈郁衍微掀眼睑,眼底似乎有一丝不解。
徐霁南给他说明缘由:“当年他们在深郊野岭中迷路时,小北险些误中猎人的陷阱,是阮阮察觉了,果断将他推开,结果她自己被兽夹夹住九死一生,那之后他就什么都依她了。”
“九死一生?”沈郁衍的眉头微不可闻地皱了皱。
“嗯,用于捕捉野兽的陷阱你可以想象有多凶残,她一个七岁的小女孩哪撑得住?那天又是下雨天,环境很恶劣,一夜过去伤口发炎发脓,我们两家人找到他们的时候,她自己迷迷糊糊了还在安慰哭得稀里哗啦的小北。后来在医院躺了近一个月才好,再然后又进出了美容医院好几次,脚上的疤痕才消得差不多。谁不说她一句勇敢?”
想到那天纪阮阮轻描淡写地阐述这段过去,沈郁衍内心就复杂难辨。
任自己的情绪沉浸了片刻,沈郁衍又恢复了那副从容不迫的模样,跟徐霁南谈起了正事:“城郊那块地的拆迁快要收尾了,不久后应该就要土地竞拍,我准备拿来搞度假村,江城的人脉你比我熟,改天组个局。”
“成。”
翌日晚上,沈郁衍出现在一档财经访问的节目上。
他一袭熨帖笔直的深蓝色西装,英俊的脸庞在现如今的高清摄像头下,依然是360度毫无死角。
能瞬间把那些滤镜下的男明星秒成渣渣。
今天纪阮阮在纪家别墅吃饭,吃完饭就被纪父拉着同他一起看沈郁衍的专访。
纪父看了一半,就有所感慨:“沈郁衍就是天生的商人,沉着冷静,聪明绝顶,别人走一步,他恐怕已经将未来的十步都计划妥当了,他来江城就是拓宽版图的。”
纪阮阮心情多少有一点复杂,虽然纪父不算是重男轻女,但她知道他是希望家里有一位男孩子的。
纪又菡的业务能力很强,但说到底女性在很多方面是不如男性方便的,总归是要吃些亏。
纪父看了眼纪阮阮,语气上带了丝小心:“小阮,听说你跟他往来还算密切?”
纪阮阮的下巴抵在膝盖上,含糊地说道:“也不算。”
纪母将水果端过来给他们父女俩,听到这个话题,忍不住插嘴道:“我觉得你还是跟他保持距离好,我们老纪家的女儿配谁都绰绰有余,没必要让人说闲话。”
纪阮阮拿了颗山竹在手里剥,漫不经心地问道:“说我什么闲话了?”
她最近都忙着查方案设计被泄露的事情,实在腾不出什么时间去关注别人嘴碎的内容。
“还能是什么好话?说你不折手段地倒贴沈郁衍,气得我连麻将局都懒得去了,不就是自己家的女儿连别人的衣袖都碰不到,所以中伤你来寻求心理安慰嘛。”
纪阮阮不咸不淡地回道:“既然您都知道她们的心态,干嘛还气着自己啊?”
“知道是一回事,不能听她们污蔑我女儿是另外一回事。”
纪阮阮将剥好的山竹递到纪母嘴边,扬起唇角哄她:“纪夫人,消消气。”
纪母气也不是,笑也不是,纪阮阮又挑了挑眉:“难道要女儿喂你?嗯?”
纪母这才将山竹拿过来,但还不忘告诫她:“我就觉得沈郁衍不是个会疼人的,你最好别跟他不清不楚地搅和在一起。”
纪阮阮笑着哄道:“我懂我懂。”
恰逢这时候电视上的主持人问到了感情方面的问题,“终于到了大家最感兴趣的一趴,想必大家都很想知道沈总对另一半的要求吧?”
沈郁衍:“没什么要求,合我眼缘就够了。”
主持人:“什么样的女孩子才合沈总眼缘呢?”
沈郁衍微微思忖了下:“肆意妄为、张牙舞爪、过河拆桥,还喜欢倒打一耙。”
饶是见过大场面的主持人一时之间都没反应过来,他确定不是在拆台?
镜头前的沈郁衍轻扯了下嘴角:“还得是齐肩短发,右耳耳垂上有一粒小小的黑点。”
纪阮阮下意识地摸到自己的耳垂,葱白的指尖压在小小的黑点上。
纪父跟纪母也是齐刷刷地看向她,纪阮阮故作懵懂地眨了眨眼:“看我干嘛?我是那种毫无优点的人吗?”
纪母:“就差报你的身份证了。”
纪阮阮:“您是我亲妈吗?”
纪母:“虽然是事实,但是他在电视上这么讲你,还是过分了。”
纪阮阮:“……”
主持人:“沈总说得这么具体,该不会是身边就有这样的人吧?”
沈郁衍面对镜头,大方地承认道:“是有这么一个人,不过我还没名分,所以暂且不提她的名字。”
关掉电视后的纪家别墅——
静若寒蝉。
面对父母“深切关爱”的打量,纪阮阮一阵头皮发麻。
纪母已经改了主意:“我现在觉得沈郁衍也不算太差,起码能用来气那些嘴碎的贵妇太太们。”
纪阮阮:“……”没想到沈郁衍有一天也会做这种工具人。
纪父:“要真有意思的话,也不必瞒着,有空就带回家吃顿饭。”
纪阮阮:“亲亲,咱别自作多情行吗?”
好不容易应付完父母,回到自己公寓,就在门口看见了罪魁祸首。
纪阮阮氤氲着怒气的双眸紧紧地盯着他:“肆意妄为、张牙舞爪、过河拆桥,还喜欢倒打一耙?我有这么差?”
沈郁衍清隽的眉眼染着笑意,慢悠悠地反问:“我有说那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