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第142章
次日,雨水未停,他头痛,我风寒,俱是没能出门早朝。
刘禅见我们双双告病,连忙遣了御医王老过来,王老过来看了一眼我和孔明在一起,鼻孔里哼了一声,说:“你俩作吧!”
王老一把的年纪,也是现在唯一能说孔明两句的人了。
什么叫我俩作?
我病了是因为刘禅让我给孔明送糕点,我路上淋了一个时辰的雨才风寒了,孔明头痛是因为昨天晚上头发到底没有帮他擦干,所以他才会头痛。
我分辨给王老听,王老从鼻子里说:“哦?是吗?头发没有擦干啊,哦……那,没有擦干你们俩做什么去了?”
“…………”
我哑了。
王老得意了:“我一把你俩那脉就知道你们昨晚做什么去了!”
这么……神奇……的……吗……
这个时候我无比的佩服孔明,一句都不带分辨的,也是啊,人家学医的,看一眼就清楚了,还分辨啥……
我满脸通红把头埋在胳膊里。
孔明怕我闷坏了,忍着头痛过来把我拉出来,说:“你我本夫妻,这不是不能见人的事情,对么,王老?”
孔明都这么说了,王老得了便宜就好,不敢过份,想了一想,说:“给你们留俩方子,凤侯年轻底子还可以,吃上两天就好了,丞相嘛,要么施针?施针虽不能根除,也能略止些痛。”
孔明允了,虽然他这头痛过几日自己也能好,但这几天当真会痛苦一些。
所以,我忍着风寒,流着鼻涕眼泪,看着王老拿那长长的银针在孔明头上扎了好几处,孔明皱着眉头闭着双目没说话。
我问:“王老,曹操后来也经常头痛,他那头痛和丞相的是一个病因吗?”
王老给孔明扎着针,说:“我又没给曹操把过脉我怎么知道?不过后面华神医给曹操看过,不是说要劈开头颅取出风涎吗?可见曹操是风邪入脑,丞相只是受了寒气导致的头痛,不可相提并论。”
我“哦”了一声,继续看王老拿银针去扎孔明。
王老看我看的仔细,就问:“凤侯想学?老夫可以教你啊!”
“好啊好啊!”我看他那银针细长,扎进去老长的一段,就问,“这个扎进去,他,他不会疼吗?”
王老说:“你穴位进的准,他就不会疼,若是扎偏了……呵呵。”
我给他这个“呵呵”给呵犹豫了。
王老看我流着鼻涕眼泪在边上焉嗒嗒的,就对我说:“不过……曹操的头疼确实是要了命的,曹操也是死于风邪。”
这不怪王老,我最后那一刺曹操世上本来就没几个人知道,而且我后来想想,就算我不去刺他,他那几日也得死于风邪,所以我这是白闹腾,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最后还连累孔明冒险去赎我,我也不好意思说。
王老不是个好人,他话锋一转,又说:“你觉得丞相和曹操的病相似……凤侯,难道你盼着丞相……”
我人虽然风寒着,脑子还算清醒,警铃一震,连忙说:“你胡说!我没有!我不敢!”
孔明睁开眼睛看了我一眼。
我连忙过去拉着孔明的手,说:“王老冤枉我!我可从来没说盼你死了啊!”
王老笑的开心且贼。
我也顾不上他了,继续跟孔明说:“你死了我有什么好的?我可是对你发过血誓的,你若身殒,我立即殉你而去,此话决不食言!”
孔明叹口气,说:“王老逗你玩的。”
“哦……”我狠狠的瞪了王老一眼。
血誓只有我和孔明两人知晓,王老从不知情,他有些震惊,说:“凤侯!丞相的年岁原就比你年长许多!你还如此年少,日后丞相若有万一……”
我深恨王老摆我一道,瞪了回去,气势不输,道:“立刻生殉!绝不迟疑!”我将左手掌心给他看,“喏,血誓。”
王老看看我,又看看孔明,问:“丞相逼你的?”
“怎会!”我深觉疑惑,说,“我甘愿的!这世上若是没有他在,那这世界对我还有何意义?”
王老愣了许久,说:“凤侯,你年纪轻轻就已经有如此重权,你要想清楚,就算以后丞相不在,你还有大好的日子可以过,还会有别的,更年轻,甚至比丞相更好看的男子来投靠你,丰衣足食,锦衣华服,重权在握,说一不二,这可是全天下人人羡慕的日子了。就算这样,你也要放弃生命和这一切,随他而去?”
我的手还拉着孔明的手,很疑惑的对王老说:“若是没有了他,那权势,繁华对我有用吗?我要这说一不二做什么?我要别的男子做什么?别人,是他吗?”
我的眼睛很明亮,也很疑惑,是真正的想不通,王老看着我,久久的说不出话来。
孔明什么也没说。
王老叹了口气,说:“赤子之心啊!你果然当得起丞相如此爱重!”
我对王老做了个鬼脸,说:“王老你说反了!不是因为他爱重我,我才对他发血誓的。其实,很早很早之前,那时候我们还在隆中的时候,我就已经很欢喜他了,不过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这个是爱,只觉得很喜欢他,打心底里的喜欢他。我是个孤儿,从小被黄家收养了,我没有什么亲人可以报,只有他……所以,小时候不懂,胡思乱想,我知道他年纪比我大,比我年长很多,就想着,他要是哪一天不在了,那我活着也没有意义了,在他墓碑前自刎了也就完事了。”
这话说的,不仅王老在看我,孔明也很吃惊。
我有些不好意思,说:“年纪小嘛,小时候看话本,那些世袭的贵族死了都要有人陪葬了,才算气派的,所以就胡思乱想了一点,我又没有什么别的可以陪葬的,也不能去杀人,就只能把自己陪葬给他了,反正他不在了,我还活着做什么呢?”
王老愣了又愣,说:“那时候你才多大?不是,那时候你在他身边就是一个小丫头吧?他甚至心里都没有你这一号吧?你就愿意为他陪葬?你知道陪葬是什么吗?你知道死是什么吗?活着不好吗?”
我风寒着,这一阵阵的流鼻涕眼泪的,说:“知道啊,我知道死是什么。”
王老点指我,说:“便是你说的古之陪葬,也从没有心甘情愿的,都是被别人所杀,强行陪葬的你知道不知道?没有人会主动愿意放弃自己的生命去给别人陪葬!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你知道不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我看着孔明,孔明也在看着我,一张脸上满是惊讶,我对他说,“可是我愿意啊。”
王老插了嘴,道:“甚至他都不爱你!他的心里从来没有过你!就是这样你也愿意给他陪葬?”
这似乎,不是一件有疑问的事情吧?只是王老一再询问,搞我也很莫名。
我一头雾水,很摸不清头脑的说:“我给不给他陪葬……和他心里有没有我……有关系吗?我喜欢他,他是我的信仰,是我的一切,我可以为他生,自然可以为他死,为他陪葬!小时我就发过誓,以后他若哪天不在了,我就给他殉葬!绝不让他一人孤独!”
我怼王老怼的起劲,就忘了孔明也在了,一席话说的酣畅无比,是我长久以来真正的心里话。
“这誓言不是最近才有的,也不是他逼我的,是我真真正正心里的誓言。所以你说的,什么锦衣华服?什么重权在握?与我有什么关系?我所在乎的,从来都只有他一个人!他若不在,满眼的繁华于我不过是满眼空花,我当自刎,去找到他,无论他在哪里。”
王老说不出话来,他从来知道我喜欢孔明,可也从来都以为是小孩子过家家,觉得我对孔明是不会有什么太深切的感情的。我年纪小嘛,能经历多少事情?他觉得我只不过是觉得孔明君子如玉,性格温和,风华无匹,又重权加身,才会如此黏他爱他,其实不是的。
我喜欢他,跟他是谁,有没有权力又有什么关系呢?
若是他哪天真的不在了,那这满天下的繁华对我又有什么意义?
王老看了我许久许久,最后微微点了点头。
我说服了王老,心满意足,这一低头……我是真的忘了孔明也在了啊!我有点难堪,主要怕他责骂我,小时候多少馊主意都是被他骂的狗血淋头的,我对他是真的很怕的。
此刻,他的眼中隐隐有着莹润,对我张开双手,我磨磨蹭蹭的蹭了过去,他便抱住了我,将我紧紧抱在胸膛之上,对我说:“我,此生对你绝不相负。”
孔明一诺的份量,是比天地还重的。
终于等王老施好了针,背着药箱出去的时候,我也溜了出去,在偏门把王老给堵了,王老说:“你要干嘛?哦,你放心,今日之事,老夫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的,可以放心了吧?”
我有些扭捏,轻声问他:“那个……你真的光把脉就能把出来,知道我们……?”
王老一下了然,笑了笑,问:“凤侯想学?”
“现在学也学不会了啊。”
王老虚指里面,说:“丞相的脉一直是老夫看的。”
我点头,我知道。
“老夫三日前还来给丞相请过脉,那时丞相脉象有力,体内阳刚之气满盈,脉象旺而亢……”他见我也不懂,便放弃了,直说了,“今日一把脉,脉象从容,体内阴阳和合,你又在这杵着,不是跟你还能是跟谁?”
我听了一个似乎懂了,又似乎没懂。
他见我还没把道让开,便道:“凤侯还有问题?”
左右无人,我也顾不上不好意思了,小声的问:“还有一事……”
“何事?”
俗话说,讳不避医吧,我便轻声说:“我和先生在一起也有一段时日了……反正,就是……我为什么还没有他的孩儿?”
王老一捋胡子,了然了,说:“你还小……”我还没来得及反驳,他又说,“不过嘛,你这个年岁生子的也不是没有……我把你脉也挺正常的……丞相是不是有给你吃什么汤药?就是你每次承宠之后?”
王老一把年纪,早过了不好意思的时候了,他是医者,医者从来父母心,既然问了,就要答,答就要答透了。
这……我还哪能想起来这个?
王老一摊手,说:“不如你回去问问他自己吧,是不是时机未到,他还不想你有孕?”
王老走后,我在这一直站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