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前世与黑戒
“这已经是我躺在病床上的第138天了……早知道会有今天的话,我一定会把想做的事情都做了,一定会更加努力赚钱,一定会经常回家看看爸妈,一定会勇敢地追求喜欢的女孩……”苏慕脑子里想着这些遗憾的事。
他半搭着的眼皮微微抖动,似随时都会失去撑开它的力量,依稀露出的浑浊双眼,正无神的望着病房天花板,又一次地渴望着时间能够倒流。
因为他在四个月前还是身体健康,独自在城市打拼的青年,未曾想到仅仅四个月过去,他就因一次出游中意外坠崖,如今成了一位命悬一线的病人。
此时,只能无助而绝望的躺在病床上,依靠着各种管子和仪器吊着最后一口气,偶尔几次清醒的时候都想要表达出放弃生命的想法。
只是身体的疼痛早已折磨的身体极为虚弱,使得这想法表达出前就湮灭在下一秒的昏迷中,在昏迷的恍惚之际,苏慕开始渴望能够去死……
2023年1月21日,这天是中国人的除夕夜,苏慕记得小时候每年除夕跨年,都会和家人一起看爸爸披着棉袄,一边从嘴里拿下叼着的香烟,一边小心地用烟头点着地上一万响的鞭炮。
然后全家人捂着耳朵看着鞭炮哔哩啪啦地炸响,院子里的鸡鸭鹅被吓得叫个不停,小狗小猫也被吓得瞪大眼睛躲在房子角落……
想到这苏慕不由地开心笑了,但立刻又被疼痛和无力笼罩,因为肌肉的牵动导致了剧痛,伤痛的折磨又使得无力抵抗。
这让苏慕想起长大后的世界,过年禁止了放鞭炮,自己也因工作几年没回过家,父亲除夕值班使得年年无法在家跨年,好像人的长大就自然地带走了小时候享受的欢乐。
一眨眼,已经28岁的苏慕本憧憬着今年能够回家过年,却又因为自己这次出游意外导致生命垂危,而让苏慕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自己没有理由要去独自出游,自己近期也没有这方面的计划,更让他困惑的是,自己完全不记得坠崖之前的事情。
但无论如何,此时的苏慕都无力去做任何调查,甚至从病床上起来都无法做到,哪怕是苏醒的次数也很少。
苏慕本想趁着这次苏醒再看眼这个世界,但感觉身体突然似乎又被抽走了一股气,虽然苏慕身体的大多数感官已失去了作用,但那种失去一股气的感觉苏慕还是熟悉的,那正是身体状况进一步恶化的感觉。
此时也明白,或许就是今晚了……
这时,隐约听到一声嗖……嘭…噼噼啪啪,随后这种声音接二连三的传来。
苏慕立马意识到了什么,眼中也似乎多了一份光亮,好似凭空生出了一份力气,口中喃喃道:“烟花……”
这是中国人的浪漫。
苏慕艰难的转动脑袋,虽然这一点点的动作,也让他痛苦万分,但此时苏慕最后看一眼烟花的渴望,让他第一次去忽视疼痛。
然后,看到一束光冲上天空,在黑夜中似乎闪烁了一下就四处炸开,五彩斑斓却又极为明亮,烟花的亮光映在苏慕眼中,似乎带着他又看到了小时候爸爸去点鞭炮的样子。
苏慕觉得传到耳朵中,那烟花独有的噼噼啪啪的声音越来越小,尽管想要再靠近窗户听清楚些,只是再也无法使出一分多余的力气移动头部,只能拼命睁开双眼想要再看看烟花。
烟花越来越多的冲上天空,然后炸开,苏慕眼睛里的光越来越亮,最后铺满了整个视野……“这就是死亡吗……”苏慕心底感叹地喃喃一声,“也好……”。
完全空白的空间,无边无际,似乎这里永远只有空白。
慕然,但在空白空间的一处角落,有一团拇指大小的淡薄雾气像牙膏一样挤了进来,随后静静的浮停在空中,如果这里有人在的话,也绝对不会看出这里竟多出一团淡薄雾气。
或许这片空白空间恒久以来从没有存在过东西,而这团雾气的出现,使得空间发生了某种变化,空间的改变反过来又改变了这团雾气的性质。
时间不知又过了多久,雾气中心逐渐形成了一个针尖大小的白点,也正是这个白点的出现,似乎让这团雾气拥有了似有似无的意识。
时间好像在这片空间没有意义,这团意识雾气存在的时间也不知有多久,其核心的白点也慢慢扩大起来,先是十倍,然后百倍,随后五百倍
随着核心白点的壮大,这团意识雾气在其核心扩大到一千倍的时候,忽然一颤,在核心中间有了一个淡蓝色的光点,也正是这个蓝色光点的出现,这团意识雾气产生了懵懂的灵智和本能的情绪,白色雾气也想起了自己应该有个名字……
名字叫……苏慕。
仅仅想起自己的名字就让这团雾气开心不已,雾气团也一阵鼓动,只是无论这团意识雾气怎么去回想,始终都想不起来其他任何事情。
时间似乎又重新消失了一般,苏慕的意识雾气依旧在原来的角落飘浮着,所感受到的只有白茫茫。
时间又过了很久很久,原本淡蓝色的光点,也逐渐变大,几乎要与原先白色光点一般大小,此时,苏慕的意识雾气似有了一个错觉,感觉自己竟然飘动了一点点。
苏慕一开始有点恍惚,过了一会儿发现,自己确实在飘动,虽然很慢很慢,也无法控制方向,只能自然的飘荡,但在这不知边界的空间里,能够移动带来的兴奋动力也足够让苏慕去探索这片空间了。
苏慕此时完全没有了时间的概念,哪怕又过了很久很久也好似从未有过时间,忽然感受到自己飘动的方向,在前面有一个小黑点,苏慕于是带着好奇盯着小黑点,生怕下一眼就看不见了……
又不知过去了多久,苏慕始终盯着小黑点,就在某个时刻,苏慕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感觉前面的小黑点好像比之前大了一点,这增加了苏慕对小黑点的兴趣,于是继续盯着。
许久之后,苏慕确定小黑点是变大了一些,而且这时候苏慕感觉好像能够稍微控制方向了,于是一点点的向着小黑点主动挪动,有时候往左挪动一会儿,有时候又向右挪动一会儿,能够主动挪动的乐趣让苏慕几乎快要超过对小黑点的乐趣。
然而,在又一次向上移动的时候,突然感觉小黑点中间也是白的,此时苏慕感觉自己意识雾气中的蓝色核心被某种力量击中了一般,一阵酸麻的感觉充满震整个核心。
苏慕震惊的发现,之前他知道自己是一团雾气状态,但没有意识到,现在竟然能够意识到自己的身体是一团雾气,雾气中存在对自己极为重要的蓝色核心。
在体会到自己因为进一步看清了小黑点有了变化后,于是更加想要靠近,在看着小黑点逐渐变大,其中间的白色区域也在变大的过程中,距离越来越近,直至最后才看清,这是一个全身漆黑的圆环。
此时,苏慕隐隐感受到了黑色圆环传来的吸力,苏慕突然有了一个荒诞的想法,这片空间充斥着的无限空白,或许都是黑色圆环把空间吞噬之后,整个空间变空的结果。
只是随即就把这个想法抛弃,因为黑色圆环的吸力很微弱,根本不足以吞噬整个空间,否则自己就不会诞生。
随着苏慕的意识雾团进一步靠近,也慢慢感受到眼前的黑色圆环的巨大,尽管还没到黑色圆环旁边,但已经需要仰望才隐约能看到上方圆环的边。
黑色的外环面好像一堵无边无际,又巨大无比的古城墙,其上隐隐浮现出暗金色的纹路,任何人看到都会感觉黑色圆环漆黑如墨,似能吞噬一切光线,又神秘莫测,不知其来历。
苏慕的意识雾气继续向黑色圆环飘去,很久之后才到达这黑色城墙一样的环面旁边,巨大的压迫感让苏慕为数不多的意识呆住了好一会。
看着看着,苏慕鬼使神差地用自己的蓝色命核,慢慢地触碰到黑色墙壁,在碰触的一瞬,感受到黑色墙壁猛地一震,随即在震动的同时迅速缩小,随后震动的频次越来越高,振动的幅度反而越来越小。
同时,苏慕的雾团身体也产生了变化,白色雾气逐渐聚拢,慢慢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人类婴儿的透明外形,随后骨骼、骨髓、血管、内脏、筋肉、皮肤等逐渐填充成形,但成型后的婴儿双眼紧闭,没有呼吸,此时,黑色圆环已逐渐缩小到婴儿手指大小。
就在这时,一道黑色光束从黑色圆环,射进婴儿眉心消失不见,黑色圆环也自动套在婴儿的左手食指上,随后隐去不见。
在其消失的一瞬,婴儿双眼猛地睁开,露出毫无生气的眼白,似与这空白空间中的白色一样,透出冰寒彻骨的冷漠与死寂。
好在没一会儿,眼白中间出现了漆黑的瞳孔,仔细看去,瞳孔中闪烁着点点亮光,这也使得原本双眼中的冷漠与死寂消失,反而透出了灵动。
双眼中的点点亮光正是苏慕前世从出生到刚才指环隐去不见的画面在快速的闪烁,直到画面结束时,婴儿双眼缓缓闭上,随后慢慢睁开时,露出的是如古井深潭般平静深邃的目光。
在苏慕再次睁开眼后,整个空白空间好似失去了支撑的力量,开始坍塌,苏慕平静的目光隐入漆黑的瞳孔,转而是苏慕前世普通青年眼神。
此时正睁大着双眼望着正在坍塌的空间,大脑一片空白,“这啥情况?我好不容易有这样的奇遇,刚重生就要死在这里?这回要是死在这,别说有人给我收尸了,怕是灰都不剩了吧!”
苏慕化作的婴儿赤裸着飘在半空中也毫无办法,内心已经试过各种方式呼唤黑色圆环,但都是毫无反应。
冷静下来,猜想:“这黑色圆环肯定是天地造化的通灵之物,不可能刚给我塑造了身体又让我马上死掉,既然它现在没有任何反应,那……是不是说,不用担心这空间的坍塌呢?”
苏慕虽然想到这里心里多少有了些底气,但还是担心万一呢,只是再怎么担心他现在都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空间完全坍塌。
最后收缩为一个白点,自己的身体也被拖拽着融入白点中,最后白点湮灭,整个空间永远的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