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第九十六章「假的」
孟甜略微翻了一下,金底银字的剧本描绘了一出柳暗花明的爱情戏码。
出身卑微的仆人,爱上了主家的小姐。
在经历落水被救、遭遇劫匪、流散荒野等事件后,小姐慢慢爱上了对她一心一意,关键时刻会挺身而出的仆人。
两人情投意合,蜜里调油了一段时间。很快,小姐的家人发现了这件事。
小姐的家族是贵族,为了贵族的体面,不允许仆人有此僭越之举,两情相悦也不行。于是百般阻挠,甚至强迫小姐嫁给一个门当户对,但恶贯满盈的人渣。
仆人想要阻止,可敌不过小姐家大业大。
小姐被家人关起来待嫁,而仆人则被赶出小姐家,流放到荒芜之地。
两人分隔两地,终日相思断肠。
在出嫁的当天,小姐上吊自尽。
经年后,流放的期限到了,仆人回到主家,却见昔日繁华的贵族别墅变得冷清,找人一问才知道,小姐家因为小姐自尽,遭到了人渣的报复,就此衰落,子孙离散,再没了往日的辉煌。
为了替小姐报仇,仆人发奋图强,终于在多年后积攒起大把财富,斗垮了人渣,为小姐和小姐的家族报了仇。
寿终正寝后,仆人的魂魄进入地府,在黄泉之下,看到了在奈何桥旁守候的小姐。
原来小姐为了与仆人一起投胎,一直留在奈何桥边没有走。
两人的魂魄相拥,携手走过黄泉路。
十八年后,两人再次相遇,回想起了前世的种种,这一次她们门当户对,再没有阻碍,终于喜结连理,幸福一生。
看完后,孟甜合上厚重的书页。
这个故事,怎么说呢,有戏剧的味道。
好巧不巧,她的角色,正是这位小姐,也就是封面上的乐姬。
居然拿到了主要角色,不知是凑巧,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正思考时,又一阵敲门声响起。
孟甜疑惑起来,送剧本的人已经来过了,这次又会是谁呢?
她前去开门,为了保险起见,和上次一样,只开一条缝,观察敲门的人是谁。
如果是歹徒或者怪物,也能及时把危险关在门外。
很意外,敲门的人是薛入画。
薛入画笑得灿烂,双眼弯成月牙,洁白的牙齿尽显,宛如一朵盛放的白芙蓉。
“不欢迎我吗?”她说。
孟甜觉得奇怪,往日的薛入画可不会笑得这么……明媚,这是怎么了?
“没有,只是有些意外。”
“意外什么?”薛入画鼓起脸,嘟嘴道,“你觉得我不会来找你?我们是情侣啊,这可是你说的。唉,在外面站了那么久,我腿都麻了,不邀请我进去坐坐吗?”
孟甜深深注视门外的薛入画,半晌才把门开了一些。
原本幽怨的表情消退,重新换上笑容,薛入画像是巡视领地一般,得意地进入孟甜的房间。
然后,关上门,一把抱住孟甜。
“我好想你。失去你的那段时间,我完全无法呼吸,只有看到你,情况才有所好转。”
孟甜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下意识地推开薛入画:“我们才分开多久,你弄得好像我们分别了几年一样。”
薛入画笑意盈盈:“正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分隔的这些时间,本来就有这么久啊。自然,我对你的思念在日积月累中,早已如同江河湖海一般浓郁了。”
“这些话你是从哪里学来的,好肉麻。”孟甜皱着脸,颇为不适应。
“当然是在想你的时候咯。”
几乎绷不住表情,她噗呲笑出声。
“为什么要笑呢?”薛入画歪头,“我对你的爱意就是如此,没有半点假装,莫非要我把心掏出来,你才会懂?”
“不,我没有质疑你的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薛入画搂上孟甜的盈盈细腰,身体一点点地靠近,最后几乎完全贴了上去,她嗅着怀中人的发丝,轻柔的声音宛如卷上枯枝的藤条,缠绵暧昧,“要不要我证明一下?就在这里。”
孟甜没想到薛入画会做出这般动作,只觉得身体被定住,全然动弹不得。
她无法推开那个怀抱,旁观的软软就不一样了。它喵喵地叫,声音从一开始的软糯逐渐转为尖利,锋利的爪子露出,恶狠狠地抓着薛入画的衣服。
薛入画扭头,一把抓住捣乱的猫咪,使劲拧了下软软的前肢。
软软凄厉地大叫。
这声尖叫是破除魔咒的利器,孟甜恢复知觉,立刻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红着脸,连忙推开薛入画。
她强迫自己忘掉刚才的事,强行把注意力转移到尖叫的猫咪身上。
“怎么了,软软?”
软软跳到孟甜怀中,伸出前肢,委屈地喵了几声。
孟甜听不懂猫话,见软软指着薛入画,只得把目光投向眼前人,希望能得到一个解释。
“它抓我的衣服,”薛入画鼓着脸,把被抓花的衣摆给孟甜看,“我就推了它一下,然后它就乱叫。哼,讨厌的猫。”
“软软!”孟甜蹙眉,目光严厉地看向怀中的软软。
软软恨恨地瞪着薛入画,猫叫越发急促。
猝不及防间,积蓄满怒气的软软跳出孟甜的怀抱,跃到薛入画面前,爪子毫不留情地用力一抓。
瞬间,薛入画白皙的脸上多出三道长长的血痕。
“啊啊啊啊!”
薛入画猛地起身,尖叫道:“该死的猫,竟然敢抓我!啊啊啊,我要用针扎死你,剥了你的皮炖猫汤!你给我站住,你这只死猫!”
说着,薛入画开始满屋抓软软。
软软体型小,动作敏捷,可以钻进较为狭小的空隙,薛入画根本逮不住它,绕遍整个房间,连根猫毛都没抓到。
孟甜坐在沙发上,睇视这一幕,没有动作。
软软会抓伤薛入画,孟甜一点也不意外,毕竟它以前就把薛入画的手臂咬出过两个血洞。
可薛入画的反应,却让孟甜感到很奇怪,和她印象中的薛入画相比,大相径庭。
以往的薛入画,遇事不慌不忙,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之前被软软咬,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这回被划花脸,却失态成这样。
不可否认,对于某些人而言,脸非常重要,可薛入画不是这样,别说破相了,就算断只胳膊,她都不会惊慌到抓狂的地步。
因为薛入画的性格就是如此,淡然、镇定、闲庭自若。
所以说,这个人……
“哎呀,你干坐在那里干什么啊,我都被那只死猫抓破相了,你不来帮忙吗!”
孟甜从容不迫,手搭在腿上,微笑着说:“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不过是被只猫抓了而已,为何如此斤斤计较?”
薛入画难以置信:“「不过」?你说「不过」?我可是破相了,你怎么能云淡风轻地说出这种话!在你的心里,我连只猫都比不上吗?亏得我那么记挂你,每时每刻都在想你,而你呢,说出那么薄情的话,如此辜负于我,我真是看错你了!”
“我是很在乎薛入画,我对她的爱意,好似滔滔江水般连绵不绝,可那是对薛入画的,不是对你的。”
“你,你说什么?”薛入画圆睁双眸,愣住了,良久,忽然笑出声,“你是烧糊涂了吧,我就是薛入画啊。”
“哦,是吗?”孟甜起身,走到薛入画面前,“薛入画有一项特殊的能力,她不会受伤。如果你是薛入画,那么,你也一定拥有不会受伤的能力吧。”
她掏出绑在腿上的军刀,抽离刀鞘,金属的寒光反射到了薛入画的眼眸,逼得她闭上眼睛。
“我……”薛入画后退。
“你在害怕什么?”孟甜微笑,步步逼近,“你又不会受伤。只是验证一下而已,没关系的。”
“呵呵,”薛入画双手举在胸前,尬笑道,“就算不会受伤,也是会痛的啊。”
孟甜停下脚步,挑眉:“你怕痛?”
“是啊是啊,我最怕痛了,你……”
话还没说完,孟甜就举起军刀,朝着这个冒牌货狠狠地刺下去。
在“薛入画”不敢置信的眼神中,她漠然一笑:
“蠢货,她才不怕痛呢。”怕痛的,是我才对。
虚软的身体化作一缕青烟,弥漫在空气中,消散于世。
果然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