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认清
镇静下来的少年慢慢来到女子身边，一下子抱住她的腿痛哭着连声叫妈。
八尺漾弯下腰来抱起少年，用哄孩子的语气说道：“诶呀，我的乖儿子你怎么哭了呀？妈妈不是一直陪着你吗？”
少年看了眼倒在地上的“黑影”恍了下神，再看了看离地面的高度，随即挣扎起来。
“你不是…妈妈。”少年挣扎着想要脱离女子的怀抱。
“嗯？这么快就被看出来了吗？”女子微微笑着放下少年，伸出手来把起身的“黑影”再次击倒。“我虽然不是你妈妈，但这个影子也是个假妈妈哦。”
“不，是你…是你杀的！”少年怒目圆瞪，可八尺漾依然保持着微笑。
“是吗？原来你的妈妈能被杀那么多次啊？真是有意思呢。”说着再一次击倒“黑影”，接着把倒下的“黑影”提起，接连挥舞如同利刃般的手臂，“黑影”瞬间零零散散，洒落一地。
“啊啊啊！”伴随少年崩溃的怒吼声，四周的阴影渐渐化作刀剑。
八尺漾整个人往地上一沉，消失得无影无踪。丢失目标的少年一脸错愕，忽然他感到背后一凉，八尺漾已经靠在他的耳边。
“可不要破坏这房间哦，毕竟这是你暂时的住所，也会是将来的住所。”
八尺漾用右手把少年一把抱起，几步便抵达散落的“黑影”面前，“这个影子要是你妈妈，那你就太可悲了。”说罢，左手猛地肆意舞动起来，锐利的手指甲将初具人形的“黑影”撕碎。
“没有血，没有肉，你的妈妈，只是一个你自己创造的、虚假的代替品。”看着少年依旧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女子右手大拇指轻轻一划，在少年脖子上划出一道伤痕，少量的鲜血在伤痕处渐渐渗出。
雀焰伸出手来沾了点血，擦在少年的鼻子下方，“这是鲜血的味道，你闻清楚。再来看看你眼前的“妈妈”，它有一点血腥味吗？看清楚，它只是个由无数个黑点构成的“人”，只是你自身制造出来的，没有血、更没有魂，一副空荡荡的躯壳！”
少年脑海里突然想起一句话，不要去破坏，而是去守护。
他低着头愣了好一会，四周的“刀剑”逐渐消失，泪水落在地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八尺漾见状放下了他，少年一下子趴在地上抽泣，双手抱着脑袋蜷缩成一团，像是一只无依无靠的小猫。
八尺漾轻抚着他的头，安慰道：“傻孩子，尽情地哭吧，把这几年的痛苦尽情地宣泄，这样你才能重新站起来。”
凄惨的哀嚎响彻整个房间，少年双手的衣襟渐渐被泪水浸湿，最终身子一软，整个人瘫倒在冰冷的木地板上。
八尺漾将瘫软的少年抱回床上，与雀焰一起离开房间。
“这孩子能这么快认清现实真好。”八尺漾欣慰地笑了。
一旁的雀焰却是一脸严肃，“这孩子的来历一定要弄清楚。”
八尺漾脸色一变，冷冷地问道：“他要是恶魔之子，院长想不想杀了他呢？我可是听说过您父母的死与那恶魔有关。”
雀焰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如果我要把仇恨带给下一代，那这个学院里某个男人的孩子早就不在了，更别说成为我的家人。”
若有所想的他轻叹一声，接着说：“刚才那个影子冲过去阻挡的背影，和歼灭恶魔作战时武倪的背影一模一样…替恶魔挡下攻击的武倪，那之后一直呆在白芒星上休养，她虽然喜欢龙无邪，但在那之后没有听说她离开过玄武总院。加上刚刚看到的“黑影”模样，应该不会是这少年的母亲。再说回来挺身而出的背影…就算是同一个人，也很难做到每次都一模一样吧？”
“如果说，是龙无邪用自己的异能场景再现呢？”
“嗯，确实也存在那样的可能。但他是为了什么？是异能失控？还是有别的目的？“恶魔”真让人难琢磨。”
两人沉寂了好一会，终被雀焰的无奈一笑打破，“算了，不管为了什么，当下才最重要。你很在意那少年，是因为同为利用阴影的人吗？还是说因为他还是个少年？”
“两者兼有吧，但他和我照顾的孩子不同，他很幸运能吃饱肚子，没有经历过我们的悲惨。”八尺漾默默说着抬起头望向朗朗晴天，“要是他的未来也像这片天空一样清澈，该多好啊。”
“可惜，绝无可能。先假设他不是恶魔之子，就凭他的异能、加上输入了另一个少年不得了的血，他就已经难以平淡地度过一生。万一他真是恶魔之子，浩浩星海被诛者之后，犹如宇宙浩瀚之耀星，数不胜数。”
“是啊。”
“八尺漾，你暂时当这孩子的护卫。对了，你先去我住所的地下室去。那里有个从研究所带回来的男人，让他做一份料理给一位少女。要是武姐姐提早来了，你就带她们去看看你昨晚带回来的少年，并让她带他回去。”
“十分乐意。”随着一阵popopo的怪声，八尺漾缓缓沉入在了自己的影子中。
“如此愉悦吗？那就好。如有必要，我会和另外四家族的族长聊聊，或许你会成为那孩子名义上的“妈妈”，当然你也可以真的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吩咐完八尺漾，雀焰回到自己的住所，用纸擦拭刚刚粘有少年鲜血的手指，随后乔装打扮一番，匆匆离开学院，向着朱雀二院进发。
雀焰刚离开不久，一间房的墙壁便逐渐扭曲直至化为粉末。房子里的少女大步踏出，向四周的守卫们问起影子妈妈男的所在。
司空见惯的守卫们毫不惊慌，立即厉声喝道：“做出拆毁房屋这样的大事，你这小妞子就不怕雀院长责罚吗？我劝你还是乖乖回到房里去等待受罚，好让我们省下点力气。”
少女仰起头来，傲然答道：“怕？本姑娘可是在研究所战绩第一名！要不是那家伙的影子突然喷出惊人的“血”，我昨天也不会失神被你们带回来。”
“你最好的结果就是被带回来，不然你昨晚已经死了。”随着沉稳的声音，一名留着长长胡须的守卫脱颖而出。他身体往前一倾，嗖的一声飙到少女身旁，举起右手化作手刀狠狠砍去。
少女随即冷哼一声，手刀所挥方向的空气快速旋转，赫然成了一个大旋涡。守卫当即收手后退，再看手臂上的皮甲，已经变得像被洗衣机洗过的烂布般四分五裂、皱皱巴巴。
“朱统队长，您没事吧？”周围的守卫们拿起兵器准备一拥而上，却被朱统叫停，“我还不至于被这样的小丫头打倒，再说了对付一个丫头要动用兵器，传出去我们的名声就丑了。”
少女轻蔑一笑，摸了摸额头的伤昂然道：“你们就算一起上本姑娘也毫不在乎，只是我不想要你们的性命，识趣的话就快带我去找那小子算账。”她本以为这样可以吓住守卫，没想到得到的是朱队长冷冷地回答：“丫头，你还是回去房里好，现在的你，要是贴近战斗，稍不留心你的异能可会弄伤自己。”
“你这人真是不识好歹…”少女话未说完，朱统便再次飚了过去。少女全神贯注留意朱统进攻的方向，接连将身前的空气扭曲，以为这样就能封住朱统的进攻。
朱统见状脚一转，迅速绕过少女面前的大空气旋涡，来到她身后，向着她的后背挥出手刀。少女暗地里一笑，一个如同自己般大小的旋涡顿时出现在身后，它与朱统的手差不到十厘米。
看着少女身后的旋涡离她自己还有一小段距离，朱统深知这是少女目前最敢施展异能的范围，于是道：“突破这里，你就施展不出异能了吧？”只见他猛地一倒，顺势手用力一撑一推，整个动作如同鸭子潜水般顺畅。
“不好。”少女心里大吃一惊，朱统竟然能在短短一瞬改变了进攻目标。
“住手。”柔弱的一声让朱统猛地将脚踏入地面，留下一个三四厘米深的脚印。
少女回过神来不禁后退，心里不禁嘀咕道：“只是短短的一瞬，就毅然决然地改变进攻方式，这家伙真厉害。”
“退下吧。”远处的声音越来越近。
“好，那丫头就交给你了。”朱统慵懒地伸了伸腰带着守卫们各自散去。
少女警惕地打量四周，一切的风吹草动都不敢放过，不断摆动的手指准备随时发起进攻。
“不用这么警惕嘛，先来吃点东西吧，少女。”巨大的身影从少女的影子里钻出，八尺漾手里捧着一盘新鲜出炉的土豆丝炒瘦肉。
“不用这么警惕？可你们是拐我来的，甚至还在包庇那个杀人魔！”少女不由分说地直接猛摆双手，八尺漾四周的空气瞬间暴躁不止，它们纷纷往中间汇集，形成一个巨大的空气漩涡，势要将八尺漾吞入其中。
“你这小妮子比那小子还能闹腾，那我只好来点硬手段了。”八尺漾淡然一笑，身体往地上的影子里一沉不知所踪。
丢失目标的少女意外地冷静，她立即挥手在自己身后的影子处制造出一个大旋涡。
“你也太天真了，我可不一定会出现在你身后。”
“糟了。”少女眼看着一个黑影在自己面前冒出，她小心翼翼地舞动手指，想要扭曲那片大地。可她施展异能的速度太慢，被八尺漾一手握住了咽喉，八尺漾没有将她托起，而是猛地往前一推。
快速地后仰让少女不禁闭眼，她原以为要倒在地上，然而一阵柔软从后背传来，自己竟然倒在八尺漾硕大的双腿上。她刚要开口询问漾的目的，八尺漾却顺势将盘里的食物微微倒入。
“什么东…”少女挣扎着，猛地发现这是熟息的味道后渐渐平静，她正要张嘴询问，八尺漾做了个安静的手势，两人回到破烂的房间。
八尺漾打量着墙壁的残骸，低声轻叹道：“你这姑娘真能折腾，我估计你的初始生活费没了。”她打量了一会四周，又闭眼感受了一会，接着以一个更小的声调说道：“他还好，但暂时不能暴露他还活着，明白吗？”
少女顿时手舞足蹈、欣喜若狂。“我还能见到他吗？”
漾一脸无奈继续低语道：“那不是理所当然吗？但你这样…我怕他还活着这件事，很快就会暴露。”
少女听懂了立刻收敛自己的神色，默默抹去眼角高兴的泪水，小心翼翼地问道：“能把那盘食物给我吗？”
“当然。”八尺漾笑着递给少女。
接过食物的少女，三下五除二就吃得一干二净。
“五大学院是为了培养异能者而成立，而作为研究异能的场所，你们那里的参与者，在审讯后只有一条死路。所以，请你别向其他人暴露。”
少女再次点头，她同时好奇地提问道：“培养异能者，你们有什么目的？”
八尺漾微微一笑，眼神中带着无限的期盼。
“以前他们是为了寻得一个落脚点，现在是想让自己的…应该是宇宙中愿意跟随的人民过得幸福。特别是战争过后，被当成怪物、兵器的异能者，甚至包括幻想种、改造人之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