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在反应过来那是怀君的声音之后，白烟禾心底生出了“原来如此”的放松感。然而接下来的小小疑问，让她刚刚落下的心再次提起。
怀君是从哪里得到她的电话号码的？
如果没记错的话，白烟禾似乎从来没有跟她提起过。自从上周五晚上的事情之后，怀君这两个字就好像消散的蒲公英一样从她的心里，她的身边一下子消失。直到今天，她才重新遇到对方。
那么在毫无接触的这段时间里，那家伙究竟是怎样拿到自己的电话号码的呢？
当初自己的手机被对方捡走时，可是被九宫格密码好好保护着的。白烟禾才不相信会有人那么闲去破解一个陌生人的锁屏密码。
那么究竟是什么时候？
话说回来，怀君似乎还在自己没有告知她的情况下得知了她的学校和年级。而且这家伙似乎总能在奇奇怪怪的地方“偶遇”自己，譬如今天中午的肯德基，譬如晚上的学生活动中心。这真的只是单纯的偶然吗？
这样一想，忽然觉得有点后背发凉呢。
白烟禾不安地站起来，试探着来到窗边，将确定外面没有可疑的家伙之后，连忙把窗帘拉了下来。
“喂？白烟禾，你还在听吗？”
白烟禾握紧手机，脸上的表情稍微有点凝重：“怀君，我问你，你实话告诉我。”
“啊？嗯……嗯，怎么忽然严肃？”
为了保证自己不被奇怪的家伙缠上，当然要严肃。
白烟禾没有回应她的问题，认真地询问说：“你该不会一直在偷偷跟踪我，收集我的资料吧。”
一般情况而言，身为大一新生的她，真的可能如此频繁地“偶然”遇见跟她完全没有交集的学姐吗？
白烟禾表示怀疑。
“什么？”怀君的声音有点错乱，“等等，你让我缓缓。”
电话里传来沉重而明显的呼吸声，看样子怀君应该是在做深呼吸。过了片刻，她的声音重新传了过来。
“以防万一，我再次确认一下。你是问我‘我又没有偷偷跟踪你，并且收集你的资料’？对吗？”
似乎觉得这个问题愚蠢到不可置信，怀君在重复“跟踪”“收集你的资料”这两个地方的时候，声调明显拔高，并且语气接近反问。
“嗯，你老实回答我，不许说谎。”
“这怎么可能！”
声音很大很大，完全就是冲着电话吼出来的效果。白烟禾因为没有料到她的反应会如此激烈，耳朵被强烈的声波完完全全地冲垮。
“痛。”白烟禾皱着眉，手机掉落在沙发上，而本应握住它的手，如今正在捂着耳朵。
什么嘛，没有就没有，做什么要吼自己？
白烟禾感觉自己的耳朵可能已经在失聪的边缘，如果真的对听力造成不可逆转的影响，她发誓一定要让怀君赔得倾家荡产。
讨厌。
缓了片刻，她重新拿起手机，听到了手机对面歉意满满的声音。
“抱……抱歉，我太激动了。”
虽然不曾看到怀君的样子，但是只从这样低声下气的声音来听，白烟禾莫名觉得现在的怀君一定是老老实实地低头，手指绞着，一脸不知所措又惴惴不安等待审判般的表情。
竟然有点可爱。
白烟禾为自己生不起气的心情感到可悲。
“好了，仅此一次。”说着意味不明的类似约定般的话，白烟禾回到了刚才的问题，“所以既然不是什么变态跟踪狂的话，学姐究竟是从哪里得到我的电话号码的呢？还有，为什么要不惜暴露也要打过来呢？”
“什么不惜暴露，说的好像我真的是变……咳咳，跟踪狂一般。”似乎觉得“变态”二字不太文雅，怀君只说了半截就省略掉了，“听说你加入美术部了？”
“哇哦，学姐的危险系数和可疑系数又增加了呢，顺便一提，电话已经开启录音模式，如果没有合理的解释的话，我可能会为了自身安全而选择报警哦。”
“你可以选择沉默，但是你的每一句话都会成为呈堂证供。”
白烟禾说完握拳，小小地为自己欢呼了一下。因为她终于说出了一直没机会讲出口的台词。
录音的事当然是骗人的，不过想报警倒是真的。毕竟有个人对自己的事情这般熟悉，实在有点吓人。
“我是从小棠哪里听得。”
“小棠？”
“嗯，就是你今天遇到的那个昏昏欲睡的家伙，她叫许棠，虽然看上去很不靠谱的样子，实际上却是美术部的部长。对了，顺便一提，我也是美术部的哦。”
白烟禾忽然想起，许棠说的话：美术部的另外两个家伙也都是差不多的货色，所以快点离开吧，美术部只会比你想的更差劲。
原来如此，果然学姐诚不欺我，美术部果然很差劲呢。
如果可以的话，白烟禾很想问上一句：请问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吗？
然而现实总是不能如愿，电话那边传来学姐愉悦的声音。
“社团教室在设计学院，五楼501，那么，这周二下午四点开始社团活动，我们不见不散哦。”
周二下午，体育课上。
白烟禾蹲在体育场的角落里，看起来很不开心。
远处，周羽月推了推刚刚投完篮球的扶诗诗，“你看那边，有没有感觉烟禾今天很不高兴的样子？”
扶诗诗拿出毛巾一边擦汗一边顺着周羽月手指的方向看去，然后偏头说：“有吗？我怎么感觉跟平常差不多？”
开学二十多天，已经上了三次体育课，几乎每次白烟禾都不大开心。据她本人说是，体育太累了，感觉生命都要从汗水里悄悄溜走。所以一有机会，她就喜欢蹲在体育场的边缘处偷懒。这样的场景扶诗诗已经见惯了，所以并不觉得奇怪。
“不一样。”周羽月小声抗议，“平常她都是蹲在乒乓球桌附近，一旦老师看过去就会象征性地挥舞几下球拍。今天却完全没有，从自由活动开始就一直没有动过。”
“有吗？”扶诗诗刚刚一直忙着打球，没有注意那边的，“不过你观察得还真是仔细，实话说，是不是又偷懒了？明明昨天才加入网球社，怎么今天就开始不用心了？”
昨天晚上，扶诗诗本来打算加入棒球社。原因是，她觉得挥舞球棒的感觉相当帅气。然而当她实际体验的时候，除了手臂的酸痛之外什么都没感受到。将近一公斤的棍棒，挥一两次还行，若是持续挥下去，根本承受不了。所以最后，她选择退而求其次，加入了网球社。作为陪伴，扶诗诗也履行约定加入网球社。
“哎呀，我这不是在休息嘛。”周羽月再次看向那边，视线刚好和白烟禾重合，四目相对，两人都默契地移开了。
“刚刚她看我了！”周羽月抓了抓扶诗诗的胳膊，有点担心地问，“会不会烟禾在生我气？”
“生你气？”扶诗诗觉得莫名其妙，“好端端的她怎么会生你的气？”
“你看，昨天她改群聊名称了，我不是改回来了吗，而且还将她的管理员身份移除了，烟禾会不会心里觉得不好受？”
她说得煞有其事，仿佛真的是那样一般，然而落到扶诗诗耳里却觉得相当好笑。
“你在想什么呢，烟禾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跟你生气？”
“可是……”
“行了。”扶诗诗把手伸到周羽月头上，轻轻地揉了揉，“别瞎想了，她肯定是遇到了别的事情。若是需要帮忙，自己就会说了，你在这里胡思乱想也没用。”
这般说完，扶诗诗就听到了有人叫她的名字。
“好了，轮到我了，拜拜。”说完，她就返回了篮球场。
下午三点整，体育课下课，正在白烟禾烦恼一会究竟要不要申请退部的时候，周羽月拉着扶诗诗凑了过来。
“烟禾，要不要一起吃饭？”
“啊？现在吗？”白烟禾再次确认时间，才三点钟。
“嗯，今天我请客怎么样？”周羽月说着又往白烟禾的身旁凑近了一些，两个人的肩膀都快要擦住了。
“那个……小月？”白烟禾稍微拉开了一点距离，但是很快周羽月就再次贴过来，她有点苦恼地皱眉，看了眼一脸无奈的扶诗诗，又看了眼满眼固执的周羽月，有点搞不懂现在的状况。
“太……太近了。”
似乎是看不下去了，扶诗诗拽住仍然打算凑近的周羽月，叹气说 ：“你马上快把人家挤出人行道了。”
经过提醒，周羽月才反应过来，连忙地拉开距离，低头道歉：“抱歉。”
“所以，这是怎么了？”又是请客又是贴过来的，弄得白烟禾很懵。
“小月她看你体育课上不开心的样子，就以为是因为自己昨天移除你管理员，所以才想通过请客吃饭来跟你道歉。哎，真是的。我明明已经解释过不是这样的，她却偏不信。”
周羽月抿唇：“可是……”想要反驳，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白烟禾看着她们两个人一唱一和的，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自己被人担心了。
“抱歉，让你们担心了。”明明是在道歉，可意外地白烟禾并不觉得难受，心里反而有种温暖的感觉，“我只是在想美术部的事情。”
“美术部？”周羽月有点新奇，“你还真的加入美术部了，喜欢画画吗？”
“还行，说不上讨厌，只是现在在考虑要不要退部。”
接下来，白烟禾把美术部的状况大概跟她们两人说了一下，得到的是满怀同情的目光。
“被那样的家伙缠上，你也挺辛苦的，不过没关系，想退的话就退，我门网球社欢迎你。”
这句话说完，白烟禾莫名地不想退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