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靠近
秋意已经连续很久没有挂牌了，自从上次雨中一瞥，她时常想起那个清冷的男子。
日日思君不见君，她每天都趴在窗台看着下面人来人往的街市，好生无聊，也就只有绵绵作伴，可绵绵是个活泼的性子，一天往外跑八十回。这种孤寂的日子让她觉得还不如在奴隶场挨打的日子。
绵绵进来的时候又看见姑娘在发呆了，这可怎么办才好，姑娘最近心情很差，真怕她憋出病来。
她知道，姑娘虽然处在这样的烟花之地，可是她是个好人。
绵绵的父亲早就去世了，家里还剩下生病的老母亲和一个正在学堂念书的弟弟，多少次揭不开锅都是亏了秋意援手，在她心里，秋意从来都不是风尘女子，只是被迫困于此处的良善之人。她比秋意更早来何秀楼，像姑娘这样可以随心所欲在楼里和何秀对抗的人，秋意是第一个，她佩服秋意，可以一直坚守本心。
曾经有很多的富家公子前来求娶，秋意都拒绝了。
这个女子远远比她看见的更加清醒孤傲。
绵绵扯扯秋意的袖子：“我弟弟的私塾里，来了一个新的教书先生，好多女子仰慕。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这样的呀？”
秋意连眼皮都懒得抬，她根本不屑于这世间任何男人，如果可以遇到那个一眼万年得人她愿意放下一切与之相守，若是遇不到，她也不强求。
教书先生，秋意不知为何想起那个雨中的男子。
也罢，就出去走走吧。
今日是夏日里难得的阴天，没有一丝阳光，很是沉闷，也没有雨，平白的压抑人的心情。
绵绵的家在郊外，都城的宅子太贵，绵绵攒钱攒了好多年还是买不起。弟弟的私塾也在郊外，离家比较近上学也方便。
书声琅琅，私塾的孩子正在摇头晃脑的念书。
只一眼，秋意就看见了绵绵所说的那个教书先生，赫然就是几月前大雨中长身玉立的那个男子。
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在加快，好奇怪，仅仅见过一面就这般念念不忘，隔着不算远的距离，就这样遥遥看着他，仿佛可以平心静气。
后来的许多年，秋意一直都记得这一天。
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言序往这个方向看来，窗外的少女看起来只有十几岁，正是年轻貌美的年纪，她站在那里，就像画里走出来的仙子，一时间他也怔住了。
台下的孩子们还在摇头晃脑的念书，看见先生走神，开始讲起了悄悄话。
岁岁近日来晚上歇息，都与李延年隔了好远的距离，这可苦了李延年，夫人就在眼前，但是却看得见摸不得，主要是怕吓到岁岁。
岁岁依旧是背对着他，就这样睡了好几天了，岁岁已经习惯了，她还是会不小心轻薄到李延年，可是已经习惯不再害羞。
下一秒，一只大手搂上她的腰，岁岁惊的大气不敢喘，成亲多日两人从未逾矩。这样近的触碰，让她心悸，呼吸都乱了。根本不敢乱动，这会儿要是翻过身，那不是正好面对面，如果就这样一直保持这个姿态，那她多羞啊。
内心还在挣扎，就听见李延年的声音轻轻地从背后传入耳朵。
“岁岁，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岁岁不明所以，哪里顾得上羞不羞的事情，她赶紧转过身面对着李延年，声音里带着些许小心翼翼。
“少爷何出此言呀？”
他这样委屈的声音岁岁如何听得，心里酸涩得一塌糊涂，大眼睛睁着一眨不眨的看着面前的俊美男子。
就是因为两人的相处和以前并无二致，李延年才着急，他怕，怕有生之年不能和岁岁像正常的夫妻那样，关键是他摸不清岁岁的心意。
如果不曾感受温暖，他不是不可以一人对抗孤独。
可是自从岁岁来到这里，带给他的是无尽的光明和温暖，他不想再退缩了，他想把这个女孩圈在自己身边。
岁岁还在等着他的下文，可是李延年不再说话，他的脸上是说不出的寂寥。岁岁心疼极了，慢慢挪过去靠近他，像是躺在了他的怀里。
一时紧张，她没有察觉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近到不能再近，她只担心少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或者是有什么难以言说的心事。
李延年看着靠近的岁岁，嘴角轻轻扬起，靠近岁岁的脸，就很近的距离，连夫人脸上的毛孔和细腻的皮肤纹理都看得清，他闭上眼睛，另一只手也环了上去。
“我就是担心我活不了多久，以后的漫长岁月留你一个人孤孤单单。”
岁岁听见这话的时候，眼里突然蓄满了泪，这么好的少爷，才是正好的年华，怎么会就这样病怏怏的。看着少爷闭上的眼睛，岁岁想说些什么却又止住。
她在心里说：不会，你会陪着我，直到生命尽头。
“睡吧，我抱抱你，好不好。”
李延年的声音像是充满了蛊惑，岁岁哪里舍得拒绝。
李延年并不知道，岁岁其实很早就喜欢他了，早在刚进府的时候，少爷带她去逛街，当时不知道，后知后觉才察觉自己的心意。
那次回来，她很开心去跟小樱分享。小樱一开始很是犹豫，后来告诉她，少爷从没有这样对待别人，小樱的眼神里充满羡慕。
她说：岁岁，你这么开心，你喜欢少爷吧。
当时的岁岁好惶恐，她一个下人怎么敢。后来老夫人的反应也告诉她，不该有的心思是不可以有的。
后来父亲那样为难她，也是少爷安慰她，尽管少爷确实也不太会安慰人。好像每一次不开心的时候，少爷都在，用他的方式陪伴她。
不知不觉，夜已深了。
再次见过言序后，秋意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她时常独自跑到私塾偷看他，而他好像也并不反感。
就这样过了半个月，在秋意又一次去看他折返的途中，下起了大雨，大雨倾盆不输给初次看见他时的雨。
秋意并没有带伞，夏季的末尾，早已染上了寒凉的氛围，她穿着单薄的纱衣，大雨淋湿了衣衫。
正在雨中缓步行走着，突然头顶多出来一把伞。秋意转过头就看见撑伞的言序，她的眼中明明充满惊喜，可脸上却假装不在意。
女子该有的矜持还是得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