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从来没考虑过她的处境和心情
虽然今年的夏季来得晚，可时间不等人，借钱的事迫在眉睫，凤昭得到消息的当天，依旧厚着脸皮宣召薛少薇进宫。
母女俩时隔多年第一次见面，凤鸣宫中气氛僵得窒息。
两人从问安行礼后都没有说话，径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品茶，现在第二壶茶水都快喝完了。
“……哀家今日传召你前来，是为一件国事。”
凤昭率先开口，打破母女多年未见的仇怨和尴尬。
“太后娘娘与我一届商贾讨论国事？”
二人的视线从空中碰撞，这是她们第一次对视，谁也没有退避，第一眼从对方眼里确定了某些事后，气氛逐渐缓和。
都是聪明人，薛少薇确定了凤昭是有正事，不是和以前一样无理取闹后，认真下来，“也罢，既是国事，就请太后娘娘直言，我辈虽身为一届商贾，但也义不容辞！”
凤昭品着茶，打量薛少薇不像爹说的那么轻浮，是个能讨论正事，并且不会带着私情的人，立刻放下茶盏，命连翘拿来秧苗。
“这是我苍云新研制出的品种，它可为苍云带来两季的丰收。”
薛少薇听完，郑重接过，放在眼里仔细端详，“看样式，确实与现在市面上的品种不同，秧苗更粗更壮了。”
“薛家主认识这些秧苗？”
“回太后娘娘的话，薛家赚的是天下百姓的钱，自然对百姓衣食住行各方面都有所涉猎，我也曾在地里待过一段时间。”
薛少薇不是和大部分掌柜管事一样，只知道拨弄算盘，她年少接管的家族第一项生意就是米粮。
她问凤昭，“太后娘娘，您把这东西给我看，可是出了什么问题？”
凤昭也不兜圈子，“哀家有意在夏季来临前，把新苗种下去，但你也知道，现在皇田地里，百姓都已经播种完成。”
薛少薇迅速反应，“太后娘娘是要借钱？”
“是！！”
薛少薇没有犹豫，“多少银两？”
凤昭比了三根手指，薛少薇接话，“三千两白银？”
“不是，是三千两黄金！！”
薛少薇没说话，凤昭也知道自己狮子大开口，三千两黄金，国库现如今加起来都没有三千两黄金的入账。
“薛家主不必现在给哀家回答，哀家可以给你一天的考虑时间。”
一天时间是凤昭的极限，她必须要在最快的速度处理完此事，后续的重新插秧播种，还需要时间。一旦天气开始变热，所有都迟了。
“不需要一天。”薛少薇算着日子，也明白事态紧急，“我可以现在给你答案。”
凤昭启唇，“薛家主的答案是？”
“可以！”薛少薇点头，“既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我没理由不答应，只是银两数目巨大，我一时半会也调不来这些现银。”
“无妨。”凤昭暗自满意她的反应，说话也不再顾忌，“此事哀家早有思考，天下最大的银号，就是薛家钱庄，既然你们在苍云各地都有分号，那么把秧苗种下去也更加省时省力。”
凤昭不是一次性就要这么多现银，东西是要发出去的，她拿着也没用。
薛少薇明白，赞了一句好计策，“可以，届时娘娘只需制定好规则律令，就可在薛家钱庄任意分号提钱。”
她们都很痛快，凤昭重新换了杯茶，“既如此，哀家便先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不急。”薛少薇拿起茶杯没立刻喝，“亲兄弟都要明算账，既是国事，还请太后娘娘告知于薛家，借了这笔银钱，有什么好处。”
“哀家不会亏待为哀家办事之人，事成之后，哀家可在今年年尾少收薛家两成的赋税。”
“就这？”薛少薇觉得有点少。
凤昭靠在凤椅上，素白的手指在杯口一转，“薛家主别与哀家哭穷，你们两成的赋税不少了。”
薛少薇没得到更好的好处，有些不满意，凤昭知他们是站在国家的层面，用太后与薛家的身份谈判，所以没做任何让步。
薛家身为首富，每年的赋税可不少，两成可就是两千两黄金。
含光殿气氛再次沉寂，薛少薇静静观察凤椅上的凤昭，几年不见，她不仅聪慧机敏了许多，连糊弄都不好糊弄了。
自知讨不了更大的好处，薛少薇也不纠结，“成交。”
二人以茶代酒，在空中碰杯。
喝完茶，薛少薇还回味刚才的商讨拉锯战，忍不住问，“你现在已经是太后，以你才能，天下很多事都挡不住你，为何自己不找几个面首放在身边养着，难不成你真的要去给先帝守寡？”
薛少薇现在的态度就是游戏人间，她有钱，干什么都行。
“作为过来人，我得告诉你，为男人伤心永远不值得，他们只管自己快活，可从来没考虑过女子的处境和心情。”
凤昭正愁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和她切入凤英的问题，没想到薛少薇自己主动提起来，且语气里的伤怀，藏都藏不住。
“你……爹他以前，是对不住你。”
“无所谓对不对得住，我嫁给你爹的时候，看中的就是他身上一心为国为民的劲，但同时与他和离，也是因为这个。”
十年的相处，薛少薇放弃了在金陵城拥有的一切，伪装他喜欢的贤良淑德，用尽力气在她最讨厌的权贵云集的京城中保住凤府的门楣，可又换来什么呢？
不闻不问，多年来连封家书都没有，从来都是她给他写信，问他冷不冷，热不热，缺不缺衣服，需不需要她派人去送。而他从来没有回信，时间一长，好像是薛少薇在对着一堵墙说话。
凤昭张嘴，想找借口说边关战事繁忙，可再忙哪有几年下来，忙的连写封信，哪怕回一个字的空闲都无？想说凤英没有写家书的习惯，总觉得黏黏糊糊，但她发现自己没有说这个的资格，因为那是妻子对丈夫的期盼。
薛少薇提起这些，只是想凤昭不要委屈自己，为灵孝帝守寡罢了，话已经送到，她说完就走。
凤昭知道她好心，所以也回答她这个问题，“我养了一只猫，未来就算小九长大成家，小黑会一直陪着我一辈子。”